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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池愣愣的看着时谨,过了一会就抿紧了嘴,虽知一切都是自以为,免不了也有点生气,瞪圆了杏眼道:“你误导我!”
时谨露出抹淡淡的笑意:“事出有因,不如请姑娘喝盏清茶,且分说一二。”
他抬起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薛池看着他修长的手一下就给看住了,不自觉的就顺着他的指引走向一边的茶馆。她心想:这人除了脸不够看,哪哪都够看的。一边想就一边瞥了眼他劲瘦挺拔的腰身。
其实这女人看男人,就和男人看女人是一样一样的,看到了顺眼的总不免要多看几眼,脸当然是第一重要,然而身材也是极重要的。
倘一女子的脸再美,然肩宽膀肥的,让人想把她娇怜的拥入怀中的欲|望总是大减的。
倘一男子的脸再英俊,大腹便便的却令人不想依偎了。
时谨这身材,肩宽腿长,腰部瘦而不弱,看着就让人想搂一搂,再把脸贴着感受一下胸膛是否肉里包铁。
薛池早早的就给海边的婚纱摄影打零工,到后头兼半个化妆师,见过无数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再来拍婚纱照的新郎新娘,很多新郎会在拍照前一段时间健身,毕竟是一辈子要拿着看的照片是吧,自己也得努点力,统统让人ps像什么样呢?
因此她虽然之前年纪虽小,然而听着摄影师和化妆师背后品评,今天这个身材是极品,明天那个身材是衣架子。乱七八糟的话都过了耳,心中已然竖立起了一些欣赏男人的标准。此时忍不住眼睛往时谨身上溜个不停,只觉得他身材真是极完美的,比之前见过的所有新郎都要好。
时谨唇边含着笑,像是混然没发现她乱瞟的目光。
两人在二楼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伙计端了点心果子上来,又冲了两盏茶便退了出去。
时谨将茶水都倒掉,又拿出块白帕子来慢条斯理的将两个茶杯都擦拭了一遍,这才拎着茶壶重新倒茶。
薛池心想:这人有洁癖,不过动作还蛮好看的……
时谨一手按住了袖口,一手向她微摊了摊手掌:“请。”
薛池回过神来,连忙掩示的端起茶杯急急的喝了一大口,却没料到茶水太烫了,一下睁大眼睛鼓着嘴要吐,又觉得太不文雅了,憋憋屈屈的吞了下去,顿时觉得食道都要被烫熟了,苦着一张脸拿拳头捶胸口。
两个丫环重紫、叠翠吓了一跳,连忙抢上来帮她拍:“姑娘,你怎么了?”
薛池痛苦:“要拍平了……”
两丫环没听明白,时谨却是目光从她胸口一掠,默了。
半晌垂头拿起旁边果盘里的一个桔子帮她剥了皮:“吃个桔子。”
薛池忙掰了一瓣塞在嘴里,凉凉的果肉吞下去,总算缓解了下来。
有了这一出,薛池对着时谨也自然一点了:虽然他时谨还是火树银花下翩翩而来的那个人,但她薛池的逼格已然跌破水平线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挺好的。
时谨一边用帕子擦拭指头,一边微笑道:“还未知姑娘如何称呼。”
薛池不适的清了清嗓子,平日里甜脆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她低低的说:“我姓薛。”她脱口而出却是报的自己真姓。几个丫环只以姑娘总算有些戒备心,报了个假姓。
时谨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薛姑娘。”
薛池觉得他这话音儿有些意味深长似的。
但时谨立时又垂了眼,缓声道:“那一日嗓子有些不适,四周嘈杂,说着低哑旁人也听不分明,索性闭了嘴,并非有意欺瞒,还请薛姑娘见谅。”
薛池点头道:“不要紧的。”
时谨笑:“还要多谢姑娘当日相助。”
薛池刚要说话,时谨就接着道:“若拿银子还还给姑娘,倒是不敬。时某家在城东北千月胡同,姑娘往后有了烦难之处,不妨遣人送信,自当相助。”
薛池只当他客气。一两银子的恩情,为小事求上门不值当,为大事求上门又太过分,反正今天人家请吃了茶,也算两清了呗。
正这时只听得外头一阵喧哗,青书连忙走到窗边勾着头一看,咦道:“好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哩。”
薛池闻言来了兴趣,起身去看,只见街上来了一行四五十个人,都包裹着厚重的头巾,穿着不收腰的及地长袍,长相与成国人也有些区别,下颔比较方,眉眼更细长些。
时谨也起身站到窗边,道:“这是元国的使臣。”
与成国比邻的有许多国家,独元国与成国势均力敌,小纠纷不断,明面上还是友好往来。
这次先帝驾崩,小皇帝登基,消息送到元国国都花去数月,元国再筹备来贺,又要数月,一来一往的索性就赶上太后娘娘的寿辰了。
薛池是不知道这些的,只管看着这些人的服饰。
时谨目光一扫,便发现这一行共五十八个人,除了十个女子,两个瘦弱一些的中年男子,其余全是身强体壮的青年。队伍后头的马车行驶迟缓,像是负重过度。
正这时,路边有两个打闹的孩童,其中一个孩童被推了一下,跌跌撞撞的扑在了路中间,正挡住了队伍的去路。当头一个男子低下头瞥了一下这孩童,这孩童居然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男子弯下腰,将这孩童拎了起来,这孩童哭得越发厉害起来。还好这孩子的家人赶了过来,一把抱起孩子走了。
青书不由道:“这孩子是摔疼了吧,快些找大夫看看才好。”
薛池偏了偏头:“我觉得他是被吓的。”
青书道:“没人吓他呀?”
