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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怎么会是冷心冷情的人?她明明是个甜美可爱的萌妹子好伐!”认识郭明月的人都这么说:“一定是那些男生有问题,伤害了我们可怜可爱的小明月,还要来倒打一耙,我们明月最温柔,最可奈了,她才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呢!”
每当朋友们为着那些流言替她打抱不平的时候,郭明月总是挂着温柔甜美的招牌笑容,无谓地笑笑,随他们说好了,她只要有这些知心朋友就足够。爱情?她从不希求。
其实那些男生本来也是她朋友大军中的一员,如果不谈爱情,他们之间还可以继续做朋友,永远的朋友,可惜只要一沾上那两个字,任谁都是路人。
她早已对那两个字免疫,爱情?真正纯美的爱情,现实中有吗?答案是无。
每当死党萱萱坐在电视机前,抱着纸巾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她都只能无奈地看天,然后冷静地起身离开。
“他们的爱情真的很让人感动!”萱萱流着泪声讨她的无动于衷。
可在她看来,这却是现实无真爱的又一强力佐证。正因为现实中这样单纯美好的爱情实在稀缺,所以要在这些肥皂剧中寻求安慰!
爱情能阻止那个男人离开她母亲的脚步吗?那个男人早在二十年前就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她的父母,姑且称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吧,只是在她的心里一想到这个词就忍不住想要冷笑。他们从幼儿园一路恋到大学,真正的青梅竹马,说不尽的海誓山盟。可那个肥的流油的富家女只是朝他挥了挥手,他便毫不犹豫地扔下大着肚子的母亲,跟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怜的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却在她考上大学的前夕积劳成疾,永远的走了。爱情?她在心中一遍遍嗤笑,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明月快点啦,就差你了!”萱萱在包厢里向她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周围是一群唱得正high的“疯子”。
明月张开双臂跟她来了个大熊抱,还没适应包厢里昏暗的光线和嘈杂的声音,便被萱萱按在了沙发上,冲着旁边的人形物体挤挤眼,“刚子,明月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晚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一定哦!”
不等她反应过来,萱萱的身影便消失在群魔乱舞的男女中,无迹可寻。
这个丫头!明月知道,她又被这个死党“出卖”了。有了归宿的女人,就是看不得身边单身闺蜜的“寂寞”,一逮着机会就要见缝插针地过一回“媒婆”的瘾,这次又不知想要让她祸害谁,不,是把她塞给谁。
可怜她早就看透爱情本质的人,哪里会那么轻易动心,一旦沾上那两个字,无论身处围城内外,都将注定一生痛苦,她才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你想喝点儿什么?”身旁的男生温文而腼腆,一张可以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是个容易让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只是,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奔着那连个字来的人,他们连朋友都没的做。
“对不起,我先去下洗手间。”她礼貌地点点头,微笑着起身离开。
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喧嚣马路上,耳边是萱萱提了八度的女高音,“明月,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大伙儿还等着你呢,你快回来啊啊啊啊啊——”
她下意识地捂住饱受荼毒的耳朵,“嗯,公司突然来电话,要加班——”
“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一团光晕猛地笼罩住了她。捂着耳朵的郭明月眼前一黑,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康熙六年夏,京城叶赫那拉府。
盛夏的京城,骄阳似火,与这炎热天气有得一拼的,便是此刻叶赫那拉府里的热闹景象。挂着大红绸缎绣球的门口,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今天是主人苏克萨哈的六十大寿,前来贺喜的宾客已经快将府里的门槛儿踩烂了,可时已近正午,寿星却还未回来。
“额娘,阿玛还没回来吗?”叶赫那拉青宛快步走到苏夫人跟前,眼中带着一点关切不安。
“可不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走了好几拨了,不仅你阿玛,连你妹妹那边都没消息。”苏夫人定定地望着院门儿,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抹不满,“你表叔和亲家公不来便罢了,好歹是自个儿阿玛过寿,青容竟也连面都不露,真是白疼了这个女儿。”
“妹妹也是有难处吧。”青宛上前轻轻搀住她的胳膊,“阿玛和亲家公他们在朝堂上争执得日益厉害,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
苏夫人长叹口气,“我也知道青容日子不好过,你阿玛在朝堂上跟鳌拜他们争得越厉害,她在那边的委屈就越多,可今日毕竟是你阿玛的六十大寿,她说什么也该露个面才是!”
