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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来了!
在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里,闯入她的世界。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来见家长的?!
宾客中,有不少人是认识走在前头的那对夫妇的,都自觉的朝他们点头微笑,并往两边退开,给他们让出条道,好到老寿星的跟前打招呼问候。
一行三人,踏着精美的羊绒地毯,缓缓走来。
他们的姗姗来迟,无疑成为全场备受瞩目的焦点。且不说素来以模范夫妻著称的景先生景太太,光是走在他们侧方,稍后一步的那个年轻男人,就足够吸引眼球。
而那个男人,正是景煊。
程爱瑜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看着眼前由远及近的男人。
在今天这种场合里,他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而环顾左右,被各种奢侈品牌包裹的社会名流,似乎都成了浮华的霓虹,只为映衬他的存在。
随着几处灯光聚拢而至,景煊在她面前站定,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今晚的他似乎格外不同,大概是有了比较的缘故,显得更为硬朗挺拔,俊雅不凡。而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曾无数次吸引着她的凤眸威严冷傲,眉宇间散发着令人臣服的霸气。
肩上的两毛三,彰显着他特殊的社会地位。
众人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景家那位年轻有为的上校!
“小鱼,我来晚了。”
他开口,她微笑,优雅得体的朝他伸出手:“不晚不晚,我们这才切蛋糕,而唐少则刚发表了关于他人生的,重要宣言。说起来,你还真是会挑时间来啊!”
本想着握个手就算了,谁知景煊却弯下身!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绅士的执起程爱瑜的手,微微托起,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在放开时,他甚至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手,颤了下。
程爱瑜不落痕迹的缩回手,朝身后背去。而这时,程资炎从程老身边绕到妹妹这边,不经意的侧身,就站在了景煊与程爱瑜之间,将妹妹半遮半挡的掩在身后。没差几秒,见程资炎行动,程家另两个兄弟,泓源、泓慕也走了过来。两人手中各拿着两只香槟,递给景先生和景太太,化解了几人抢着挡在妹妹前头,这种尴尬的令人费解的举动,并将这一举动变得更合适宜。
“程叔,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微微举杯,西装笔挺的景先生,携爱妻向程老爷子祝寿敬酒,接着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道:“这是我和阿致的一点心意,希望程叔喜欢。”
程老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对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孩子都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能来给他祝寿,他自然高兴。而程景两家,算得上是世交了,往上再数一辈儿,那都是在一个战壕里打过滚的好兄弟好战友。若没八年前的那件事儿,他们两家估计早就结亲了!
不过,今天的见面,还是太突然了些。
因为这场宴会,程家只邀请了家里亲戚与S市的商界名流。而景家早在多年前,就搬到了海外,虽说还是经常来往,尤其是小辈之间,但这次程家,并未邀请景家,特别是景煊……
“程叔,景扬前些日子就说,今儿是您的生日,这说什么也得来给您贺寿。这不,赶巧了,景煊今儿代他们老首长来给您贺寿,我们也就没打招呼,跟着一块来了。只不过,飞机晚点了,我们到的有些迟,您老别怪罪!”
见程老爷子没表态,景太太赶紧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这番话,并将目光投向丈夫手中那个盒子上,转即拿起,递到程老爷子手中。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程家真没邀请景家夫妇,又再怎么不高兴景煊的到来,现如今也得做出十分欢迎的样子。
因为在场宾客都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与之寒暄了一阵子,景太太离开丈夫的臂弯,朝正被程家几个兄弟团团围住寒暄,暗地里却在互相较劲的儿子递了个眼色,就直径朝程爱瑜走去。
“哎呀,这就是爱瑜吧!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瞧,这俊的,可不比你父母逊色,我这当干妈的,都快不认得了。”说着,景太太就执起了程爱瑜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阵子,就转头朝还在和程老寒暄的丈夫招呼道:“景扬,还不快来瞧瞧咱们干女儿,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有这么大!”
景太太伸手比划了下,又转回头,继续和程爱瑜说话。
其实,程爱瑜许多年没有见过景父景母,不过,全赖他们保养的相当不错,在他们进门时,就已经认了出来。
至于他们怎么是她的干爸干妈,这说起来话就长了。
“……干妈风华不减当年,我一眼就认出您了。”
场上气氛又恢复如初,表面平静,暗中风起云涌。
众人寒暄敬酒,朝程老祝贺,好似谁都没有听见,唐枫发疯的宣言,也不觉得景家人的突然到来,有什么突允的地方。
而这时,愣了半天的司仪总算回过神了,从唐枫手上拿回话筒,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并将众人的目光引向扶梯——“让我们有请程诺先生携妻,为诸位宾客,献上第一支舞!”
明亮的大厅,骤然暗了下来,两束追光灯,从不同方向,同时投向宴会厅二楼,笼罩着又一对神色恩爱的夫妇。
而程爱瑜也随之抬头,朝那个方向投去温暖的注视。
她仰望着父母,却在看清优雅的母亲身后,那抹明艳照人的倩影时,惊得脸色顿便苍白!怎么会,顾繁华她……怎么又回来了!
一阵掌声响起。
随着灯光的引领,程诺夫妇走下扶梯,进入舞池。而顾繁华就站在舞池边缘,她似乎感觉到了程爱瑜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来,微笑。只是那一弯微笑沉淀了太多情愫,让她看着都觉得揪心。
悠扬的舞曲,伴随着场上华美的舞姿,结束时,掌声再度沸腾。灯光也在这一刻全部亮起,最后出场的程诺夫妇,朝女儿的方向看了眼,就往程老跟前去,不经意的一眼,却看见了多年好友的景家夫妇。
“景扬?景致!”
