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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昊。”
“嗯？”
“如果哪天我想杀了你怎么办？”
陈曦想摸摸陈昊的头，后者偏偏脑袋躲过了。
“动手快点儿,我怕疼。”
**
陈昊和陈三不对盘。
不是说陈三这个人有多么强的攻击性多么不好相处,而是每次看见陈三的眼睛陈昊都心里发毛。
那是出于本能的恐惧。
“看你这么不喜欢一个人还真是稀奇。”
陈曦抱着陈昊在办公桌上下五子棋,不时把那白嫩嫩的手指头扯到嘴巴里啃一口。
“不稀奇，我不也不喜欢你嘛。”
“昊昊，你伤了我的心~”
陈曦落下一颗棋子，五子连珠。
“你输了。”
陈昊把白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到盒子里,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白玉般的棋子,看得陈曦眸光一暗。陈昊拍开陈曦开始不规矩的手，直接站起身来往书房外走。
“时间到了，我去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有哇。”
“嗯？”
“吃昊昊。”
陈昊随手抄起一本书给他砸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他虽然是陈曦的弟弟，但因为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地位并不高，好在做菜的手艺不错，能在这糟心年月满足一下高层们的口腹之欲也还算是有些作用，至少有能力的人也不介意多养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子。
菜上桌之后陈昊惊讶地发现陈三也在，一般而言，虽然陈曦养的情人多，可有资格跟他一起吃饭的只有白文诺和陈昊，白文诺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只剩下陈昊跟陈曦两个人吃饭。
果然啊，一个位子空了，从来就不差填上的人。
“我们兄弟三个也算是吃一次团圆饭了，来来，尝尝昊昊的手艺，绝对是人间一大享受！”
陈昊只是呆了呆就上前去摆饭拿筷子夹菜，期间跟陈曦扯了扯皮，一顿饭吃得也还算顺利。陈三从头至尾都没怎么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吃东西。
在外漂泊过的人总有这么一个特点，对食物异常执着。
虽然现在被陈三视为敌人很头疼，但陈昊从来就不后悔当时没有帮陈三，事实上他也根本没那个能力帮。
吃完之后陈昊甩下碗筷便往外走，陈曦是习惯了他这副模样的，管做饭不管洗碗，而且午休之前一定会散散步。
“昊昊，我陪你出去走走罢。”
陈昊把手抄在裤兜里闲闲地往外走，陈曦追上去之后伸手揽住他的肩，张着油乎乎的嘴巴要去亲他，被陈昊一手肘直戳腰眼。
“嗷，昊昊你不想要下半*身的幸福了么~”
“把嘴擦干净，弄脏我衣服你负责洗！”
“啧啧，你真不懂幽默。”
陈曦扯了张纸擦干净嘴巴后直接伸手揽住了陈昊的腰，陈昊也不挣扎，慢悠悠地往外走，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陈三一个人默默地舔干净最后一粒饭，起身离开。
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陈三晃晃脑袋，呵，反正现在有饭吃，日子也不算太坏。
**
希望之地是中部地区的一个奇迹，一切从零开始，在陈曦的带领下建起了自己的净化水处理厂，太阳能发电场风能发电场，还有各种新能源的研究开发，没有技术人员科研人员就去救去抢，没有设备就跑回丧尸集中区去找，在丧尸遍地高阶变异兽不断出现的末世，硬生生在中部地区搭建起了一座幸存者乐园。
所以，在某些人眼里也尤为扎眼。
半夜处理完公务后陈曦抱着窝在躺椅上睡熟了的陈昊回卧室，虽然动作轻了又轻，可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陈昊还是醒了。
“睡吧。”
陈曦俯身吻了一下陈昊的额头，后者迷瞪了会儿，到底还是睁开双眼。
“这几天怎么总闷闷不乐的？”
陈昊伸手揉了揉陈曦的眉心，突然笑了笑道，
“你这里都长皱纹儿了。”
细细浅浅的一条，不明显，但到底还是有了。三十三岁的陈曦还处于一个男人的巅峰时期，无论是身体还是容貌都散发着不可抵挡的魅力，抛开两人的恩怨不谈，其实陈曦也算是个不错的情人，至少在一起后陈曦待他是不错的。
“华夏基地那边施压，我这几天一直在跟他们谈判。”
