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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邪乎,往往是你怕什么偏就来什么。
裴嫊这厢正在急于摆脱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男子,生怕被人看见她和这男子拉拉扯扯,偏就有一队人从东面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的那人一身绯红色的羽缎披风,上面缀了无数明珠宝石,远远的就耀的人眼花缭乱,高耸的如意高寰髻上珠围翠绕,金碧辉煌。
在这宫里打扮的这般富贵迫人又奢华张扬的,除了德妃卢珍,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德妃一脸笑意地扶着宫女的手一步步走上前来,那亮闪闪的眼睛牢牢盯在那男子扯着裴嫊披风不放的手上。
裴嫊见德妃都来了,这人却还是不肯松手,仍是紧紧攥着她的披风不放,不由怒道:“你还不放手?”
那男子这才松开手掌,转身朝德妃行了一礼道:“下官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躬身行礼的男子,眼中神色有些复杂,也不理他,径直向裴嫊发难道:“裴昭容,你也是出身公府大家,居然是如此德行。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外男拉拉扯扯,这般丑行,让本宫如何饶你?”
裴嫊还不及说话,那男子已抢先道:“原来这位贵人就是裴昭容娘娘,昭容娘娘倒是谨守宫规的。倒是下官因不小心弄坏了昭容头上的簪子,这才想要问一下昭容居所何处,也好修好了簪子再给昭容送过去。”
德妃瞥了眼那男子手中的玉簪,笑的别有深意:“这簪子乃是女人家贴身的饰物,倒不知容大人是如何把它给弄坏的啊?”
裴嫊情知再这样说下去,只会是越描越黑,想要分辩几句。无奈她此时心悸之症发作,心慌气短,胸中憋闷难言,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如何说得出一个字来,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方才清弟扶裴昭容时,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簪子,落到地上有些摔坏了。清弟倒是个心实的,一心要修好了再还给朕的爱妃。”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突然从一块假山石后走了出来。
不待众人跪地行礼,弘昌帝已抢先免了他们的礼,“这冰天雪地的,都免了礼罢。”
他如此说,众人哪敢照做,仍是福身行了半礼,容清也躬了躬身子。
德妃本来是在御花园里随意逛逛,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哪知冬日里百花调零,叶落枝枯,再披着一层皑皑的白雪,瞧着尽是一派孤清萧瑟之象,更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正打算回她的章华宫时,忽听一个小宫女一脸欢欣雀跃的跟另一人说她刚看见了宠冠六宫的裴昭容,就在西北角的假山洞子那边。接下来的话就是那位昭容娘娘可真美啊,怪不得最得圣心,帝宠隆厚之类的。
德妃听了这些话,心中别提有多不痛快,当下便带着宫女内监奔了过来,想要寻一寻裴嫊的晦气。哪知运气竟然如此之好,不但堵到了裴嫊,还亲眼目睹她和一个外男拉拉扯扯。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若利用的好了,不但可以一举灭了裴嫊,连带着裴家那些个小妖精,都可以捎带着狠狠地打击她们一番,还有那个容清,说不定也可以一并解决了。
因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德妃明明听出了弘昌帝话中对裴嫊的维护之意,仍是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良机,“圣上,不知容大人方才为何要去扶裴昭容?这礼教大防,无缘无故的,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
“清弟不过是见昭容险些跌倒在雪地上,不急细想,只想着救人,这才扶了一把。”弘昌帝继续开口解释。
德妃很有些不甘心,“话虽如此,但到底男女有别,何况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昌帝打断道,“事急从权,朕在一边亲眼见着,都没说什么,怎么德妃倒要代朕不满意了吗?”