“Hi,萧瑜,好久不见了!”景太太挽着丈夫走来,朝曾经的死党打趣道:“或许我该改口叫你程太太,嘻嘻……自打你功成名就,我就只能在新闻上看你了。听说你前几天在德国开画展,又引得一片喝彩,祝贺你!”
景致萧瑜两人打小就是朋友,后来一起考上了美院,不过景致对绘画没什么兴趣,学成后就转行做了设计。不向萧瑜,生在书香门第,自小就就背着画坛天才的光环,走出学校后,就是一路的锦绣前程。
“你也不赖啊,有自己的品牌,前阵子还听程诺说,准备在那边上市了是吧!先恭喜了!”
“彼此彼此,我这点小成就,搁在他程诺眼里,估摸着还不如一颗沙子大呢!论成就,还是你家程诺厉害,当年一度炙手可热的大状,毅然放弃前程,转战商场,将帝皇搞得有声有色。如今隐退,正是享福的时候了!”
景太太口中的程诺,正是程老的三儿子,程爱瑜的父亲。在程爱瑜六岁前,他是闻名全国的大状,战无不胜的长胜将军。不过因为程家当时出了些事情,他不得不从律师行业退下来,接手二哥的帝皇企业。直到前些年,儿子程资炎足够独当一面时,程诺就将帝皇集团扔给了儿子,自己隐退,当起了帝皇律师团的首席律师,继续着年轻时的战绩。
“今天是老爷子的寿宴,这些话,还是改天聚会再说吧!瑜儿,不是想女儿了吗,走,过去瞧瞧!”一直没有开口的程诺,再看见景煊时,目光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暗沉。他打断了妻子与死党的交谈,用眼神示意她往走来的景煊身上看了眼,并朝同样沉默的景扬点了点头,带着妻子离开。
景太太不解的凝眉,侧目看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她本想借机会把景煊介绍给程诺夫妇,但没想到,程家人对景煊的态度,是一个比一个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同样看出了些端倪的景先生,朝爱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并伸手拍了拍爱妻的肩头,低声道:“小辈事儿,让小辈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只能帮衬,不能帮他们解决根本的问题。至于原由,现在也不好说,等宴会结束吧,结束了我去和程诺谈谈!”
毕竟这是个热闹的日子,冤孽如顾唐两家,都能和平相处,他们景家作为程家世交,总不好在这时候给程家添乱子吧!
宴会有声有色的进行着,但这绝对称得上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每当景煊要请程爱瑜跳舞时,不是她父母也刚巧叫她,就是那三个哥哥轮番上阵,邀请她当舞伴。一个多钟头下来,连乔疏狂和齐默勋都和她跳了两支舞,景煊却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到。
不过程爱瑜终于忍无可忍,和再次前来,蛮不讲理的把她从景煊面前,捉到舞池里的程资炎翻脸了。不落痕迹的瞪了他一眼,在跳舞时故意踩了他几脚,等舞曲结束,她就立刻离开舞池边缘,往洗手间走去。
倒霉!
实在是太倒霉了!
似乎只要有他景煊在场,她就总没个安生的时候。
站在洗手台前,程爱瑜往脸上泼了两捧清水,使劲的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随后整理好情绪,拿卸妆纸擦干净脸上过分正式的妆容,重新补了补。正准备出去继续“迎战”时,却听洗手间最里头的隔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嗯,嗯我知道……我会按着你说的做,但你要和我保证,不要伤害唐枫!程泓慕,我要你发誓!”
是繁华!
程爱瑜攥着那副丝绸手套,紧紧捏成一团,身体绷直的站在那个隔间前,一动不动。直到那扇门打开——
“小……小鱼!”
顾繁华一惊之下,差点把手包给扔到马桶里!
程爱瑜无奈的牵动唇角,扯起勉强的笑容。想和她打招呼,但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质问——“为什么回来!顾繁华,唐枫为了你……”
“他为了我,我为了他……呵呵,小鱼,你知道吗?我早在四年前,就和你三哥签字结婚了。如果,我再把唐枫扯进来,那他就是为人所不耻的小三!”
程爱瑜没想到她会这么直面的说出来,愣了下,转即哑声问她:“繁华,你和程泓慕……你和他的那张结婚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铁瓷的死党,在这一刻才发现,她们身上,彼此都隐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宴会厅里,与景煊两看生厌的程资炎,正谈笑自如的与人应酬着,余光却是不是的从景煊身上扫过,警戒的防备着他与程爱瑜的任何一次接触,仿佛将他看成了不可靠近的身无病毒。
而程诺夫妇与景煊的父母,是多年好友,见了面还是谈笑自如。可这说着说着,景先生话题一转,就说起了孩子的婚事。
“程诺,我们老了!你看,孩子们都那么大了,有些事儿,也不能耽误了。我记得啊,当年你家那小魔女抓周的时候,抓着我家景煊死活不放。你还记不记得?那小妮子,开口叫的第一句不是爸妈,而是哥哥!还有,他俩还私定终身来着……”
“呵呵,那时候孩子都还小,不懂事。我记得,因为我家那捣蛋丫头,害得你家景煊差点溺水,当时可把景致气坏了,第二天就带着孩子飞去了大洋彼岸。”
“可不,没多久,资炎就带着爱瑜追去了。我家景煊,就是那时候和爱瑜来了个私定终身。你说,这两孩子打小就喜欢彼此,如今终于走到了一起,不如我们趁早把事情给办了吧!”
