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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让其响彻(终)
夏日的夜晚,本就是极为闷热的,况且在这平均温度三十四度的境地中,老房子里居然还没安空调。
然而,就是在这样听来都让人觉得苛刻的条件下,术后极容易出虚汗的白安,用炉子烧过的井水洗过澡,躺上那床有破烂的凉席,居然没感觉到热。
他抿着薄唇,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上的圆木房梁,越发觉得着房子里,似乎比外面要森凉许多。
白安挪了挪身体,裸露在t恤外的皮肤,硌着刚擦过的冰凉竹席,甚至贴上了儿冷意。
默默的听着外间阵阵的虫鸣鸟叫,白安将身旁的薄被套扯了扯,盖在身上,胳膊一交叉,懒懒垫在头下,漂亮的蓝眸子里,也微微粼出怀念的情绪。
身下的木床,有时随着翻身的动作微微吱呀,如瑶琴在夜溪边浅浅和弦,像一种寂静的絮语,温和而苍老的安慰。
他漆黑的睫缓缓合拢,静静的、安定的闭上了眼。
这种仿佛回到了东北老房子里的感觉,让他,很是心静。
花草的芬芳、泥土的气息、松木的清香,和着蟋蟀习习的长唤,温软绵长的缠绕进他的思绪里。
昏昏欲睡。
“恨……相逢巳太迟……,相逢……别……离。”
半梦半醒的时刻,白安模模糊糊的听到,外面似乎有个声音,在幽幽地唱着什么。
“水流…幽谷……花落如雨……”
“无限情别离。”
这声音,是一种很是苍凉的喑哑,脉脉的不成调子,却莫名的,认人有熟悉,有些伤感。
“白石为凭……明月为证……我心…早相许……”
深山老林,半夜三更,带着幽怨的古词远远近近的飘来,本就是件很让人惊悚的事。
恍惚着,不知道挑逗了脑子里的哪根弦。
白安猛的一下就惊醒了。
这时,正正好的听见那声音唱∴∴∴∴,到:“今后…天涯愿长相依……”,他整个人哗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结果这一下用力过猛,又扯到了胸前的伤口。
这回,难受合着从屋外飘进来的“爱心永…不移……”,白安脑子都还蒙着,整个人又悸又疼,浑身硬生生渗出了一身冷汗。
那外面的声音却全然不体谅他的痛处,还在咿咿呀呀的唱……
“为君断肠,为君断魂,谅君早知矣……”
唱到后头,那沙哑难的听声音,甚至旁若无人地提高了一些:“恨重如山…命薄如絮……白首更难齐!”
最后一个“齐”字,愣生生的被那锯木头似的嗓子,咬着唱出了悲怆至极的意味。
莫名震撼。
疼痛过去,白安轻轻抚着胸口,慢慢缓过神来,脑子也渐渐的清醒了。
而后他谨慎的侧耳听了半响,惶然怔了怔,突然就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了。
心中一定,安下的心脏却有滋涨了好奇,半大的子,暗搓搓地就这么升起了八卦之心,于是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白石为凭,明月为证……我心早相许。”
“天上人间愿常相忆……”
“爱心…永不移!”
真真是,越听越熟悉。
白安深索了一下记忆,这是……《魂断蓝桥》的歌词?这熟的不能再熟的名字,让他不禁恍惚了一下。
这个世界,也有这首歌啊……
待他回过神,再探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声音却已经消失了,只余树叶在夜风里耳磨厮鬓的沙沙絮语。
“……”
怔了半响,老人唱词的调子不知怎地,就在他脑中不断回旋起来,落落寞寞的调子,与原曲的意思一也不合。
只是琢磨着老人几乎安放进每个字眼里的怆然与缅怀,白安突然就长久的,默然失语了……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洪梆口中“这位,也是个苦命人。”的含义。
这整个儿硬邦邦蒸不烂锤不破,闷扯着他做孙子的臭脾气老头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白安晃了晃肩膀,不声不响的躺回床上,轻轻翻了个身,听着咯吱一声,湛蓝分眼睛里,有叹息流泄。
这场盛世陈酿的年月里,又有谁的身上,没些苍老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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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重眠,好梦一场。
待到朝阳烈烈之时,白安已经坐上了回去的车。
只是来时的三个人,这趟却变成了四个。
哦,不,大概该算作五个,还得加上一只狗。
白安和洪老头儿并排坐在后座上,老黄狗刀子躺在他们脚边,大模大样的横占了整块毯子。
心里叹了口气,白安目不斜视的盯着手机看,也不管这么着会不会晕车了。
没办法,旁边的老头已经目不转睛的盯了他半个时了,别白安竖了一身白汗毛,连前面两个看着这场景都特么的很有些尴尬了。
开车的洪梆瞄了瞄后视镜,整个的都有些坐立不安,洪中将在部队里“见多识广”,这会儿脑神经直在歪掉的道路上狂奔,大有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哎呦我这二爷六十四岁未娶啊卧槽,不会是个基佬吧!
想到这里,一米九二的汉子打了个哆嗦,心声都汇聚成了一个音节浪潮:“噫~~~~~~~~”
直到十分钟以后,白安在洪老“慈祥”的目光照射下实在忍无可忍,怒摔手机(╯‵□′)╯︵┻━┻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卧槽看个男的看半个多时也太变态了吧!
“我有那么好看吗?!┻━┻︵╰(‵□′)╯︵┻━┻”
洪老爷子晃过神来,听了他的话,轻蔑而嫌弃的俾倪了他一眼:“你好看?好看个屁!”
他的目光在白安五官上走了一圈,眼神又带了些怀恋和悠远:“只是觉得,你五官长得有些像你的奶奶罢了。”
这话刚完,白安几乎清晰的看到了那老头儿别过去的老脸上,显出了红晕。
“呵。”他湛蓝的眼睛轻轻一眯,冷笑一声:“当然像了,那是我奶奶!”
老头瞬间涨红了脸,猛地回头指着他,眼睛都愤怒的瞪圆了。
在那个“我”字上,白安直接恶意的加重了音,简直会心一击。
对着老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白安捡起脚垫上的手机,溜在手里翻了个圈,还好,没摔坏。
特么的真当爷没脾气?
把你昨天晚上哀哀怨怨的唱的那个调儿一琢磨,再和你话里话外露出来的狼尾巴串一串,还和白家有渊源?当爷猜不出你对白家奶奶那儿思春的心思!
怎么地?
洪家老头儿你再怎么想,那也是我奶奶,我亲爷爷的媳妇儿!
怎么着都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