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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她愿不愿意,朕都要她活着!大军即将攻入此处,再过几刻或许就是国破之时,朕不这么做,她如何肯走。”还未待离允问完,锦夜昭便快速回答了他的问题,这对于他来说本就是一个多余的问题,离允应该知道熠彤的性格,若他不亲手将匕首刺入她的身体,她怎会对他死心,怎会对这整座皇宫死心,他锦夜昭可以以身殉国,但熠彤不能,她不该陪他一起承受皇族的纷争,不该。
“快去!”锦夜昭见离允还是站在原地,不由得催促了起来,已经这个时候了,纵使他有时间与他耗,即将攻入这里的敌军也不会有时间,只要将熠彤送离这里,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就算是死,也死的安心了。
离允最后看了一眼锦夜昭,收到命令之后,将熠彤的身子抱紧了些,快速离开安清殿,向另一个方向快跑而去。
目送着离允离开,锦夜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步履稳健,踏上台阶坐到了主位之上,此刻的心情,没有紧张,反倒是无比的镇定,他再次整理了衣袖,捋了捋方才散落下耳侧的发丝,端坐在主位之上,一派王者之风,接下来该做的,便是等待那索命修罗的到来。
大批兵马的声音已传到耳际,锦夜昭一派淡然闭起双眼,丝毫不受外界所影响。
又是一阵破门而入之声,安清殿的大门在今夜不知已经受了多少次这些人无情的袭击,大步跨进安清殿的,正是锦夜昭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锦玄月。
他身着战甲,发丝散乱,眉宇之间透露着与锦夜昭一般的刚毅,盔甲上被溅上一道道血迹,也不知是战场上那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手握带血的战刀,俨然刚从混乱战场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不少当年衷心的将士,那些将士,曾经个个屡建奇功,战绩非凡,如今却乖乖跟在玄月身后,全然没有当初领兵打仗统领天下的阵势。
相对于玄月来说,锦夜昭就要平静的多了,他端坐在主位之上,显然听到了玄月进安清殿所发出的巨大响动,知道玄月已经大获全胜要来取他性命,却还是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而玄月,则是挥起手中带血的刀刃,向坐于主位之上的锦夜昭比划了一阵,声音特意提高,“锦夜昭,我已攻下皇城,你若乖乖交出玉玺,我便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从主位上传出一阵类似讽刺的笑声,直笑的人头皮发麻不知所谓,接着,锦夜昭睁开双眼,一眼盯死了在主位之下的玄月,那双眸子如同黑夜中一把尖利的寒刃直刺入人心,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紧接着,锦夜昭用力的拍了拍手,一下一下,此阵势似乎能让鬼魅都倾数退去,口中也传出一阵叫好之声,“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嫡亲弟弟,连犯上作乱都能一字一句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果然有统领天下之豪气啊。”
锦夜昭语中句句带刺,全然挑起了玄月心中的愧意,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兵小卒,玄月刻意挺直了腰板,收起心中愧意,将手中利刃再次举高了些,“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锦夜昭,今ri你若交出玉玺,念在你我兄弟情分上我还可以饶你一命,若你还是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份,踏平了你这皇城。”
双手扬起,扬起带血利刃,身后的一众兵马同样扬起手中的兵器,一齐指向锦夜昭,气势如虹。一方千军万马,一方孤身一人,这是一个极度鲜明的对比,可若说气场,锦夜昭似乎一点儿也不输给他们,任他们如何咄咄逼人,锦夜昭依然不为所动,他迈着沉稳的步子下了台阶,与玄月两两相望,继而扫视了一边玄月身后的一众队伍,没有搜寻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与玄月挑了挑眉,淡然发问,“张庭呢,他怎没与你一起来?”