想娶他女儿?
凭他景煊!
——做梦!
程诺二十几年前,就特别不待见那个有事没事儿就拐他女儿的臭小子,加上八年前的那事儿,他现在对景煊可以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如果真成了他家女婿,他指不定会抄家伙灭了那小子!
不过碍于两家情面,程诺并没有将话说死,只是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景扬,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事儿,咱们不谈。你我也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你和景致,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长辈包办婚姻,做孩子的是个什么心情。”
意有所指的中断了话题,程诺转脸又去应酬其他客人。
妻子那边,同样被景太太提起了儿女的婚事,但他们夫妻都一样,以婚恋自由为理由,表示放开手不问孩子的感情生活,将景煊和程爱瑜所为的娃娃亲,给一笔带过。
而等那边,程爱瑜和顾繁华从洗手间出来时,刚好撞见了唐枫,及他的两个叔叔。
得,又热闹了!
程爱瑜牵起笑容,向唐家的两位长辈问好。
相对熟悉些的唐建之,一见着顾繁华,立刻脸色灰霾。不过,他的性格和唐炮筒子倒有许多相似之处,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翘起唇角,露出极为稳重的笑容,与程爱瑜寒暄了几句。
而他身旁的男人,可没唐建之这么得体了,见着顾家人在场,尤其是害得他们跌份的顾家人,那神色立马就变得尖酸刻薄。并故意当这顾繁华的面,用极为热情的态度,以慈爱的长辈口吻,将程爱瑜上上下下夸了个遍,末了还语带深意的向众人暗示:“爱瑜,咱们唐枫啊,可是最照顾你的。你俩小时候玩的别提多好了,现在又都在B市奋斗——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将来啊!”
接着又八面玲珑的和上前攀谈的人,一口一个咱们爱瑜的称赞着,把话头全往“程爱瑜和唐枫是一对”的意思上引,同时暗示程家,他们家有意与程家结缘。
她程爱瑜听着都觉得好笑,若说自己和唐枫小时候玩的好,倒不如说他们两个打得好。每天秉持着死活不能打女孩子的唐枫,都会被程爱瑜揍得鼻青脸肿,隔三差五唐家老爷子就带着爱孙,到程家做客,末了还要以唐枫道歉为结局。
如此两人,要真凑成一对,估计老唐家的房顶,都得被着他们给掀了。
不过程爱瑜顾及着繁华的情绪,握着她的手心,轻轻地捏了下,表示自己并没那个意思,让她放心。
而顾繁华还没来及回以了解的小动作,顾家的枪炮就对准了唐家。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清楚的听见,顾伯伯对某个上前询问的宾客高声道:“唐家那小子,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爱开玩笑。若我家繁华,真是能让他收心结婚的人,他又哪来那么多绯闻的!你看,这位才是我未来女婿……泓慕,过来打个招呼!繁华,你也过来!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哪有未婚妻,会扔下未婚夫一个人应酬的!”
顾伯伯这算是彻底将繁华,与程泓慕的婚约给挑明了。
但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里的程爱瑜,抬头看着从人群中走过来的兄长,及松开她的手,无奈的迈开脚步,朝他走去的繁华,却突然松了口气。还好,他们两人在国外签字结婚的事情,现在还没被外人知道。
不过,这场宴会注定不会平静。
唐家的炮弹轰过,顾家就硝烟再起。
顾伯父是接程老爷子班的,现任外交部副部长,这交际手腕绝没话说,并且口才了得。这不,正带着女儿和他认定了的女婿,绕场与众人一一介绍着,笑里藏刀的讥讽唐家,将唐枫的激情宣言,化作小孩子的玩闹,还有意无意的暗示众人,是唐家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宴会进行到十点多时,程爱瑜终于绷不住了,再度离开程资炎的保护范围,从楼上休息室里,带了睡醒一觉的齐齐,去就餐区吃东西。
“齐齐,要不要来点提拉米苏?”
“好哦——我还要巧克力慕斯!”
睡饱了的小孩子,精神头十足不说,这胃也像是永远填不满一样。嘴巴里明明嚼着草莓慕斯,就嚷着要再来一块。但这份天真烂漫,可远比大人笑里藏刀的拿自家孩子做交易,要美好。她宁可整晚都对着这孩子,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交际中心去了——特累!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程爱瑜抽出张纸巾,温柔的给齐齐擦着嘴角。
齐齐则像个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打算把爸爸平时不允许他吃的甜食,一下吃个够本。
就在程爱瑜抬头时,一个精致的盘子,从她身侧递来,上头放着精致的樱桃香草起司蛋糕,以及一枚银亮亮的餐叉。
“你也吃点东西吧!刚才喝了不少香槟,别回头再胃疼。”乔疏狂弯着腰,等她结果盘子,才在一旁坐下,不过不是紧挨着她,而是选择了隔着齐齐坐下,并伸手揽着小齐齐,捏着他鼓鼓的小脸颊,取笑他再吃就是个满口蛀牙的小胖子,气的齐齐直瞪眼。
拿着餐盘,程爱瑜扬着下巴,打量着眼前,和齐齐玩闹的乔疏狂,说不出是何滋味。她以为,她表达的够清楚了,而他却……
“小鱼,你似乎,很喜欢孩子!”