正事儿陈昊是不过问的，但陈曦最近的确太过反常，他适当表示一下关心并没有什么不对。
“把心放宽些，华夏基地那边再横也不可能越过这么多的变异体派兵过来折腾希望之地。”
再多陈昊也不问了，他是个识趣的人，这些东西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现在唯一能起点儿作用的只有在讨陈曦欢心上了。
“早些睡，明天的工作也不少。”
陈曦点点头，走进浴室洗澡，等到出来的时候陈昊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描绘着陈昊的眉眼，精致细腻，看不出来一丝的缺陷。
作为家主，他可以有爱人，但是却不能拥一个既能够左右他的思想却又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昊昊，你说，死在别人手里和死在我手里，你选哪个？”
没有人能回答他，陈曦拨开掩在陈昊眼睛上的几缕发丝，俯□子，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眉眼。
“睡吧，总会过去的。”
**
陈曦这些日子来变得越来越忙，陈晖开始帮他处理一些公务，事实上很多事情由陈昊处理更为妥当，但因为不是异能者很多时候会不方便。陈昊不是个自不量力的，安安心心窝在幕后过小日子，做做饭散散步，没事儿再跟陈三斗斗嘴皮子。白文诺和蒋明勋都死了，陈宅里除了佣人和来往的下属也就只剩下陈家三兄弟，再加上老大老三成日里为公务奔走，空捞捞的宅子里很多时候只剩下陈昊一个人。
其实也不无聊。
虽然能说话的人少，可是陈三总能找点事情给他添堵，也算是有事情干了，总比闲得发霉好。陈三和陈昊的恩怨要说有也行说没有也行，反正两个人现在是处于相反立场的。陈曦只有一个，资源少自然会起争执，但如果要和平共处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两个人都懒得去争。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争的。
和白文诺不同，陈三对陈曦也没什么感情，真要说像的话他有点像陈昊，都是抱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态，只不过陈昊是光棍儿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陈三还得护着一个小白痴，争斗的心思自然要强一些。
陈昊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不争不抢，只要能够安稳过日子，这在末世里比什么都强，所以面对陈三的挑衅和打压他并没有太大的压力，他会动手对付白文诺是白文诺想杀他，但是现在的陈三只是想要地位来增强自保和保护他人的能力而已，他没必要下手。
这对陈昊而言并未触及底线。
然而，一切却比陈昊所想的发展得快得多，让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
被人抓走的时候陈宅里头只有陈昊和一众佣人，陈曦和陈三都不在，套在黑布袋里的时候陈昊撞到了脑袋，一直到被带出基地也还是昏昏沉沉的。同样的事情他经历过很多次，事实上以前有白文诺在的时候他光是被暗杀就不下三次，绑架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
陈昊没有异能也没有武艺傍身，这在末世如果没有依附的人的话根本活不下去，所以为了得到依傍而付出一些东西陈昊觉得很值，长时间的磨炼下来他对待人身攻击的时候还是比较淡定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却很反常。
“陈先生你好。”
眼睛被蒙住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话，光听声音根本听不出来。
“我们希望与您兄长合作，还望陈先生助一臂之力。”
知道对方的来意之后陈昊反倒是不慌了，照这架势看来敌人应该是陈曦招惹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找上他——陈三这位同事怕是功不可没啊。
“公事我没有发言权，不知先生您想要我怎么帮。”
“陈先生果然识趣，啊，瞧我，光顾着把您请来了，还没跟您兄长报备一下，这要是他回来找不见人该着急了，陈先生，请吧。”
那人把手机递到陈昊耳边，短暂的等待之后那边接通了电话。
“你好。”
“大哥。”