“这兵马是我一人带来的,舅父不知情,你问他作甚。”对于锦夜昭突然翻转的一问,玄月先是一阵错愕,继而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同样故作淡然的回答。
“你一人带来的?”锦夜昭反问一句,显然没有相信玄月的话,又是剑眉一挑,对其冷哼一声,“玄月啊玄月,你是不是太小看你的皇兄了,朕与你一起长大,怎会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若张庭不在你耳边煽风点火,你怎会如此大胆来攻打皇城,还有,朕只借与你五千兵马治理边疆作乱之用,那,这外面的一万兵马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你抢来夺来的?”
锦夜昭一字一句同样是得理不饶人,将玄月步步逼入了一个死角,玄月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语气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此时......不是谈论舅父的时候!如今我已带兵攻到了这里,是否要交出玉玺,你......你快做一个决断!”
“玄月!”锦夜昭突然怒吼一声,声音震慑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纵使是久经沙场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将军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他怒目圆睁,如同他当年的父皇一样,看着玄月的眼神中不知有多少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可知犯上作乱,勾结党派,谋取皇位是何罪行,就算是你锦玄月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你可知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但就算我锦玄月今日败了,大不了以死谢罪,可是我若不拼一把,只能一世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一世只能循规蹈矩按你为我铺好的路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此刻,玄月亦是爆发,殿中的玄月此刻就如同一个孩童般冲着盛怒之下的锦夜昭嘶吼,嘶吼出自己多年的不甘心,多年被强行压制下的无奈,全然没有平日里的谦和有礼,全然不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嫡亲兄长。
一阵无奈的摇头,锦夜昭是万分痛心,心痛到眼眶泛红,看着玄月的眼神中有诸多繁杂理不清的情绪,继而嘴角一侧上扬,发出一阵苦笑,“玄月啊,你一直以来对于这些皇室之争都避而不及,不喜参与其中,当年我们一同入主宣政殿夺位之时你便与朕说过,这将是你心中一个永远抹不去的污迹,你从此以后不会再对这些篡权夺势之事有任何兴趣,皇位你不愿坐,只想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朕允了你,朕替你做,这些年,你从不参与朝政,鲜少踏入宫门,朕也应允,张庭早有造反之心,近ri你更是与他走的很近,如此,朕也原谅你,因为你是朕的弟弟,你做任何事朕都可以包容你......”
“可是......”锦夜昭再次从眼眶中落下一滴泪,此刻无论说什么也诠释不了他心中的阵阵刺痛,“可是玄月啊,你这又是何苦,你该知道你是朕唯一的嫡亲弟弟,你该知道你在朕心中的分量,你要美人,要财富,要权势,甚至是要这大好江山,朕都可以给你,你何苦大费周章骗了朕对你的信任,骗了自家的兵马来攻打自家的城池,来害你的兄长!”
一番接连不断的话说下来,玄月也已经哭成了泪人,这番话哪一个字不是扎在了他的心尖儿上,他们曾经同生死共存亡,如今站在这里,却已是争锋相对如仇人一般,为何他们兄弟二人会到今天这一步,为何......
头痛的快要裂开,手中的杀敌无数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玄月不想再去想,不愿再去想这些让自己无比痛苦的事,可脑海中仍然不听话的闪现出一幅幅画面,那些幼时与兄长一起嬉戏玩耍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犯了错兄长却为自己扛下所有罪责的一件件小事如同就发生在昨天一般,他此刻顾不上其他,只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握着脑袋试图让头痛的轻缓些,泣不成声。
在锦夜昭看来,这一刻,好像回到了儿时,玄月此刻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已知错,就是不知该如何认错,只能痛苦的跪在地上等待最疼爱自己的兄长搀扶,若是儿时,锦夜昭每次都会心疼的将他搀扶起来,然后自己去父皇母后面前认错替玄月扛下他要受到的惩罚,可这一次,锦夜昭没有。
他已经长大了,不能一辈子靠兄长为他撑起一片天,他应该为他所做出的行为付出等同的代价。
“景王,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了,快把你的剑拿起来,杀了皇帝!”说话的是玄月身后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锦夜昭自然认得他,那便是朝中的常胜将军,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