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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行回到医院的时候,病房外面就只有陆南一个人。直觉本能地告诉傅景行,情况很糟糕。其他的傅景行都不在乎,他只要唐芷没事、好好的,其他任何情况他都无所畏惧。然而,事与愿违。
“手术确认书,和三张病危通知书,我都替你签了。”陆南言语沉重,肃然站着,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傅景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认识那么多年,陆南竟然第一次想拥抱他的这个好兄弟,向来盛气凌人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自信心的傅景行,此时此刻竟然有些呆滞和无助。
什么崔秀云,什么老爷子,这些傅景行现在根本都不想管。他只想要看到唐芷平平安安地出手术室。
“手术已经进行多久了。”傅景行声音哑然。
“6个多小时。”陆南诚实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说,“是我疏忽了,没想到那个崔秀云会带着老爷子闹到医院来,加上唐芷身子一贯比较弱,情绪上一激动可能……”陆南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解释目前这个情况。
傅景行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随后便独自走开了,坐在手术室不远处的长椅上,背挺得笔直,甚至有些僵硬,身影落寞又疲惫,俨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先把事情往最坏处想,是傅景行的工作习惯和思维模式。
如果待会儿医生出来,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傅景行不敢想下去,他不敢做这个假设,更不要说针对不同结果采取不同方案。他看着亮着的手术灯,心里是空的,脑子也是空的。
“产妇家属呢?”紧闭的手术室门忽然开了一条缝,医护人员探出头问。
“在这里。”傅景行猛地起身。
“你们谁是孩子的爸爸?”护士看着陆南和傅景行,刚签字的和现在说话的怎么不是同一个。
“我是。”傅景行沉声答道。
“恭喜你,当爸爸了。是个女儿,母女平安。”护士笑着说。
傅景行有一瞬间的愣神,脑海里又把护士的话仔仔细细过了一遍,母女平安,他要当爸爸了。激动得几乎要站不住,傅景行单手撑着墙壁,不知道怎么是好。
一旁的陆南闻言也露出了笑容,拍着傅景行的肩膀说:“哎呀,可算是没事了,不然这个锅我可背不动啊,我怕你要弄死我,没把你老婆照顾好。”
“不过还是要再观察几天的,宝宝也先暂时在保温箱里。”护士看着喜出望外的傅景行,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笑着补充道,“还是要让产妇注意休息,探望也别太密集了。”
“谢谢,我知道的。”
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唐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微微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她即便是在浅眠中也睡得十分不安稳。傅景行站在她床边,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眉。修长的手指温和有力,慢慢将唐芷皱着的眉头抚平。他们的女儿,就在病房套间的另外一边的保温箱里。傅景行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身边是他现在以及今后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愿意倾其所有来让这两个人一辈子都平安、快乐。
“景行。”唐芷醒了过来,声音有些沙哑,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傅景行。
“唐芷,我说你这个身体可怎么是好,生个孩子差点送了命。身体素质差,从小就缺乏体育锻炼,对于自己的身体也完全没有管理意识……”傅景行心里真的是气得要命,早知道这么危险,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领养一个孩子他完全不介意的,他没有那种很传统的子孙观念。明明担心、心疼得要命,一开口全是责怪的语气。
唐芷刚醒来,就被傅景行这么噼里啪啦一通数落,嘴唇也有些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宝宝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傅景行,怕他脸上露出不好的表情,更怕从他口中说出不好的消息。
“我们的宝宝很平安,是个女孩。”傅景行手指隔壁套间病房,“就在那边。”
“我可以去看看她么?”说着唐芷便要撑着床起来,打算下床。