叫完这两个字之后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一下，陈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来最近陈曦一直在忧心的一件事，也隐约猜到了近来陈曦突然对陈三青眼有加的原因，但显然转移注意力这招对那边的人没起到任何作用。
“昊昊，他们是华夏基地那边的人。”
陈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终于明白了白文诺死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越宠你，你死在他手上的时间就越快。”
陈曦和陈昊都是冷静的人，两人都是在陈家长大的，自幼受陈家的影响极深，对于任何事情总是把得失算得清清楚楚，而且，极为了解彼此。陈昊清楚地知道陈曦的处事风格，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更知道他对事业的看重，今天这个局面，即便没有陈三的推波助澜陈昊也迟早得遭遇，而且，无论早晚结果都只有一个。
“大哥。”
“昊昊害怕吗？”
“……动作快些，我怕疼。”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久到举着手机的人都快不耐烦的时候，陈曦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昊昊，如果还有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强者。”
那边的人把电话收了回去，接下来的谈话内容陈昊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那些人变得越来越愤怒，最终，他被人丢到了丧尸遍布的地区，耳边的嘶吼越来越近，撕裂的疼痛传来之时，着数道闪电同时劈下，整个世界，再没了任何声响。
“昊昊。”
“我们总还是对得起陈这个姓的。”
冷静、自持、善忍，最后……
不得善终。
**
三世
“小曦，要好好照顾昊昊啊。”
妈妈摸了摸陈曦的头，八岁的陈小曦看着躺在婴儿床里连睡觉也不忘抓着床沿的小孩儿，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他好小。”
“对啊，昊昊才几个月大，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小曦要好好保护弟弟知道么？”
陈小曦又加了一根指头戳着陈昊昊的脸玩儿，小婴儿粉粉嫩嫩的脸颊摸起来软软的，很好戳。睡梦中的陈昊昊不舒服了，偏了偏头，肥嘟嘟的脸颊压着旁边小玩具又鼓起来一圈儿，小嘴微微张开，吐出一个透明的小泡泡。
嗯嗯，真的很好戳。
陈小曦一左一右伸出两根指头去戳陈昊昊的脸颊，直到妈妈看不过去给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不可以欺负弟弟！”
陈小曦把手缩回来背到身后，笑嘻嘻地讨好到：
“没有欺负昊昊啊，我逗他玩儿呐。”
“要保护弟弟知道不？”
“知道啦！”
**
小孩儿在一天一天地长大，原来的小婴儿上小学了，而原本的小孩儿已经进入高中。
外面下着好大的雨，学生都挤在大堂不敢出去，陈昊昊背着书包躲在同学堆最里面，嗯，这样比较暖和。
“昊昊，我来接你回家。”
少年举着一把大伞出现在教室门口，虽然一眼望去全是黑黝黝的一堆小萝卜头，可陈小曦还是毫无压力地认出了窝在人堆里头任凭周围的人怎么挤都能给自己找足空间的小孩儿。
还是老样子啊，所有的聪明都花在了让自己过得舒服上。
陈昊昊扒开人群背着小书包跑到陈小曦面前，上上下下把哥哥仔细打量了好久才半眯着眼睛很不信任地盯着陈小曦的眼睛说：
“是不是又闯祸了，要我给你说好话。”
“昊昊，你这样说真让人伤心。”
陈昊昊不理他，抱着手臂半眯着眼睛死盯。
“我周末想去朋友家过夜，老妈不让，所以——昊昊肯定不会介意帮这个小忙的。”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昊昊，你学坏了。”
陈昊耸耸肩，向陈曦伸出双手。
“我只是关心你的性取向而已——背我回去。”
陈昊昊的趁火打劫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陈小曦早知道这人的恶劣属性，也就不指望今天能够轻松过关，自然地转身蹲下让小孩儿爬上他的背。
“昊昊，老师教育我们做人要厚道，不厚道会遭雷劈的哦亲。”
陈昊昊举着伞撑在两人头顶上，腾出一只手来揪陈小曦的头发。
“老师还告诉我们，养肾（生）要从娃娃抓起。”
陈小曦：……