“也许是朝堂上有事耽搁了,阿玛不是也还没回来嘛。说不定,等朝中大事一了,阿玛就跟表叔和亲家公他们一起回来了呢,妹妹也在等着妹夫下朝也说不定。”青宛安慰她道。
“但愿如此吧。”苏夫人点点头,额头上的皱纹却一点没消,自家故去的老夫人跟遏必隆之母同为太﹡祖庶妃嘉穆瑚觉罗氏所出,自家老爷跟遏必隆那是再亲不过的表兄弟,但如今为了圈地的事儿,却在朝上闹得势同水火。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答应把女儿嫁给鳌拜之子纳穆福的决定,原本以为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如今却弄得女儿左右为难,在婆家备受刁难不说,连娘家都轻易不敢回。
她看着眼前的长女,一脸的愧疚怜惜,两个女儿嫁的都不甚如意。
青宛嫁给戴佳卓奇的时候,戴佳氏的日子已是露出了颓像,只是自家老爷顾忌着旁人的非议,执意要兑现当初的诺言,只好委屈了这个女儿。
有了青宛的前车之鉴,她一心想要给小女儿青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挑来挑去,挑中了鳌拜的儿子纳穆福,瓜尔佳氏一族在朝中根深叶茂,那鳌拜同自家老爷一样同为辅臣,纳穆福也是个年轻有为的,跟青容自是郎才女貌,一对佳偶天成。
她以为她给小女儿找了个好归宿,却不料转眼间亲家变冤家,女儿夹在阿玛和公爹中间左右为难,在后宅受尽了那些女眷的挤兑。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非议,青容已经大半年没回过娘家了,原以为今天她阿玛做寿,她怎么也会回来一趟的,却不料到头来还是空盼望一场。
看着这边苏家母女忧心忡忡的模样,几个盛装丽服的妇人躲在远处假山的阴凉里,七嘴八舌地谈乱着苏府的八卦。不怪她们在人家做客还要说主人家闲话,实在是在厅中坐久了,能叙的家长里短都说了个熟烂,还有什么比如今京中辅臣之间的明争暗斗更吸引人呢?这可是今夏最新鲜*的八卦呢。
“唉,你们瞧见了没有?钮祜禄府和瓜尔佳府如今可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呢,可见外头传言不虚,这辅臣之间果然已经都撕破了脸。”
“撕破脸又怎样?他们闹他们的,咱们乐咱们的,只要这苏克萨哈大人能给你家老爷谋个好缺,你管他们是亲戚情深还是勾心斗角呢。”
“我家老爷是想求苏克萨哈大人帮他谋缺,你呢?你要是没所求,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鳌拜大人和遏必隆大人记恨上你家老爷?”
“我怕什么?”那菊花脸的老妇人挤挤眉,凑近几个妇人的耳边,“他们上头的心思,咱们上哪里猜去,说不定他们撕破脸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呢!毕竟他们的关系在这里摆着,为了朝上的事儿闹得亲戚失和?鬼才信他们的!要是几个辅臣成了铁板一块,说不得上头又要不安心了。”
她抬手神秘地指指天上,“要想叫上头放心,他们可不得好好争斗一番?”
众人会意地“哦”了一声,齐齐点头,“有理,有理!”
“你们瞧那边那个丫头是谁家的?缠着苏府几个小公子大半天了,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都没有,真不害臊!”一个妇人指着远处一个一身水香绿罗裙的小姑娘,一脸鄙夷地说。
“快别瞎说!”看清了绿衣少女面容的妇人立时色变,“那可是苏克萨哈大人的外孙女儿,自是跟苏府的公子们熟稔。”
嚼舌头的妇人忙掩住了嘴,眼珠儿提溜乱转,“竟是苏克萨哈大人的外孙女?难怪竟是一身的贵气,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容貌,只可惜晚生了几年,她若是再大两岁,那坤宁宫里住着的,还指不定是谁呢!只是在厅中的时候,我见郭洛罗家的老太太跟她极是亲香,还以为是郭洛罗家的姑娘呢。”
“苏克萨哈大人的长女嫁给了戴佳氏,郭洛罗家的老太太是戴佳氏出了嫁的姑奶奶,她们当然亲熟。”熟悉京中亲贵关系的夫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给她解惑,“可要说到坤宁宫的归属,这却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如今长春宫里那位还是遏必隆大人的千金呢,这京中贵女多得是,能母仪天下的却只有一个!”
