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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国之主面前绘下引人遐想的锦绣江山图,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对着壮丽河山的憧憬与野心,是该说这人艺高胆大,还是该说此人不知天高地厚呢?
当公子言的目光停留在那锦绣江山图上的那一刻,众人敏锐地发觉了女皇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刹那间,澜水阁内如被狂风过境一般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冰寒压抑的气息紧紧地包裹在四周,让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方才对‘叶兰’充满敌意的才俊们,此时却躲他躲得远远地,仿佛他身上沾染了什么疾病一般恐怖可怕。
东方槐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关于‘叶兰’的身份,他们在初次选拔的时候已经猜出了七分,其余的用点儿手段就可以调查得水落石出。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心底也未尝不是抱着一种让二人和好如初的美好愿望,毕竟宫晟天是公子言亲口表明的恋人,若不然心比天高,淡漠无情的第一公子也不会在这紧要时刻选择把孩子留下来。
“哎呀呀,这锦绣江山图画的还真是好啊。这般画技这般气魄,一般人还真是画不出来呢。”有人担忧就有人幸灾乐祸,祁玥半勾着唇角,看着下方那个无动于衷,一脸淡漠之色的男子,眼底流光渐渐旋转如漩涡,闪烁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可是他清楚,现在不是他发火的时候,他只能迂回婉转,才可让小言儿看清楚他的心。
“皇上,你觉得这些画卷中,哪个最好?”祁玥瞥了眼大气不敢出的翰林院众官员,目光幽幽的放到脸色略寒的公子言身上。应该说,现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敢让公子言给个结果,其余之人,包括东方家的祖孙,为了避嫌都要保持沉默。
公子言眼神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袖中的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后,才用一种平缓的声音说道:“诸位画卷各有千秋,爱好不同,呈现出的境界画面也有所不同。不过单凭画技,锦绣江山和江南烟雨最为出众,整体意境方面,一个大气磅礴,一个温婉秀丽,截然不同。可如果非要从二者之间选出一个,朕更偏好于锦绣江山,毕竟不管是江南烟雨还是北国风光,终究不出江山二字。”
公子言的发言让所有人微微一愣,唯有宫晟天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弧度,就在众人不明公子言究竟是何心思时,她却低声笑了。
“方才只朕的一些看法,难免因为喜好有所偏颇,所以朕想听听诸位评审,已经翰林院诸位大人的意见。”
公子言执政,并没象往常的皇帝一般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讨论政事的时候经常不知不觉得把自己放在和官员相同的位置上,这么一来拉进了君臣关系不说,也让朝中大臣们敢于言论阐述,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当公子言扭过头来看向翰林院官员们时,一些年轻气盛的才子们已然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站出来评论了。
“如皇上所说,不管是江南烟雨还是北国风光,都不出江山二字。但微臣更偏好于冷相的烟雨江南,于细微处委婉描绘,将江南烟雨朦胧描绘的入骨三分,看其画卷有身临其境之感。”
“虽然冷相烟雨江南意境空远,但是微臣与皇上一样,更倾向于叶公子的锦绣江山。大气磅礴,让人看了心生豪迈之气,江南烟雨同其相比,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林翰员此言差矣,江南原本给人感觉就是精巧秀气,婉约委婉,何来小气之说,难道在林翰员眼中,唯有北国风雪方才大气淋漓么?”
“北国之境给人感觉就是大气淋漓,厚重端庄。”
“但南方温婉之景依旧让人赞叹。”
看着下方辩论的人越说越激动,公子言终于不得不蹙着眉头敲着桌面让他们安静下来:“朕让你们评判的是两幅画,谁让你们评论南北之美了?况且南北之美需要你们评论么?万物存在自有其定数,北方的粗犷豪迈和南方的温婉秀丽,二者结合起来才能成为锦绣江山,缺了其中一个,都称不上锦绣二字。你们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明白?”
刚才争的耳红脖子粗的人此时一个个低下头羞愧的如同犯了错的孩子,其余未开口的大臣们也纷纷受教的低头。东方槐见状连忙清了清嗓子,等所有人把视线集中到他身上时,这才抚着胡须道:“老臣的想法如皇上一样,江南在美,不过一样是壮丽江山。换句话说,烟雨江南在美,不过也是锦绣江山众美之一,所以老臣更倾向于叶公子的锦绣江山。”
殿内最具有分量的两个人都说了自己倾向于锦绣江山,那么结果显而易见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这群男子是给皇上选择的,皇上的喜好才是根本。所以最后的胜者显而易见。
琴棋书画连胜四把,最后一项武艺,即便是胜了也难以扭转乾坤。冷睿渊看着走向擂台,等待武艺挑战的男子,眼底的希望,一点点化为虚无。
他的全部仰仗,在这个天之骄子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虽然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是当结果出现在面前时,不知为何,心底依旧有些不甘。
因为以前重文抑武的关系,世家公子们大都偏向于文化学习,这个现象一直到公子言执政,文武并重之后才有所好转。只是在精巧的功夫也比不过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本事,当‘叶兰’以绝对的姿态把第四个挑战者一脚踹下擂台时,所有的才俊都不得不低下头。
五连胜,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是吗?