“真想扒开你的脑门儿看看里头到底是不是住着个老妖精，这些话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陈昊昊摸摸陈小曦的头，顺便给他的头发换了个造型。
“乖，男儿本色嘛。”
陈小曦认命地背着陈昊昊往家走，球鞋踩在积水的地上，没几下就进水了，脚上黏糊糊的别提多难受。
“我背你回家，你帮我刷鞋洗袜子。”
“我可以选择周末让你在旁边看着我洗袜子。”小孩儿拿出一根橡皮筋，在陈小曦脑袋正中扎了个小辫儿，“洗一天。”
陈小曦不再挣扎了，在陈昊昊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泄愤便继续往家走。陈家住在陈昊昊就读的小学旁边，因为离得近所以回去不用坐车，陈小曦以前也是在这里念小学的，所以这周围的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陈昊昊趴在陈小曦的背上没事儿干，照例玩儿陈小曦的头发，一个小辫儿，两个小辫儿，嗯嗯嗯，还能扎好多小辫儿。
陈小曦：……
“你书包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咦？哎呀，我背着就好，你不用客气的，我已经够沉了哪还好意思让你背书包。”
“……特么的你背着跟我背着有区别么。”
**
“妈妈，周末哥哥要带我去他朋友家玩，在外面住一晚上，可以么？”
妈妈摸摸陈昊昊的头，道：
“可以啊，昊昊平时学习不要太用功，小孩子就是要多玩儿多闹知道么？”
“知道啦。”
“嗯，乖——陈小曦！”
陈小曦在卧室里头换衣服，听着老妈大喊也扯着嗓子回话：
“什么事啊，我在换衣服！”
“周末带昊昊出去要好好照顾他，要听昊昊的话知道吗！”
陈小曦：……
所以说，他应该不是亲生的吧，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要带陈昊昊去了！
**
周末，小别墅，陈昊昊，陈小曦。
“所以说——昊昊难道你是吃醋了所以才要跟过来的么？”
小孩儿面瘫着脸看陈小曦。
“对，没想到大哥你竟然看出来了。”
陈小曦望天——现在的小孩儿真不可爱。
按完门铃后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陈小曦牵着陈昊昊进去，脚踩在细细的鹅卵石上，陈昊昊觉着不太舒服。
“这家人真穷。”
同样觉得咯脚的陈小曦：“就是就是。”
引路的佣人：……
进到小别墅里面后，陈昊昊看见了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年纪跟陈小曦差不多大，就是……嗯，看着不像普通高中生。
“这就是你弟弟？哎呀呀，小孩儿真可爱！”
一个女生惊叫着跑过来捏陈昊昊的脸，对于女士陈昊昊向来是比较宽容的，当下也不挣扎，只是乖乖地站着，然后委委屈屈说：
“大姐姐，我疼。”
“好萌——啊啊啊，陈小曦我要当你的弟妹，来来来，小弟弟让姐姐好好疼爱你！”
陈小曦看着不乐意了，把发疯的某只挤开后牵着小鬼离开了这个危险人物。
被冷落的女生摊手耸肩：
“啧啧啧，果然兄弟才是王道啊。”
之后无非是高中生聚在一起瞎闹腾，庆生，游戏，还有别的么？嗯，打了一天游戏的陈昊昊表示——即便有别的也还是挺无聊。
哎，这群幼稚的人。
陈昊昊扯扯陈小曦，后者也无聊地打呵欠。
“怎么了？困了？”
陈昊昊点点头。
“我带你去客房休息吧。”
陈小曦跟朋友说了一下便带着陈昊昊上楼，那群人是打算通宵的，小孩儿没理由陪着熬。
洗刷完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陈昊昊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头，陈小曦手痒摸了好几把。
“那群人很无聊，为什么要和他们瞎掺和？”
小孩儿偏偏头，陈小曦捏了捏他的嫩脸。
“小鬼说话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陈小曦给陈昊昊握了握被子，关上壁灯，“好好睡吧，我得陪他们过12点。”
小孩儿点点头，闭上眼睛说晚安，就在陈小曦要关门的时候突然很郑重地补了句：
“肾好，才是真的好。”
陈小曦：……
“你脑袋再这么不纯洁我就拿消毒水往你耳朵鼻子里头灌。”
陈昊昊乖乖蒙头睡觉，表示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听到。陈小曦转身关门下楼，看着外头吵吵闹闹不知忧虑的学生出神。
虽然没干什么事，可他总觉得好累，就想过些无聊不费脑子的日子。
就像是累了两辈子没休息一样，该他放假了。
这辈子，想当个平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