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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姑娘若是男子,可以去考状元郎了,来,那个小人让我瞧瞧。”宇文哲明面上带笑,对身边的男装少女说道。
欲言将那枚小人递给宇文哲明,嘴里也满是赞叹道:“这小人雕得精巧,更是难为那位天下第一庄主能想出这样一道题目,这样古怪的女子,想不到竟然是位世子妃。”
“永宁王异姓王,萧世子本身便捉摸不透,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位世子会与平民女子结亲了。”宇文哲明回应道,然后顺手将那小人交还给了欲言。
不管那位世子妃混了多少个天下第一的头衔,在宇文哲明眼里,终究不过是一位平民。
身为王氏宗亲,自然那是不可能与平民家女儿成亲的。
他的想法再正常不过,因此说起来也一脸的自然而然。
“是啊,”欲言接过小人,面上笑意有那么片刻停滞,只是很快又绽放开来,“快看,那边好像要开始放风筝了,你看,那个大蜈蚣!”
她一脸兴奋居高临下的指着远处江边那一大块平坦之地,十数个大风筝已经开始松开了捆绑,虽未起飞,却已经在摇摆欲试。
而最显眼的,自然要数那枚长三丈三的蜈蚣风筝。
风势渐渐大了起来,工匠们开始调整每个风筝头部的方向,只待为首的匠人一声令下,这些风筝便要腾空而起。
人群中不断传来兴奋的呼声,所有人都朝江边涌去,但求更近一些观看风筝。
这蚕娘庙建造在离岸数十丈远的高地之上,沿着江水走向每半里地的样子便修建了一道台阶向下通往江边空地,台阶两旁,是雕着出水芙蓉的松木栏杆。
随着风势的增大,兴奋的情绪也在人群中迅速的播散开来,越来越多的人朝狭窄的台阶涌去,欲言发觉自己几乎不用怎么动,就被人潮推着朝前走,唔,真好玩。
“快看,起来了,起来了!”
随着一只蝴蝶风筝的偏偏升空,人群中爆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接着金鱼,美人,蜻蜓,三阳开泰,七鹊登枝,一只只风筝相继迎风而起,在空中摇曳招展。
“蜈蚣,那只蜈蚣要起飞啦!”
今日的压轴好戏,欲言赢得的那只硕大无比的蜈蚣也终于开始扭摆着长长的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人群越涌越多,欲言开始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捉紧我。”
宇文哲明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欲言的小手。
欲言勉强点了点头,人不由自主的被身后的人潮推着涌向阶梯方向。
*——*——*
“不对,要坏事。”站在人群中稍后一些方向的陈烟寒,看着身边众人欢乐兴奋的面孔,开始隐隐觉得不安。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嗅出了一丝潜藏在拥挤人群中的危险,仿若一包炸药,一旦点燃,不堪设想。
“刘杰,你去后面,让大家不要再往前挤了,雪松,你赶紧去找薛老板,让他多找些人来疏散人群,这样挤下去,前面的人会出事的!”陈烟寒紧皱双眉,促声对刘杰与何雪松说道。
只是他说完这句话,人却朝前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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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飞起来啦,蜈蚣飞起来啦!”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欲言猛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身后迫来,高高的堤岸就在眼前不到两丈远的地方,台阶也近在咫尺,前方的人群却移动得极为缓慢。
“别挤啦,别挤啦。”
她身边开始有人在大声呼喊,但是呼喊声瞬间被欢呼声所淹没。
她费力的吸了两口气,还没有站稳,又是一股力道涌来。
“我的小人!”她惨叫一声,手里的那个赢来的小人不想被挤落了下来。
“我的小人。”她努力的弯下腰,想要去捡那个小人。
“不要去捡!”
宇文哲明在她耳边大喝了一声。
但是已经晚了,欲言已经弯下了身子,去地上摸索那个小人。
她这一弯腰,后面的人便压了上来。
“啊!”她痛苦的叫了一声,接着整个人便跪了下来。
霎时间,身后的人跌跌撞撞,好几个倒了下来。
宇文哲明被欲言牵拉着,眼看也要摔倒。
他用尽了力气想要稳住身子,那只与欲言相握的手被扯得生疼。
眼前是高高的堤坝,身后是源源不断涌来的人潮,他若不松手,自己只怕亦会被扯倒,若是松手,那么——
他心微微一颤,那只握着欲言的手微微一松。
欲言失去了支撑,瞬间倒地,身后的人便重重的压了上来。
她身子蜷做一团,背后像似要被压断一般,痛得难以言状,胸口越来越闷,已经一点呼吸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眼前也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她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人似乎也失去了感觉。
突然,她感觉原本重重压在她背上的人群像似松散开了一些,至少,不再是沉重得让她连一点呼吸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对,不是人群散开,她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可以扫到慌乱拥挤的脚步没有丝毫减缓,但是有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护在了她的左右。
是有人伏在她身上,用身躯替她抵挡了压过来的人群。
她跪在地上,身子蜷得紧紧的,在那人的庇护之下,却终于是有那么一丝空间让她能勉力的呼吸。
她没有办法扭头去看身后那人是谁,当然,打死她也想不到会是陈烟寒。
陈烟寒此刻也不晓得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绷得硬硬的,紧紧的护着身下的这个女孩。
这个笨蛋,竟然会去低头捡那个破雕像!简直就是笨得无可救药!
他心底不停的咒骂着,背上却传来一阵阵剧痛。
不晓得多少人从他肩头踩踏过去,也不晓得身后还有多少人要踏上来。
笨蛋,都是全靠这个笨蛋所赐!
不晓得过了多久,人群似乎停止了前涌,想是后面的人终于知道了前面的情况,不再向这边挤来。
他瞅准了这么一丝空档,一只手护着欲言的面颈部,一只手撑着地,朝眼前那高高的堤岸慢慢挪去。
这不到一丈远的距离竟是那么的无比漫长,当他终于将欲言带至堤坝之下时,人已经像是要虚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