当程爱瑜刚咽下一颗樱桃时,乔疏狂忽然说了句话,语调平缓,就像是他们平日聊天时一样,轻松自若。其实,他并不想给她压力,对他这个打小接受西方教育的人来说,追求、拍拖是一件让彼此觉得享受的事儿,而不是手段和逼迫。
闻声,程爱瑜再度抬眼,凝视着那双隐藏在金丝边眼睛下的狐狸眼,缓缓滑过他笔挺的鼻梁,似弯非弯的唇,最终落在他略微消尖的下巴上,一顿,也勾起了唇角道:“还好。”
“想没想过自己要一个?”
微圆的狐狸眼,浮现意味深长的眼神。
程爱瑜故意忽略,笑着调侃:“你说我?我又不是单细胞繁殖体,到哪要去啊!”
“可以借种。”
三句话不到,这狐狸就扯歪了两人的话题,眉眼间,露出了一丝邪魅。
而程爱瑜在于乔狐狸的多次接触中,似乎也找到了个规律。就是——眼前这个五官清朗,脸庞干净,仿佛每一根线条都浸透着温雅的男人,每当使坏心眼儿时,那双清明深邃的狐狸眼眼睛,就会显示出一抹说不出的妖魅!
眼下就是如此,引得程爱瑜一阵好笑。
但没等她连住笑容,一侧的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炙热的掌心温度随之传来,骤然缩紧,扣得她僵住了笑容。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忽然抓住她的人是谁。
而那随之而来的低沉的声音,更证明了她的猜测。
“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吃东西,秀色可餐那是成语,并不能真当饭吃!”
话音落,他就在她身边坐下,并往她手上塞了杯蜂蜜水,一摸,还是温得。“没见你酒量多好,还敢由着人灌你。快喝了,醒醒酒!”
见景煊来了,乔疏狂倒是出其不意的没有再做停留,反倒抱着齐齐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这也是他和景煊不同之处,有着一种极为绅士的体贴,不让她为难,不让她觉得尴尬。
虽说今晚喝的都是低度酒,可程爱瑜是空腹饮酒,这会子胃里真难受。景煊的这杯蜂蜜水,简直是来给她救命的。也不和他客气,豪气的朝他举了举杯,仰脖子就喝了,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啧了声道:“别说,我还没发现,这酒店的蜂蜜水调的挺好。我得去找经理,让他再给我弄一杯去,我这头还晕着呢!”
“你给我老实点,坐着歇会儿吧!”不由分说的将程爱瑜扣在怀里,景煊低声教训道:“没酒量就少喝点,别在那儿充什么女中豪杰。”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她,那杯蜂蜜水,是他找经理进茶水间亲自调的。也没有告诉她,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连她不舒服时,悄悄压胃的小动作也注意到了……
“是是是,我不是女中豪杰,没你能喝,也没什么酒品,成了吧!”翻了个白眼,程爱瑜继续闷头吃蛋糕。
而景煊,却在这时忽然凑近她的耳边,朝她的耳廓里吹着热气道:“你的确没什么酒品,要是有,就不会——上我!”
“咳——”
程爱瑜被呛着了,一阵猛咳,这才把差点噎着她的樱桃果肉给吐出来。接着,她立马放下盘子,愤然转脸,同时背过手拂开他帮她拍抚着后背的手,瞪圆了眼睛瞅着他道:“景煊,你最好别在我爷爷的寿宴上惹麻烦!”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惹麻烦了?小鱼,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公平点!”
片刻的轻松,毁在了他*的话上。眼前这小女人,明明脸色俏红,含羞似怯,可眼中闪烁的却是咄咄逼人的光彩。
“因为……”程爱瑜的眸子一暗,眼神避开景煊,不经意间却看见了疾步朝她走来的兄长。暗叹了口气,她握紧了拳头,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淡淡的说了句,“因为这世上没有公平”,就挣开了景煊的手,快步离去……
宴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十一点才散场。
程爱瑜蹬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挽着齐默勋站在门口,与家人一同送客。等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后,她从经理手中,拿了张房卡递给齐默勋道:“爷爷说小孩子不能睡太晚,我让人给齐齐开了个房,已经安排他睡下了。你就别在移动他了,今晚陪他住酒店吧!”
“谢啦!”齐默勋从她手中接过房卡,转而向还没离开的顾景两家人微微颔首,最后将目光落回到景煊身上,稍稍停留,就立刻收回视线,迈着从容不迫的稳健步伐,走向宴会厅角落里的专用电梯。
程爱瑜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心情,因为这时,顾伯伯开了口,对程老道:“老爷子,今天乘着大家都在,不如谈谈泓慕和繁华的婚事,眼看着这两孩子如今都事业有成了,若是再成个家,不久两全其美了吗!”