德妃不敢再说什么,阴沉着脸立在一边,想了想,不死心的又来了一句,“好端端的,容大人怎么走到这处偏僻的地方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一场误会来。”
弘昌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朕喊他来陪朕在园中赏雪的,却不想和他走岔了。”
德妃知道弘昌帝是断不会为此处置容清的,但就是想要煽煽风、点点火,即便今日不能收拾了这两个眼中钉,能让他们将来斗个你死我活也能略消她心中一口恶气。
裴嫊捂着胸口,强撑着听弘昌帝帮她一一圆了过去,心中一宽,觉得呼吸也没有之前那般艰难了。偏偏弘昌帝走到她的面前,还一脸的焦急,“爱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惊悸之症又发作了?”话音未落,一只龙爪已经摸上了裴嫊的脸颊。
裴嫊正觉得症状稍稍缓解了些,被弘昌帝的龙爪一摸,顿时呼吸又急促起来,心跳得又急又快,头也昏沉起来,再也支撑不住,向下滑去。
弘昌帝急忙将她抱在怀中,对容清道:“清弟先出宫吧,改日朕再邀你赏雪。”说完看也不看一眼德妃,横抱着裴嫊,大步而行。
云香急忙跟在后面,连那只跌在地上的篮子也忘了拾起来,倒是弘昌帝回头瞥了一眼。
等裴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昭阳殿寝阁中的那张雕花大床上,她低低唤了一声,云珍急忙上前道:“娘娘可是醒了,这会子觉得如何?”见裴嫊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忙上前扶着她坐起来,拿过一个深紫色绣金菊的大迎枕给她垫在背后,让她靠着。
“方才周太医又来过了罢,他怎么说?”裴嫊接过云珍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热水,问道。
“周太医说娘娘这回发作的有些厉害,若要急切间见效,便得用针灸之法先解了症状,再用汤药调理。得了圣上的特许,周太医在娘娘手上和小臂上扎了好几根银针,奴婢都不敢多瞧,不过,这扎针确有奇效,不过一刻钟功夫,娘娘的面色便好看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下已经是申时六刻了,周太医开的汤药春柳已经熬好了。春樱在小风炉上温着红枣莲子粥,娘娘连午膳也没用,不如先用些粥,再用汤药。”
见裴嫊点了点头,云珍便道:“那奴婢这就喊云香去给您端粥来,奴婢还得去跟圣上回禀一声。”
“这么冷的天,又下了大雪,你还要去永安宫?”裴嫊对于弘昌帝折腾她不算,还要折腾她的宫女很有些不满。
云珍忙道:“哪里要去永安宫呢,去偏殿跟圣上回禀一句就是了,这还是圣上特意吩咐的呢,说是娘娘一醒便要立刻去回禀。”
“圣上怎么会在偏殿,他没走吗?”也不怪裴嫊吃惊,弘昌帝每日早上上朝听政,下午便在含章殿里批阅奏折,是从来不在妃嫔的宫院中呆着消磨时光的。自已这一睡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怎么他还在这昭阳殿里赖着呢?
见云珍已经出了寝阁,想到片刻之后又要和弘昌帝近距离接触,可不能不早做防范。每次这惊悸之症发作时,她都难过的要死,今天已经发作过一回,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裴嫊掀开锦被,挣扎着走下床去,打开妆奁,从梳妆匣里取出那只绘着兰草的瓷瓶,倒出两粒丸药来送入口中。她刚把瓶子放回去,合上妆匣,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道:“爱妃怎么不好生在床上躺着,起来做甚?”
裴嫊心中一颤,慢慢转过身来,正要行礼,已被弘昌帝一把扶住,“爱妃身子不适,不用多礼。”看了一眼妆台上立着的夔花纹铜镜,笑道,“爱妃这般爱美,不顾病体也要临镜梳妆,莫非是知道朕也在这里想要女为悦已者容不成?”
皇帝大人都自己往他脸上贴金了,裴嫊还能拆台吗?她又不愿睁着眼说瞎话,只好低着头不说话装娇羞。
恰好此时云香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进来了,倒无意中替裴嫊解了围。
裴嫊在一边小口喝粥时,弘昌帝坐在一旁,翻着手中的一本史书,等裴嫊用了一小碗粥,漱过了口。弘昌帝手中的书也放了下来,盯着裴嫊看了半晌方道:“先前在那假山时,爱妃走的匆忙,东西丢在那里也不知道,幸好被长喜给拾了回来。”
不用弘昌帝再多说一句,他话音方落,立在他身后的长喜朝他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再回来时手上拎着一只竹篮,里头放着个水波纹白釉蓝彩陶罐,并一把小银剪。
裴嫊再宝贝这墨梅花,无奈当时方寸大乱,自顾不暇。此时见到自已采的这罐子墨梅并花上雪失而复得,心中对弘昌帝的感激倒又多了几分,毕竟今天若不是他一力维护,自己此时只怕已经进了冷宫。
“今日,今日多亏圣上也在,明查秋毫,让妾免于被污言所辱,臣妾叩谢圣上天恩。”这句感恩之语,裴嫊确是发自肺腑,出于真心。
不管是因为自己这个挡箭牌还有些用处还是怕容清被牵扯进来,弘昌帝到底还是救了她一命的。不但救了她,还细心地把她丢下的东西也给她拿了回来,不论其动机如何,单就这份结果已经令裴嫊有些动容了。
弘昌帝笑道:“不知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让爱妃一见到它就想起来跟朕谢恩了。”长喜此时已把那篮子捧到弘昌帝面前,一手揭起了盖子。
墨梅独有的冷冷幽香顿时逸满了整间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说话算话的双君更
JJ你又抽了吗,昨晚我用手机回的留言啊,你要是真给我吞了,我就,我就,大不了再回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