“别动!”傅景行语气更加严厉,“你先躺着。不要乱动把刀口再弄开。先把自己照顾好、把自己当回事再想着孩子可以么,唐芷。你开始要学着做一个妈妈了,从孕期开始的各个环节你都不能算合格,全都要靠我监督来完成,学习没有自觉性主动性是没有办法学到顶尖的。生产过程更是严重不及格,你知道不知道做一个妈妈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和保护孩子?之前的产检一直很正常,陆南跟我说你是由于情绪波动过大才导致的提前出血破羊水。我就问你,有我傅景行在一天,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被刺激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帮你摆平的?就算是你临生产前听到傅景行的死亡消息,你也必须要冷静,在确保不会对自己和孩子造成伤害以后,才可以悲伤。悲伤以后再想着如何利用好我给你留下的财产去过好以后的生活。损失伤害最小化的原则,我教给你的都忘光了么?当然了,我也有致命的错误,就是在临产前没陪在你身边,我不应该为了别人的事情离开。这点我已经自我反省了很久,等把你的错误我们都分析完毕之后你可以对我问责。”
唐芷刚想说话,又被傅景行打断。
“好好躺着,你现在很渴我知道,但是还不能直接大口饮水,我先用棉签沾温水涂一涂你的嘴唇,稍后的一些注意事项等我咨询了医生再跟你说。宝宝很好,但是婴儿刚出生比较娇弱,还在保温箱里观察,等你这边先恢复一点,我们再下床去看孩子。”
唐芷乖乖点头。
“哎,如果我能替你生就好了。”傅景行一边帮唐芷湿润嘴唇,一边念叨着,语气中充满了愤懑。
唐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那么孩子气的话,亏傅景行说得那么认真。
“这不是傻,如果生理结构上允许我可以生孩子,我一定比你做得好,也不会让你担心。”傅景行顿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也真的不想你受那个罪……”在产房外面的那段时间,傅景行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整个脑子也是空的,思维无法运转。
唐芷觉得有傅景行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我们不要二胎。”傅景行补充道。
“为什么?”唐芷开口,“孩子是赐给我们的礼物,独生子女太孤单了,我想让她有个伴。”
“我们不是已经有睿睿了么。”傅景行回答。
“睿睿……”唐芷欲言又止。
“睿睿怎么了。”傅景行问道,语气中询问的意味很少,反倒是有听唐芷解释的意思。
“睿睿不是你的孩子。”
“嗯。”傅景行没有很惊讶,点头示意唐芷继续讲下去。
“你怎么是这个反应?”唐芷看着傅景行,心里有些慌也有些琢磨不透。
“我是谁?”傅景行对于唐芷的反问十分不满,“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像疯了一样失去理智,不管你怎么解释我都像小公举一样捂着耳朵说着我不听我不听么?然后和你一刀两断送上离婚协议书把你扫地出门?”
“……”唐芷不知道怎么接话。
“睿睿也不是你的孩子,对么。”傅景行问。
唐芷愣了一会儿,回答说:“嗯。是我哥在片场捡到的,别人遗弃的孩子。那时候我怕你不愿意和我和好,就想着用孩子骗你。”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欺骗,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这个孩子是你的。”
“废话,这一点还用你来告诉我么。”
“不是像老爷子说的那样……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你要相信我,傅景行。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做亲子鉴定。”
“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不爱听。”傅景行皱眉,“孩子是不是我的我心里很清楚,不需要做什么dna亲子鉴定。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管,安心休养,产后调理和哺乳期也很重要,大意不得。”
“嗯。”唐芷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傅景行,“你都不生气么?”
“我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么,再说了,我那时候大概猜到了七八分的。心里有数。”
“好吧……”唐芷觉得凭傅景行的智商,确实不会那么盲目,更不会有人有本事在他面前玩心机什么的。
“我爷爷和那个女人一起来找的你,兴师问罪的?”傅景行问。
“嗯……”唐芷突然想到了睿睿,“睿睿呢,他们还带着睿睿一起来了,他还小,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估计吓坏了。”
“睿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陆南先帮忙照顾着了。”
“嗯……”
“我爷爷那边你不用担心,你养好身体就行。不对,这是命令,你必须把身体调理好,要强壮、结实。”
“好。”
傅景行没有告诉唐芷,他的爷爷受了那个女人的唆使,竟然给她做了孕期的dna鉴定,还是伪造的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