“呵呵,你以为老头我不着急啊!我比他们爸妈还急,就想着,乘着我精神头还好,他们婚后给我添个曾孙,我也能给他们带带……你瞧,我家这小丫头就是我和曼妮一手带大的,多机灵!”程老叹息着,同时朝站在圈外和繁华说话的程爱瑜招了招手,继续道:“小顾,你瞧瞧这丫头,和你家繁华多亲热。这孩子打小就跟着我国内外的到处跑,没什么朋友,就这么一个大院里的孩子,还能说得上话。你也留意着,若有合适的人,给她介绍介绍。”
“爷爷!您就那么不待见我啊,那好,我明儿就走,您就眼不见心不烦,清净了。”程爱瑜用撒娇的口吻说着,转眸拼了命的朝自己那对虽然有点无良,但还算宠她的父母递眼色。
但不等她爸妈开口,挽着顾父手臂的明艳女子,扭着水蛇般的腰肢,款款一笑,上下审视了程爱瑜一番道:“哎呦,瞧着小爱瑜还害羞呢!其实程老,您也不必担心,您孙女那么优秀,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啊?恐怕都是和繁华那丫头一样,眼界儿高,谁谁都看不上眼儿。”说着,她挑起妆容得体的眉眼,朝顾繁华横了眼,就又将目光收回到诧异身上,接着说:“我瞧,程老夫人今天请来的各界名流,都是数一数二的金龟婿,那里还用得着我们来介绍。应该问问爱瑜,她啊,相中了谁!”
说话的女人,是顾父的续弦,但并不是顾繁华的母亲,而是继母。这女人倒有些本事,精通英法日三国语言,曾是顾父的得力助手,现在进了顾家门,就辞去了外交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对顾繁华,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算坏,至少不像童话故事中那么恶毒。
“哦?丫头,和爷爷说说,奶奶今天请来的人力,有没有谁,让你想见第二回的?”程老打趣的问,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朝景煊的方向斜了过去。
程爱瑜故意忽视程老的眼神,扬起下巴:“如果,他们是金龟婿,就留给喜欢掉王八的人吧!我对他们没兴趣。”
闻声,众人一愣,紧跟着笑了。
顾夫人却觉得脸上无光的很,暗中握着拳头,面上却还在不停的陪笑道:“也是,和爱瑜身边的几位男士一比,他们的确少逊一筹。嗯,我们不说这个,对了,爱瑜,听说你留学的时候,读的是音乐,弹得一手好,怎么回国后却读了新闻?真可惜,我还没听过你那让你顾伯伯交口称颂的钢琴独奏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提到钢琴的刹那,她感到握在手中的程爱瑜的手,猛地颤了几下,那双清亮的眸子也在那一刻变得晦暗。
但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只是一瞬,就过去了。
“程老,既然客人都走了,我们也别在这站着了,去二楼茶室,边饮茶边谈吧!”
顾父适时的说了句,将话题岔回去,同时也缓解了气氛。围绕在程老身边之人,也都在跟着附和。
程老侧脸看了眼孙女,不落痕迹的拍拍她的手背,就攥住她的手,“走,跟爷爷上楼,爷爷今天想常常你亲手冲泡的铁观音。”
“那可不成,奶奶说了,超过下午三点,您就不准在喝茶了,我还是让人给您热杯牛奶,亲手端给您吧!”稳住情绪的程爱瑜,抽出手扶着程老往楼上走。
程泓源则扶着程老夫人,跟上他们。并在后头打趣道:“奶奶,您瞧瞧,咱家小妹是不是特有您的风范!将来,谁娶了她,那是捡了个宝,一定也是个持家有道的好妻子!”
“你小子,是拿囡囡开玩笑,还是损奶奶啊!”程老太太轻轻的赏了程泓源一巴掌,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前头走着的程老,突然停了,并转过身来。
他晾了景扬一家够久了,好似这时才想到一般,回头站在阶梯中央,朝下看去。却见本与景扬夫妻交谈的儿子媳妇,并没有跟过来,但也没说话,只是相对立着。而在众人头去目光时,却见景煊朝楼梯上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坚定的不可言喻,落在程爱瑜的身上,稍稍停滞,就立刻离开,投向程诺夫妇,郑重而又深沉。
“程爸,程妈,小鱼的事儿,我会负责。今天跟父母来拜见你们,一来是给程老贺寿,二来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我想——和小鱼订婚!”
——他会负责?
——和她订婚?
一句话,两个重点,令程爱瑜的脑海瞬间“嘭”的一声,炸开了。
数不清的想法蜂拥而来,乱的她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在想什么。而顾繁华的一声低叫,却让脑子里乱的跟锅浆糊似的程爱瑜,蓦然回神。
同时惊叫一声——
“哥!”
众人的视线,尽数透过,不觉倒抽凉气……
打景煊出现在会场,程资炎就没给过一星半点的好脸色。但因为身处环境与社会地位的种种束缚,程资炎一直以冷眼旁观的姿态,防备着景煊,每当他有机会接近程爱瑜,他就从中作梗。只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一时不差,他最终还是和程爱瑜在用餐区独处了一会儿。就因为那一会儿,程资炎捏碎了两个香槟杯,避开前来攀谈的人,把他的宝贝妹妹,从那家伙手上给弄了回来。在那之后,他也警告过那家伙,不要再打他妹妹的主意,但那家伙最终还是打了小妹的主意。
不,这不仅是打主意!
这完全是觊觎!
凭他?一个小小上校,也敢和他程资炎唱反调,也敢扬言说要娶小鱼!
这混蛋,若不是因为他这祸水,小鱼会——会很幸福!
忍了一晚上的怒火,在这一刻,因为这么一句话,兼备表白与求婚的话,让宠妹成狂的程资炎,彻底爆发了。急火攻心的他,也不顾往日树立起的冷峻形象了,怒不可解的扬起一拳,就朝景煊砸去。
并怒吼道:“景煊,你他妈给我记清楚了!就算他妈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他妈养程爱瑜一辈子,也不会把她嫁给你!”
