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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林悦的林家老大叫做林斌,林斌是京城林家次房长子,也是林家这一辈的嫡长孙,因为林家参与夺嫡,林家老太爷为保全血脉计,便令两房分家,长子与次孙留在京城全力协助二皇子登上宝座,而次房则被“发配边疆”,不允二房人留在京城,林斌的父亲是个老实人,老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便收拾了行装回了老家看庄子去,但林斌是年轻人,自然是不甘心的,只是他不愿意忤逆父亲以及爷爷,回了老家便往庄子上跑,时不时地跑出去嬉闹、打猎,没一刻停得下来。
除了林斌外,林斌父亲还有个儿子叫林武,也就是林斌口中的“老三”,林斌当年叛逆的时候跑去当兵,所以林武成亲的时间比林斌早,这么多年林武的媳妇也没有动静,找人一查才知道他媳妇是不能生的,但遇到夺嫡的当口,林武媳妇娘家的支持也很重要,所以林家才没有人多说什么,至于林武,那是把他媳妇捧在手心里,别人不催他也不着急,林武还跟自家哥哥说如果兄弟有了孩子求过继呢,所以才有林斌问林武要不要林悦的那一幕。
林斌成亲不过一两年,他读书不行,所以跑去当兵,结果又摊上一个独断记仇的上司,他秉性直率,看不过眼的地方便直截了当说出来,得罪了上司不仅前程泡汤,更是没有办法在军中混下去,上司是个伪君子且表面功夫做的太好,若不是林家有背景,林斌说不定便已经进大狱了,文不成武不行,爵位没份,家产又没多少,更不像自家弟弟起码有个举子的皮遮下颜面,所以老大了才被家人破罐破摔找了一个商户女做媳妇,但说来也巧,此女却也是林斌军中旧识,成亲之后,林斌待妻子如珠似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林斌的媳妇到现在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人会记得去催他们了,恰好林斌又带回来了一个小女孩,林大娘子甫一听还误会了丈夫,只是后来看见林悦的长相,便安心了,照她的话说是,林斌那个老大黑是长不出这么冰雪可爱的女娃娃的。
对此,林斌苦笑了下,“想当年,我也是京城第一小生啊……”
“……的哥哥。”林武坐在了林斌的身边,夺过了哥哥手中的酒。
“你大逆不道,居然敢抢你哥的酒!”林斌喝多了,直接伸手就欲抢回酒壶来。
“……哥,婉娘很喜欢悦悦那个孩子,你把她借给老弟我呗。”林武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滚,我都让你带回去你不带回去,现在过来要,晚了,想借找你嫂子去,别找我!”林斌幸灾乐祸地看笑话。
林武脸上表情一僵,整个儿蔫了,林武虽然名字里有个“武”字,却走的是文官的路,对武学半点兴趣也没有,偏偏他的妻子却是武将世家出身,一言不合就动粗的场面不要太多,而林斌的妻子虽然是商贾出身,能跟妯娌打在一块的,手上功夫能浅吗?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男人们可想而知平日里要多苦了。
屋子里的林悦可爱地打了个哈欠,全然不知道外头她新晋三叔在打她的主意。
林悦虽然还很小,但幼年的她有过那样的经历后,对他人的感觉也敏感了很多,要不是觉得林斌真心喜欢自己,她也不会跟林斌走,现在的她在林家就是个被宠爱的小公举。
林悦进家门的第二个月,林大娘子便有了身孕,大家都很开心,把林悦当做是送子娃娃一样疼爱,而林悦进家门半年后,被诊断不孕的林三娘子居然也怀了,这一回似乎真的是坐实了林悦“送子娃娃”的名头了。
“来,悦悦,婶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哦。”林三娘子捧着一碟糕点走进了屋子。
林悦见到吃的,忙跳了下来,直奔到林三娘子面前,脆声说道,“谢谢婶婶,婶婶吃糕。”说着,林悦抬起小胖手,把糕点递到林三娘子嘴边。
“婶婶吃过了,悦悦吃。”林三娘子疼爱地摸了摸林悦的头顶。
林悦见状,忙不迭把糕点塞进了自个的嘴里,一脸满足。
两个大人不约而同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对林悦小娃娃这点小伎俩两人都没有拆穿,只是越发觉得这小娃娃可爱。
“婉娘,你还怀着孩子呢,你看你都把悦悦给宠坏了。”林大娘子抱怨了一声,但是对她家人见人爱的悦悦她还是感到很自豪的。
“嫂子,你还说呢,要不是老三那个不争气的,现在悦悦可就是我闺女呢。”林三娘子说起丈夫,那叫一个气啊。
林大娘子笑而不语,妯娌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林三娘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小悦悦,娘的小悦悦啊,你看你多讨人喜欢。”林大娘子抱起了女儿,在女儿娇嫩的脸上猛地亲了一记。
是夜,林斌回家后,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自己的房间,瞅见自家娘子似乎睡了,便偷偷摸摸跑到了林悦的小床边,刚想做什么,就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想对咱闺女做什么?”
