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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持说出的话就算是把天给捅破了李尚也是信的,谁让人家就有那么大的能力。
李尚相信沈持,白然相信李尚,所以当沈持写出方子丢过来的时候,白然立马收起来找陈柱去了,把屋里让给这师徒俩好好唠唠。
沈持抿了口杯里的水,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倒没想到让那些臭虫钻了空子,不过现在也处理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李尚沉吟片刻,“我媳妇还大着肚子,等他生产完了再说吧。”
沈持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师父,你还不了解我吗。”李尚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我算是孤家寡人,上了战场我敢拼,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有了家就有了牵挂,顾虑多了哪还能安心打仗呢。”
沈持脱了鞋往炕上盘腿一坐,“那就辞官吧。”
李尚赞同的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李家当了几代的官,还都是武官,这功高盖主,皇帝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再拖下去怕迟早要拿我们家开刀,所以等我媳妇生了,我就回去把官辞了,安安分分做个农夫。”
沈持摸了摸胡子,叹道:“罢了,这样也好,只可惜了你这一身将才再无用武之地。”
李尚笑了笑没说话,他不认为有什么可惜的,反而觉得就这样和白然把日子过下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大事已定,两人便都不去提了,转而聊起农家琐事,李尚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出来,沈持听的乐呵,这些事虽然都不是大事,但与那些枯燥乏味的军事相比,却别有一番滋味。
另一边,白然见到陈柱便直接把方子塞给了他,陈柱知道这是能救他娘性命的东西,立马兴奋的一蹦一米高,麻溜的窜出门往村口治疗瘟疫的那处空房子跑去。
赵郎中的家离村口不远,这时间已经晚了,他忙活了一天没消停,正准备回家吃口饭,哪知一出门就被陈柱撞了个正着,“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急啥呢。”
“赵郎中,这是方子,就我娘的方子!”陈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跑这些路只是有些喘,他把那张路上护得严严实实的纸拿出来交到赵郎中手里。
赵郎中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看了一遍,然后激动的抓住陈柱,“写这方子的人是不是叫沈持?”
“我不知道,那人在我师父家里。”陈柱被抓的有点疼,话音刚落,赵郎中便一阵风似的再度往回走,连饭都不吃了。
他年轻时曾有幸从他师父那拜读过沈持的方子,当时给他留下的感觉太过震撼,所以第一眼他辨认出这方子出自谁的手笔。
沈持这人说起来也算是当今一位奇人,八卦术数,武功医术,没有一样他不通的,尤其在医术方面,只能说让人叹为观止。
至于沈持的方子为啥好认,关键就在于用药方面极为胆大,就拿这张方子而言,上面好几位药材都是一等一的毒药,平常的郎中不敢用,沈持却剑走偏锋,将这些药材配在一起,正好相生相克,以毒攻毒。
赵郎中看到这方子除了关于沈持那一部分感觉之外,剩下的就是他为什么没想到?
这上面的每一味药材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这样的组合去用,这就是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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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又磨蹭了一会才回到屋子,恰巧那对师徒的话题告一段落,眼瞅着时间不早了,他便抱了床被褥到隔壁的屋子铺好。
他们家就两间屋子,也只能让沈持和陈柱将就着住,好在沈持也不介意,大手一挥直接过去就睡了。
翌日,白然特地早起了会,摊了十多张煎饼,又熬了粥配上他新腌制的小咸菜。
沈持看到这一桌子吃食立马将他潜在吃货的本质暴漏个一干二净,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开吃,那德行就像是几天没吃饭的叫花子,一点也没有昨天的高人气势。
白然眼睛都快瞪圆了,眼瞅着那煎饼越来越少,他默默的将剩下的面糊都拿过来继续摊。
吃完饭沈持便将李尚和白然叫了过来,“边关那边离不开人,我这就回去了,然子,这药你留下,每七天服一丸,给你安胎的。”
“谢谢师父。”白然接过沈持给他的绿色小瓷瓶,打开闻了一下,一股子清新的药香味,异常好闻。
“好了,我先走了,要不然一会就走不了了,徒弟,边关那边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老头子没断气,就一定给你看严实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陪媳妇吧。”沈持说完便绕到后院,跳上墙头给他们挥了挥手,接着便跳下去走了。
几乎同时,前院的门被人敲响了,李尚和白然对视一眼,又绕到前面去,一开门,呦呵,还是熟人。
只见白锦凡身着官服,仰着脑袋,神情高傲的站在他家正门前,村长和赵郎中则一左一右如同下人一般站在他两边。
白锦凡现在神气啊,虽然典史是个小到没品阶的官,但好歹也是个官啊,出去溜一圈县城里里外外谁不对他客客套套的,更何况在这小村子里面呢,没看到村长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嘛。
他像是看到垃圾一般扫了一眼白然和李尚,无视他那一身懒膘负手抬头,“哼。”
白然压根没鸟他,似乎觉得脸多甩他一眼都是多余,他直接看向一旁的赵郎中,“有事?”