出人意料的是,景煊没有动,硬生生的承受了程资炎的这一拳。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程资炎的拳头,从下方往上冲去,重重地砸在了景煊的侧边脸颊上,不用感受也能看得住,这一拳的力度极大,打的景煊都因为贯力而猛地偏了头。
或许别人不知道程资炎的拳头有多狠,但程爱瑜知道,打小就知道。若要比较,他和景煊在部队中历练出的拳头,应该是不相上下的。非但如此,相比景煊中规中矩的武力,程资炎则是自成一体的野路子,换句话说,那是打小打架打出来的。
两边父母没有劝阻,只是各自往后退了几步。
景煊随意的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迹,抬眼冷睨着程资炎,仿佛目空一切的气场又从他那双傲然的眉眼间散出。嘴角随即一翘,他不屑轻嗤,声音冷然的甩出十个字:“她嫁不嫁,轮不到你来说!”
犀利的语气,冷漠的声音,犹如一盆开水,朝程资炎淋头浇下,瞬间激的他胸中燃起的火焰,烧的更为旺盛,几乎令他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他握经拳头,直言呼呵:“好,算你有种!我今天非把你打趴下不可!”
说着,程资炎就又扬起了拳头。
“哥——”
那个瞬间,程爱瑜脑筋发热的放开了程老爷子的手,从众人让开的那条道上,快步冲下楼梯,朝即将爆发的两人跑去,扬起胳膊,劈手拦住程资炎没有收住的拳头。但因为程资炎是认真的,用了全力,程爱瑜这一下挨得也不轻。
“小鱼,你怎么……”
上一秒还暴跳如雷,犹如暴君的程资炎,在下一秒就收敛情绪,变成了温柔的绵羊哥哥,伸手捉住程爱瑜的胳膊,想要检查。但有一只手比他的更快,将程爱瑜拦了过去,仔细的替她检查着胳膊上的那道红痕,似乎微微鼓起,但并没伤到筋骨。
“你发什么疯!这拳脚无眼,万一伤到了筋骨,有你好受的!”景煊也没想到,程爱瑜会这样冲下来,好在当时在程资炎下手时,猛地扯了下程爱瑜的裙子,让她和那道作用力少了些接触,碰撞的不太厉害,只要用冰敷一敷,就能消肿了。
而他此时,嘴上虽然责备她,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似的甜。因为这小女人下意识的举动,已经表露了她深藏心底的那份悸动。
她在担心他!
“我不是发疯,也不是逞能。你别误会。”看着他漆黑的眸中划过的一抹璀璨,程爱瑜压着心底的那份怦然,平复了担忧的心情,换上漠然的声色,从他的怀中脱出。接着,她又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朝着兄长的方向仰头道:“哥,你今天也太过了。景煊他是代表B区军部首长来向爷爷贺寿的,是客人,你不该和他动手,有失程家风度。同时,他是一名军人,头上有着铁一般的纪律,是不能在地方上打架的。你打他,他不还手,你觉得,就算是这样把他打趴下,有意思吗?”
打他没还手的那一刻起,程爱瑜就知道,自己哥哥绝迹不会吃亏,但要按着哥哥和景煊彼此的脾气,这两人必然有一个最后要趴下。所以,她才会站出来,一来不能让程家落人话柄,二来……她不想让景煊受伤,至少在她的面前。
“小鱼……”
“哥,你们聊吧,我带他去楼上客房,给他冰敷一下。”话音落,她没有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转脸向众人递去抱歉的眼神,转即拖着景煊离开。
而就在他们步入电梯时,顾父凝视着景煊的背影道:“程老……我总觉得,这人的背影很眼熟。”
“眼熟?大概因为他比较像你景叔年轻的时候。”
被他这么一说,程老也觉得景煊的背影很眼熟,就随口找了个理由。但他话音刚落,就听顾父接茬道:“不对,我想起来了!程老,这小子每年夏天,都会来你家门口转悠几圈,还就是不进去。原先我还纳闷呢,现在总算明白了,是在等爱瑜这丫头啊!”
听了这话,程老的脑海中,也立刻浮现出往年夏日。
似乎总有一天,他会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见门外徘徊的背影。从那背影还只是个青涩的少年,一点点的变化着。似乎去年,他还看见过,只是一直没有去查证……
刷卡,开门。
程爱瑜走入事先定好的房间,关上房门,在插上供电房卡,弯腰脱鞋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堂而皇之的拉着景煊的手,从上电梯到走进客房,都没有放开过。
一瞬,不经意的对上了他的视线,程爱瑜仿佛触电般的松开手。
踢掉了高跟鞋,在他注视的目光中,极为不舒服的扭头,避开视线道:“我去给你拿冰袋,你……自便。”
话音落,她就一溜烟的朝吧台的方向跑去,并随手打开了中央空调,调低温度,在客房吧台配备的小冰箱中,找到几个冰盒,里头冻着整整齐齐的冰块。
程爱瑜拿了出来,顺手从自己的晚宴包里,拿出干净整洁的手帕。这到不是她有什么怪癖,其实这手帕是程泓慕胸前西装口袋里的装饰,在宴会结束送客的时候,她帮他整理了下衣服,顺手拿下来打了个岔,就忘了给他在放回口袋里。不过现在刚好派上用场,总比当个装饰有用!