薛池也说不清楚,只好摇了摇头,一抬头正见时谨在斜眼看她,眼角微微的挑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平凡的面容硬是有些风流的感觉,薛池瞬间就觉得面上有些不自在。
等到队伍走过,薛池回到桌前将凉下来的半盏茶喝了,起身告辞。青书重紫的战战兢兢她感觉到了,这样与男子会面饮茶,两个丫头想拦又不敢拦的,还是早些走,别为难人了。
时谨也不阻拦,将人送至了门口。
薛池一直觉得嗓子不舒服,也没心思再闲逛,便打道回府,马车才要动,外头就有个女子道:“是薛姑娘的车驾吗?”
薛池挑起了车帘,见外头立着个绿衣的小姑娘,她微笑着走近几步靠近车窗,将手中一个瓷瓶递了过来:“婢子绿姝,我家主人说姑娘嗓子不适,让送来一罐玫瑰露,姑娘用来冲温水饮用,最是滋润嗓子了。”
薛池心下一动,便知是时谨了。不由觉得妥帖,笑道:“替我多谢你家主人。”
绿姝笑着退下了。
薛池拔了塞子,捧着嗅了嗅,一股醇厚的香味沁人心脾。
重紫在旁边跟着闻着点子味,一本正经的说:“比信姑姑的香。”
薛池并没放心中,只以为她凑趣。
她们说的信姑姑就是信娘,信娘那是小曹氏奶嬷嬷的女儿,一起受过这许多罪。原先被困小院中,小曹氏拿信娘出气的时候不能说没有,但回了伯府后倒是极优待的,明面上自然是对薛池这个便宜女儿更好,但实际上信娘在小曹氏心里的地位怕还要在薛池前头。
因此小曹氏从宫中和荣恩公府得来的东西,各种头面首饰自然是偏着薛池,但各种吃食滋养的东西却是偏着信娘。信娘的玫瑰露自然是小曹氏给的,小曹氏的东西又来自宫中和荣恩公府,时谨给的还能更好不成?
但是……薛池忍不住又深嗅了一口,真的好香呢!
她捧着瓷瓶回了府,美滋滋的让人冲了一杯来喝,只觉得又香又甜。
伯夫人大曹氏在这一役中被小曹氏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咬了牙把银钱垫上了,竟似生生被人从心头剜了块肉一般,大病了一场。
待到休养了一阵,琢磨着融家也要脸面,横竖不致休妻,这件事便也这般翻过去了,而她为了融语淮和融妙两个孩子,却也不能让府里从此都落到小曹氏手中,只得重新打起了精神来。
而小曹氏此时虽不是融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但满府上下谁也不敢不将她放在眼中。
大小曹氏两人掐起架来,一时府中人心浮动,发现两头讨好就是两头得罪,一时闹哄哄的忙着站队。
正这时又闹出一件事来。
原来小曹氏和薛池回平城途经离城之时,曾遇山匪。这事虽则一直瞒着,不敢教人知道薛池曾让山匪劫走过,但当时的离城知府赵大人是个知情人,还遣人搜救过薛池。后头小曹氏人虽走了,却留下话委托赵知府继续缉拿山匪。
赵知府因想与融伯府攀上关系,便十分卖力,这许久以来都假借了名目暗里继续缉拿山匪,不曾放松。这一日查得了内情,便遣人从离城快马过来送信。
正是这来信又在融伯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赵知府擒着了匪首,经过一阵拷问,终于供出这件事乃是被人指使。赵知府在信中详细的描述了这指使之人,虽说压着竹笠遮了半张面,但衣着、身形、口音竟被赵知府都细细的逼问出来了。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寻常,先前还以为不过是倒了血霉,现在一看,是针对性寻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