赵郎中似乎一夜没睡,不但双目无神,下眼睑也是乌黑乌黑的,态度上还算客气的问道:“沈持沈大人还在吗?”
“他……”
“他走了有一会了。”李尚截断白然的话,“我师父说给你们的那张方子足够应付这场瘟疫的,他还有事要忙,就不出面了。”
这话自然是李尚编的,不过人确实不在,村长他们信不信也只能如此。
“怎么可能,你们定是把人藏起来了,让开,本官要检查!”白锦凡一听火了,现在衙门的人手快不够用了,县令是看他对桃溪村熟悉才派他今天过来看情况的。
他虽说是来了之后才听到沈持的事情,但很快就知道这人是治疗瘟疫的希望,他特意瞒报就是希望功劳能落在自己手上,这煮熟的鸭子哪能看着它飞了。
白锦凡现在不算是个善茬,但和李尚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一个从三品的将军还会怕一个没品阶的小官不成?
李尚护住白然,直接一脚将人给踹出了门,冷声道:“要搜查?行,让你们知府过来和我说。”
“呸,你也配!”白锦凡一身肉比去县城的时候还多,滚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又想往院子里冲,却被李尚冷眼一瞪,顿时有些腿软,“你给本官等着!”
放下一句狠话,白锦凡几乎连滚带爬的跑了。
村长一直没插上嘴,现在好不容易能张嘴了,却是无比闹心的一拍大腿,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呢,那白锦凡现在可是官爷啊,我们一个农户若是得罪官爷是要倒大霉的,这要是连累我们可咋办啊!”
白然老老实实的待在李尚怀里,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白锦凡就算是个官也不能擅闯民宅,若是他敢再来,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绝不会牵连村里。”
“可……”
“行了行了,忙你的去。”赵郎中打断村长的话,推着他走了几步,挥手赶人,然后回来把白然家的大门一关,面容古怪的盯着李尚,问道:“沈持是你师父?”
李尚以为赵郎中要他去一同治病,便解释道:“没错,我确实是沈持的徒弟,不过我只学了八卦术数和功夫这一类的,关于医术我师父却是一点都没教过我。”
听到这话赵郎中脸色顿时变了,“据我所知沈持只收过两个徒弟,第一个是丞相家的公子,精通于医毒之术,现就职于京城太医院,第二个是平远侯的世子,也是现在的定远将军……”
李尚落落大方,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份被拆穿,“没想到赵郎中消息这般灵通,连这事都知道。”
沈持这么个大名人收徒的事自然不算秘密,稍一打听就都能知道,赵郎中经常往返于镇子和县城的各大药铺买药卖药,听的多了自然知道了。
沈持对两个徒弟教授不同,就算不知道姓名也很好区分,比如眼前之人不通医术,那就不可能是丞相家的公子,那剩下的一个……
赵郎中腿一软,险些给李尚跪下。
若是沈持倒还好,毕竟名声大却没官位,他可以像看那些名人一样瞻仰,不用担心别的乱码七糟的东西,但这是货真价实将军,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不过一个普通的乡下郎中,哪里受得起这刺激。
李尚在赵郎中跪倒之前扶住他站起来,“赵郎中,身份的事儿还得请您多帮忙隐瞒一下,我这有事情还没办完。”
“哎,草民知道了,保证把这嘴皮子闭的严严实实的,连个缝都不给人撬的机会。”赵郎中一边说一边又要跪,幸好李尚手快又给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