用手帕包住,刚一转身,就撞在了他结实的怀抱里。
“你……走路没声的的啊!”程爱瑜埋怨了句,抬手将冰包递给他:“呐,自己拿着敷一敷,不然真肿起来了,干爹干妈嘴上不说,心里铁定要怪我。”
“是你在怪自己吧!”接过冰包,他没有往自己脸上的瘀伤处方,而是不由分说的捉住程爱瑜的手臂,按了上去。
这一按,疼的程爱瑜嗷嗷直叫。
冰冷冷的温度,突然间贴上她还算温暖的肌肤,令她打了个哆嗦不说,那条胳膊上,还迅速的颤栗起一个又一个小红点儿。
“我让你给你自己冰敷,不是我!”
她想要推开景煊的手,无奈,他的手简直就是把钳子,将她紧紧钳制住,让她分毫都不能动弹。
“别动,除非你想让我就地办了你!”
听着这威胁的话,程爱瑜不觉发笑:“景煊,你对我除了这句威胁,还会说点什么啊?!”
“很多,只要你想听。”
“比如,我又欠干了?哧……我说景大首长,你追女人的方式方法,还真直接粗暴啊!”
“只要有效就行。”
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景煊放开程爱瑜的胳膊,低头看着那个已经消肿的淤痕,正要开口让她活动下胳膊,忽觉手上一空,冰包已经落入了她的手上。紧接着,她报复性的将冰包按压在他肿的厉害的脸上,是下了力气的按着,很疼,但他确认了。
不管这是她诚心关怀,还是在报复他刚才有些粗鲁的行径,总之,这是她亲手给敷的。
“有效吗?我倒不觉得。相比找我父母,说什么要负责、求订婚一类的话,你倒不如答应当我的情人。反正你想达到的最终目的,不都是那些事儿吗,一张证,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会是我的妻子。”听着程爱瑜有些自暴自弃的话,景煊不免有些动怒。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对她的种种,都只是想要她的身体?这小女人,这张嘴怎么就净说这种难听话呢!
程爱瑜的手微微僵了下,又继续动起来,眼神却有些飘忽的看向远处,就是不往景煊身上瞧:“景首长,你别坑我,军婚可不好离。你看我们俩这性格吧,就不是一路人,这要是结婚了,咱们还不得把房顶给掀了?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折腾不了几天,你准得给我家暴!我又打不过你……这生活未免太悲惨了。所以,你就当日行一善,打消了这年头,放过我吧!”
“程爱瑜,哪有你这样,没结婚,就想着离婚的?”听了她的这番言论,景煊给她气笑了,抬手掰正她的脸,逼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而后沉声道:“程爱瑜,让你接受我的追求,难道就有那么难吗!你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变成这样,让你——如果换了别的男人,换成乔疏狂,你也会这么轻浮吗!”
程爱瑜当记者当久了,好听话听得多,难听话听的也多。所以,她有个很好的习惯,对与那些她不想听的话,她可以直接忽视,就象现在,她还能够微笑着与景煊相视,问他要不要再喝一杯,这里的客房都会提供名酒。
“程爱瑜!”
“嗯?”
“回答我!”
“咱们小时候关系是铁瓷,不过你问的话,是我的*,我有权不回答。”
望着他霸道冷硬的眉眼,程爱瑜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就仿佛看见了他眼中的那份压抑着的隐忧。
而他们,就是因为太过了解彼此的骄傲,所以,她不说,他也不说,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既然你不说,那么,程爱瑜,我们就在这继续下午在试衣间里,没做完的事儿吧!”
话音落,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努力压抑着心底被她满不在乎的轻浮言语,与刻意想要划清界限的疏离冷漠,而激起的暴戾,在一瞬被激发,犹如狂风暴雨般,朝她袭来。
既然她非要划清界限,那他就只有用这个方法,让两人的关系,再也扯不清楚。
而她不甘示弱,在回吻的同时,突然的咬住了他的唇瓣,用尽全力的咬了下去。
咬的他疼的闷哼,咬的血腥味充斥口腔。
而程爱瑜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或者说,自打她保存了二十五年的童贞,被他占据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不是性无能,只是不会爱了。
但此时此刻,她身体的本能,极为诚实的告诉她,她想要他。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程爱瑜,你不能在陷进去了,绝对不能!
她恨他搅乱了她终于归于平静的甚或,却又因为不确定,才会忍不住重重地咬他,以此来证明着,那份的的确确的存在感。
对,他存在的。
倏然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染着一抹深不可测的阴鸷,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位置情绪所渲染了,显得更为淋漓尽致。
而那一秒,景煊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她的手腕狠狠扣住,冰包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那方手帕皱巴巴的展开,冰块则散落一地……
托腰,举起。
景煊轻巧的将她,放在了吧台的水晶台面上。
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就缓缓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轻轻压下,令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同时落下比刚才更为狂热的文,一点一点的,沿着那精美的轮廓,极为细致地吻着她脸颊的每一寸肌肤。
刃薄的唇片,厮磨地划过她光洁的额头、眉梢、眼窝,流连着,反复印下属于他唇瓣的温度。
她婴咛,很低,很轻,却很撩人,足够化解他心中的戾气,让他渐渐耐心起来,用更细碎的吻折磨着她,同时在安抚着她。
细密的吻,轻轻滑过她挺翘的鼻梁,落在人中上轻吮,却越过她的唇,流连她精巧秀美的下巴,并张嘴用细密的牙齿,咬了下她的下颌。反复厮磨一番,就是不触碰她的唇,而是落在她已经惹得泛红的耳廓,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着耳垂,直惹得她一阵气血冲头,腿软脚软的时候,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灼热的唇。
……灼热的气息缓缓下移,沿着那晶莹如玉的脖颈,抚摸着,轻吻着。
景煊专注的吻着她,珍视却又强硬,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与拒绝。修长强劲的手臂微微一收,景煊环抱着她,就将她压倒在晶亮透明的吧台上。身下,冰冷坚硬的触感让程爱瑜短暂失神,而下一秒,她就听见空气中传来的轻微地扯拽声。礼服裙的拉链被打开。
单薄的裹胸礼服裙,就被他给扯到腰间,接着他挺拔有力的身躯不由分说地覆上来,仿佛电流,瞬间袭过程爱瑜全身。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感,从头皮一路滑下!
