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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师傅,您说过,侍者是宗门培养的潜在隐性力量,他们既担负着保护亲传弟子之责,又替亲传弟子处理一切俗务,是亲传弟子延伸的手脚,如此,亲传弟子就能空出更多时间用于修炼,全力提高修为。”陆叶没敢看她家师傅的脸色:“……师傅不是让徒儿对跟随的侍者要用心。”
“为师让你对侍者用心,不是让你拿命和他们换。”
凤仪宫主青碧生气地在殿中走了好几个来回:“为记得跟你说过,侍者在结丹后,有一次选择去留的机会。”
陆叶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青碧真人:“师傅,那有什么关系吗?”
“本来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不过,我看你这孩了有些痴性,便先说予你知道吧。” 青碧真人快速走动的脚步慢了下来。
“何谓侍?卑在尊者之侧为侍。为师为你所选十侍,都是身具灵根、心向仙途的修士,如今他们以服侍你为代价,得到随你旁听为师亲授真道的资格,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变得强大,最后能凭已力,得证真道。
侍者结丹后,会得到一次选择机会:留下继续跟随亲传弟子成为侍从,或进入宗门各个执役、职能司任职——凤仪宫外门的各个管事,便都是曾为亲传弟子侍者之人。
为师让你不可以役奴仆之心役侍者,却非让你以保命之本换侍者之忠心。”
“人性复杂,若是被人知道你如此厚待身边的人,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人将会遭遇什么?你又会是什么下场?”
陆叶心头一凛。
看着小徒弟脸上终于露出惧怕之色,凤仪宫主停在她身前,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若是有人有心害你,只需先对付你身边亲近的人,等到你将五次求救机会用完,便可对你一击必杀。”
陆叶的脸色开始发白。
到底没顶住,陆叶轻声嘀咕了一声。
“什么?”蚁语般的低语,让凤仪宫主有些不敢相信。
“华亭说,在他父亲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魔气。”
魔气?!
凤仪宫主黛眉紧蹙,凤仪宫属地出现了魔气,难道有修魔者潜入?
如此,小徒弟的处置倒也并不完全是错,只是……
“为何不先将情况禀明为师,界时为师自会派人调查,又哪里需要你动用弟子令?”
陆叶低头:“因为那丝魔气后来消失了,华亭自己都不敢十分肯定,徒儿也就没敢上报给您。”
凤仪宫主深吸一口气,此时,她胸中的火气已平息了下来,便坐回了凤座。不过,却不能就这样放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徒弟。
“回去给我认真反思,不得为师允许,不许出飞凤居。”
陆叶垂头:“是。”
到底心疼徒弟,凤仪宫主摆了摆手:“为了你,为师会接手此事,不过,没有下次。”
陆叶深深一礼,默默退出了侧殿。
看着小徒弟退出侧殿,凤仪宫主吐出一口气,对着空旷的大殿,似问人,又似自语:“碧洗,我是不是对玄月太苛刻了?”
凤仪宫主的低询声中,一个玄衣女子的身影,从无到有,慢慢出现在凤座形成的阴影里:“小姐只是担心。”
凤仪宫主苦笑:“是啊,我担心啊,怕她过于重情,步上我的老路。”
碧洗目含怜惜,轻声安慰:“玄月还小,小姐可以慢慢教导,至于当年那件事,罪魁祸首也已伏诛,碧妆、碧真之死,小姐也该放下了。”
凤仪宫主轻叹:“罪魁祸首伏诛,可遗憾却永远无法弥补。”
“小姐,身为侍者,我们愿意跟一个有情有义的主子。”
“你们无怨,我却无法不自责,跟在我身边几千年,却因我一时决策失误,将她们葬送。”
“小姐,与其自责,不如早日修至合体期,界时,可想办法查找他们的转世。”
“嗯……你说的对。”
…… ……
飞凤居
陆叶第一次没有忙于修炼,而是坐在了院中发呆。
“安叔,师傅让我在飞凤居反思已过。”
得到侍者通报,知道陆叶情绪不对就急忙赶了过来的陆易安听到陆叶此话,倒是没怎么意外。
坐到侍者搬来的椅中,陆易安将一个自己刻的木雕放进陆叶手中。
“看看我刻得如何?”
陆叶看了一眼趴在脚边的灵宠,再看手里神形俱备憨态十足的龙獒木雕,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小獒这样子好傻。”
陆易安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是挺傻的。”
不过,那也只是在陆叶这个主人面前。
“上次你酒醉,你那位师姐将你与小獒送了回来,离开时,小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却不是这幅模样。”
陆叶疑惑地抬头看向陆易安,陆易安微笑着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只木雕,这只木雕龙獒却是满目血红,神情狰狞,一幅噬人凶兽的模样,却哪里还有一点憨气。
陆叶惊讶地接过木雕,有此不敢相信:“小獒有过这么可怕的表情吗?”