“怪道她们的容貌竟也有几分相似呢。”这妇人显然对京中贵人圈子不甚了解,砸吧着嘴说:“凭苏克萨哈大人的门第,什么样的人家找不着,为什么偏偏把姑娘嫁给了戴佳氏?那戴佳氏自老爵爷去后,子孙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哪里配得上苏克萨哈大人的门第?要知道苏克萨哈大人的小女儿可是鳌拜大人的儿媳妇呢!”
“你知道什么?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戴佳氏虽说不如以前兴旺了,可到底他们的爵位还在,这郭洛罗老太太便是如今的戴佳爵爷的姐姐,苏克萨哈大人的长婿便是她的亲侄儿呢!”
“拐了几道弯儿的亲戚,要说这娘家侄儿媳妇的阿玛过寿,她一个出了嫁的老姑奶奶来做什么?没的惹人笑话。要是我没记错,那郭洛罗家可是镶黄旗的吧?这两黄旗如今跟苏克萨哈大人所在的正白旗可是势同水火呢,她这时候来跟苏克萨哈大人套近乎,也不怕镶黄旗的鳌拜和遏必隆大人腻味,到时候给他们家爷们小鞋儿穿,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徒惹一身晦气!”
“姐姐说的正是呢!”众人嘻哈着笑成一团,“咱们两白旗的来给苏克萨哈大人道个喜也就罢了,有她镶黄旗的什么事?”
“郭洛罗家当年也跟这叶赫那拉氏和钮祜禄氏一样,是两度尚主的人家,怎么如今竟也这般没脸没皮了?”
“可不是,当年郭洛罗家,叔侄相继尚主,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气派,如今两个公主相继去了,他们为了往上巴结,也顾不得什么体统脸面了!”
“你们知道什么?那尚主的,是郭洛罗氏族中的族长那一支,他们自恃身份,自是不会做这等打脸的事。而眼前这郭洛罗老太太,却不过是郭洛罗氏的旁支,家里爷们儿虽也有功名爵位,可跟那本家的风光却是没法儿比,当然不在乎这些个脸面小事了!”
“这么上杆子巴结,也不怕人笑话,这么大年纪了,越老越不知羞臊。”
几个长舌妇人你一句,我一言,兀自说得热闹,却不知假山后一个月白荷花旗装的小姑娘已是气得脸色煞白,自家祖母做事的确有些欠思量,可这群人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却还要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主人的闲话,亏她们还是出身显贵的官家夫人呢,竟似市井泼妇般无赖。
“背后嚼主人家舌根儿,我倒不知道是谁不知羞臊!”月白衣角一闪,明丽泼辣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几个长舌妇面前,倒吓了她们好大一惊。
几个长舌妇四下里瞧瞧,幸好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要是被旁人听到了,她们倒不是来上杆子巴结的,倒成了来结仇的了。
“你个小毛丫头懂什么?你几时听到我们说主人家闲话了?可别血口喷人!”一个水桶腰的夫人上前推了小姑娘一把,“再敢胡嘞嘞,看我怎么教训你!”
“就凭你?”小姑娘侧首冷笑,“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你敢把方才的话当着苏克萨哈大人的面说说吗?到时候是谁教训谁还真难说呢!”
几个妇人又羞又气,又怕方才的话真叫这小丫头传了出去,到时候她们巴结苏克萨哈不成,还要落个长舌妇的名号,那可就亏大了。恼羞成怒之下,几个人跟月白旗装的小姑娘争执推搡了起来。
“噗通!”小姑娘在几个成年妇人的推搡下立足不稳,脚下一滑掉进了旁边的湖水里,月白的身影在湖中挣扎扑腾,显然不懂水性。
落水的巨大声响惊动了远处的宾客和仆从,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几个惊呆了的妇人顿时清醒过来,立马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