他的手就搁在她的腰间,沿着她身侧的曲线,缓缓游走。
此刻的程爱瑜敏感脆弱得不得了。而他却总有办法,掌控她的节奏,令她沉沦在他带来的美好中。
逐渐,程爱瑜的衣服,被景煊一点点的剥离。他温暖的手掌轻触她温软细腻的肌肤,从光裸的肩头一路强势地向下游移……手臂,腰肢,甚至腕骨,都没有放过的细致的游走而过。
冷气直直的吹响景煊背后,他略带凉意的指尖触碰到她束身衣的搭扣,身下的人儿不可抑制地轻颤,下意识地想去推阻。但景煊单手就将她制住,在她震颤的宛如一只可怜的小猫般时,温柔而又果断地解开那一个个紧紧咬合的搭扣。“景煊……我们……”
“程爱瑜,不要……再拒绝我,至少现在!”
不然,他真会发疯。
景煊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细腻的背,怜爱的抚挲着,最终轻轻地压在她背后微微陷落的地方,而那浅浅的凹陷之处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即便背后是沁人心扉的冰冷台面,她的身体还是不可抑制的热了起来。轻柔的吻。
细密的舔舐。
他的温暖,与温柔,几乎在这一刻悄然绽放。
不经意间,程爱瑜发现,他漆黑的深邃的瞳,只有在这一刻似乎才会看到她的心底,而她也能看到他眼中灼烧的*,正灼烧着她,格外真实。程爱瑜倏然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要唤他,但喉咙里却是抑制不住地低喘,令她根本出不出话来。一扫前几次的猛然侵占,这次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这种温柔的*之刀,将她寸寸凌迟。
他温柔不减霸道的攻势,令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而程爱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想推开他,还是早已失去了推开的力气。被撩拨的身体,异常敏锐起来,而这份敏锐,也让她感到一丝不安与恐惧。
空调的风明明是冷的,吹拂在肌肤上,渗透到血管里,但那近似乎沸腾的血液,根本不会被这种凉意所抵消,有的只是本性中的渴求……
“要我吗?”低哑的声音,充斥着*,在耳畔回旋。
程爱瑜挣着最后一丝理智,回应他:“不,不要在这里……”
“你想在哪里?”
他停下了动作,问她。
身下的人儿媚眼微睁,朝客房的卧室看了眼,半晌才吐出一个破碎的字音——“床。”
景煊揽起她细软光洁的腰肢,轻轻一勾,同时揽住她的腿弯,将她抱起,稳步走入卧室的床边,将她轻轻放下,转身压上去。浅紫色的床单,映衬着她光洁如玉的身躯,显得更为白皙。
坦诚相见,此刻,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相贴,严丝合缝……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随着那种肌肤相亲的微微摩挲,令程爱瑜的心跳越来越激烈,而景煊含吮的动作更是让她惊喘出声。热!
她简直快要热死了!
那种灼热的感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蔓延在她的血管、神经……四肢百骸。就好像身处英式壁炉旁,很暖,就连内心里起伏着的火苗,也随之熊熊燃烧。这一刻,她没有在逃避,而是放松的用最真实的自己,迎接着他。
而他则消减了最后一丝距离,吻住她,连同她口中低沉而有灼热的轻呼,也一柄吞入腹中。这一刻,他们彼此相拥,紧紧相连。她无力地喘息着承受着景煊给她带来的痛苦与欢愉,尽管她的思绪还是那样的混乱不堪,但那种充实的快感,却是如此真切。“程爱瑜,你和你的身体,都还喜欢着我……”景煊不住地喘着,细密的汗珠从发梢滴落,落在她的肩头,枕边,而那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异常的性感动听:“可为什么,你不敢正视自己,还想逃避呢!”……
二楼私人茶室中,程老必须先解决了孙女的事情,就让程泓慕陪着顾家人,去了隔壁。其余人随程老留在这儿,由程诺将话挑明,告诉景扬夫妇:如果,真为了孩子好,就阻止景煊和小鱼在接触下去,否则,他两人迟早要有一个受伤。
景扬夫妇不解,这一向开明的程家人,怎么如今说起了这样的话?
“程诺,您也说了,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孩子的事儿,咱们这些做长辈的……”
“景扬叔叔,既然如此,我们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向最沉稳干练的程资炎,忽然抬头,看向狐疑的景扬,打断了他的话道:“其实,这些话应该早点让你们知道,不过为了两家的交情,我们并没有提起过。之前,顾夫人说的是对的,我妹妹在国外读的是音乐,她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很出色的钢琴家,但在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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