“最让人心悸的不是这个……”陆易安看着陆叶脚下一脸安适模样的龙獒,眼中是深深的忌惮:“……而是已结婴的玄微真人,居然不曾感觉到它散发出的杀气。就连我,也是看到它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才知道它对玄微真人心存恶意的。”
“小獒为什么会这样?”
“小獒很聪明。”陆易安端起桌上的灵汁,递到陆叶手中:“那天你被玄微真人抢走,它完全被束缚,无法反抗,所以选择了隐忍,这一点,你应该和小獒学学。”
陆叶低头:“安叔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有事,不应该强出头,是吗?”
陆易安叹了一口气:“你懂得爱护自己人很好,只是,当事情不是你能处理的时候,就要交给你师傅。”
“师傅每天要处理许多门中事务,很忙。”
“叶儿,你多大了?”
陆叶有些懵:“安叔,你不是知道吗,我快十一了。”
陆易安笑:“对啊,你才十一岁,大人的事,完全不需要你担心。”
大人的事?
普通的十一岁孩子在做什么?
成长!
“安叔,我知道了。”
几天后,陆叶站在了凤仪宫主面前。
“师傅,我知道错了。”
凤仪宫主抬头看了一眼陆叶。
陆叶有些不安地用脚尖蹭着地:“我是您的亲传弟子,受您的庇护,不应该和您见外。”
凤仪宫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有呢?”
师傅的反应,让陆叶心里一松:“徒儿还小,有事就该找师傅,等到徒儿强大后,遇事才可以选择自己处理。”
“嗯。”
陆叶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再次埋首案卷的自家师傅,自己这是,过关了?
“回去将《阴符经》所载符籙,每符画百遍。”
陆叶的身体一阵摇晃,虚弱地应了一声:“是。”
“半年后,未曾结婴的亲传弟子在逐凤山有一场生存之战,你是为师唯一会参战的弟子,不可给为师丢脸。”
“是。”
…… ……
一天,又至亥时。
飞凤居,符籙房
陆叶将笔放至笔架,看着桌上成功绘制完成的敕水符,确定了符籙中流转的能量丝毫不比早晨所绘第一道差后,放松地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小姐要参加逐凤山之战?”
“对。”
轮侍的蓦溪将陆叶绘制成功的敕水符捧至房中一张十几米宽的木台上放妥——木台上,分门别类,已经堆放了无数符籙。
“可是小姐还只是炼气七层啊,宫主放心让你去吗?”
“师傅让我不准丢她的脸。”因为绘制符籙费神太过,陆叶的脑子里一阵闷痛,便有些不耐烦:“你们用心打听一下逐凤山之战的详情,我要早做准备。”
“是。”
将事情吩咐给侍者,陆叶便不再管她们,闭目就进入了空间,巴在了泥塑身上。
绘符籙时不只要注入元气,还要全神念动符咒,一点不敢分神,每天绘制大量符籙,她的神识总会被耗得一干二净,为了减轻神识耗尽之痛,她总是在完成自制的任务目标后就会立即进入空间养神。
符籙房中,侍者蓦溪与江雪对视一眼,双双同情地看着累摊在椅子上的陆叶,以前她们总羡慕亲传弟子在门中一呼百应,受尽宠爱,可跟在陆叶身边将近半年,看着陆叶辛苦地接受凤仪宫主近乎严苛的教导,完成普通修士根本不可能达到的修炼目标,身体中每一分精力都被压榨干净,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体力耗尽之下,甚至必须得靠侍者为她洗漱,然后抱至床上安置。
对于明明还是孩子却这样坚毅的陆叶,蓦溪与江雪打心底里生出敬佩之情。
她们自认凤仪宫主的要求,哪怕已修行二十年的修士,也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要求的,可小姐却从来没有让宫主失望过。
将再次睡着了的陆叶放进浴桶,蓦溪与江雪动作熟练地为她净身后,抱至卧室床上,盖上被子,悄没声息地退出卧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玄月睡着了?”
半年来听熟的声音,让蓦溪关门的动作一顿,急忙回身与江雪同时低首行礼:“见过宫主,小姐在符籙房就累得睡着了。”
凤仪宫主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走至睡得人事不醒的小徒弟床前,将自己的手搭在小徒弟放在身侧的手腕脉门之上。
温和的元气轻轻探入徒弟的经脉之中走了一圈,确认了徒弟的身体并不曾因元气耗尽留下隐患,凤仪宫主放心地给小徒弟压了压被子后,走出了卧室。
“江雪留下侍夜,蓦溪随我去符籙房。”
“是。”
符籙房中,看着堆放符籙的木台上整齐堆放的各类符籙,凤仪宫主随手翻看了几叠,“一个月的时间,玄月总共绘制了多少道符籙?”
“回宫主,四十九类入门符、十八类敕字符、八十一类净字符,每道百遍均已绘全,另有御魔符、五雷符、九凤破秽符等十二种中级符籙,已绘半百之数。”
凤仪宫主唇角轻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倒是不错。”
蓦溪垂眼不敢说话,肚中却忍不住腹诽宫主过于严厉,就凭小姐绘制符籙的成功机率,便说一句超级天才,也不为过的。
“废符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