“娘子!你没睡啊?”林斌笑得尴尬,手里拿着剪刀,见自家娘子的目光看过来,忙把剪刀搁到了身后,“啊哈哈,我……我没干什么?”
“嗯?”林大娘子轻哼了一声。
被她这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注视下,林斌只好颓丧地交代了事情经过,原来是京城那边听说了林三娘子居然成功怀孕,听信了谣言,想要林悦的一缕头发,而老宅这边也有些故旧也想要林悦的头发丝傍身。
“人家要你就给?”林大娘子气得喊人把林斌给轰了出去。
“当然……不是啊……”话还没有说完,林斌就望着眼前合上的门,欲哭无泪,他其实是想用林悦的头发丝换林悦入族谱的机会的,仔细想想,其实也不一定要林悦的头发吧?林斌瞅了瞅自己的头发,稍稍剪了一小截,见娘子没有放自己回去的意思,林斌只能耷拉着头,去了书房。
在林悦吃吃喝喝睡睡耍耍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林斌已经帮她入了族谱了,没有多久,林悦便有了两个天天睡觉,睡醒就哭着要奶喝的弟弟。
“悦悦不喜欢弟弟吗?”林大娘子一边喂|奶,一边问道。
“……喜欢……可是弟弟跟悦悦抢娘亲!”林悦戳了戳弟弟的脸蛋,虽然出于小动物的敏感,她不敢说讨厌弟弟,可也止不住要向母亲告状。
“没有啊,娘陪你跟弟弟的时间是差不多的,陪你的时间比陪弟弟的时间都多,以后啊,娘老了,就到你们陪娘了。”林大娘子摩挲了下林悦的头顶,一脸慈爱地说着。
“……”这是转移话题了么?讨厌,可林悦当着娘亲的面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好憋了一口气去找素来喜欢自己的婶婶耍,结果一到婶婶的院子,就发现婶婶手慢脚乱地围着弟弟转,她跟婶婶说了十句话,婶婶只来得及回复一句,林悦感觉心里有点涨涨地很难受,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娘子,我回来了,今天儿子有没有乖乖啊?”林斌放下了东西,便跑到了妻子身边,两个人一起逗起了孩子。
林悦本想回来找娘亲的,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以往不曾记在心里的话顿时浮现在脑海……
“你听说了吗?那个小姐是捡来的孩子。”
“捡来又怎么样?谁让她命好呢,直接就成了林家小姐了,将来老爷和少爷回了京城,少不得也能给她挣下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要是我跟她一样大就好了……”
“得了,别说痴话了,赶紧做饭吧。”
以往林悦去后厨“偷”糕点的时候,她听见这些对话,只是从来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她终于明白对话话里说的人是她……眼泪终于决堤,林悦哭着跑出了家门,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摔了一跤,她才呜咽着爬了起来,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森林边缘,而她前面五六米远,有一个老奶奶摔倒在了地上,“哎哟……疼死我了。”
“老奶奶,你没事吧?”林悦听到老奶奶的声音似乎很难受,忙跑了过去,想要把老奶奶扶起来,她一低头,才发现老奶奶长得很是可怕,高颧骨、三角眼、嘴边还有一颗瘤子,那双眼睛很有神也很有魄力,只是也许林悦还小,心里对害怕这个词还没有什么感觉。
“哦?你不怕老身?”老奶奶似乎对林悦很有兴趣。
林悦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怕?”
老奶奶定睛看了林悦几眼,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那颗瘤子似乎颤动了一下,“方才老身见你在哭,若是有难过的事,不妨与老身说说,老身帮你想个法子。”
闻言,林悦眼睛一亮,一五一十地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了眼前的这个老奶奶。
“嗯,老身明白了,只是你还太小了,过两年老身会来找你。”老奶奶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玉镯,套在了林悦的手腕上,“这个镯子你就戴着吧,不可离身片刻。”
林悦失踪了好半天,家里人终于发现了,并且出来找林悦,林斌和娘子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关注儿子而忽略了这个女儿了,之后的日子里,林悦依旧受尽万千宠爱,只是她心中还是记得那天的事情,与养父母间到底还是不能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