澜水阁内的臣子们一个个都有些激动,为他们为女皇选出这样一个优秀的才俊而感到骄傲。但有一些人却微蹙起眉头,这些人大多是在场才俊的家人,他们事先对所有选拔的才俊都有所调查,对叶兰这个人,调查的内容都言明其文学造诣极高,但是武艺方面却一窍不通,但现在显而易见事实并非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本以为叶公子只是个文学才子,没想到竟还是个武林高人。”祁玥从座位上起身,如火的衣袍倾泻而下,绽放在地上灼灼如莲。公子言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能有一种略带头痛的眼神看着他。
“拳脚功夫,不值一提。”台上之人闻言转身,如墨的眼眸里,一丝碧光一闪而过。
“是吗,那不知叶公子可有兴趣与在下切磋?”衣袖一摆,祁玥飘飘然起身,然后如一朵绽放的蔷薇花一般飘到擂台上,看着对面的白袍男子,蔷薇色的眼眸里闪过丝丝杀意。
“有何不可?”宫晟天唇角一勾,单手后背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同事无情的霸气弥漫四方。
“呵呵。”银色的流光顺着冰冷的面具在眼角炸开,红色的衣袍无风自动,黑色的长发轻飘如舞,眼眸再次睁开间,周身已经换上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寒之气。
看着突然间针锋相对的二人,大殿的人心底渐渐涌出丝丝不安。即便是知情的几人,眼底也微有波动。
“皇上,这···”
“你们二人要打可以,但不许伤及无辜,更不许破坏这里的一草一物。”祁玥与宫晟天之间的恩怨积攒已久,即便是她今天叫停,二人迟早有一天还会背着她打一架,不如今日干脆做个了断。
祁玥和宫晟天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但身上的气息却有所收敛,围观的人松了口气,然后默默地朝后方退了几步。
一个是沙场战神,一个是武林煞神,强强对决,就算是收敛了气息,仅凭拳脚功夫也足够让人赞叹不已。
白影凌厉,红衣诡异。
经历不同的缘故,宫晟天的拳脚功夫趋向于霸道,未出手,气势上就先压人一等;而祁玥更趋向于狠厉,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是夺人性命的狠辣。当那修长如玉的手指突然间变成夺命的钩爪,朝着对方的喉结袭去时,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宫晟天却迅速将内力凝聚于掌中,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脚后退一步的同时身子微微往下倾绕过他的手臂,随后右手微勾成爪,朝着对方的喉部袭去。可祁玥又怎会让他得以,右腿上前一步,身子往旁一侧,像他一样左手用内力钳制住他伸过来的手腕。
不过眨眼的功夫,二人就由拳脚功夫转化为比拼内力。东方槐看的两眼放光,即便是镇定严肃如东方青幕,此时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握紧了双拳。可与他们俩的激动相比,其他的吃瓜群众则是一脸的迷茫。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人突然间互相抓着对方的手腕僵持住,然后,含情脉脉的···对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看错了,当二人垂在身侧的衣袍突然无风自动,当擂台周围的气息突然间如刀割般让人生疼,当放在桌上的杯盏突然剧烈的摇晃,吃瓜群众们脸上的迷茫终于被惊恐所替代。
“御林军!”东方青幕一声令下,然后自己快速走到公子言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东方青宇也迅速起身,指挥着一干文臣退至阁外。而与此同时,担任御林军统帅的小狼也已经快速的把周围人给迅速疏散,并将擂台团团包围。
场上二人的比拼显然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二人均是面色发白,额头上泌出冷汗,但是眼睛里却均流露出不认输的狠劲。公子言在东方青幕和小虎的保护中,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直到一丝鲜红从二人唇角溢出,这才眼神猛然一冷。
“如果你们想死,朕可以亲自动手了解了你们。”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无情的语气仿佛说话的对象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宫晟天和祁玥心地同时一慌,以致于气息不稳,体内内力混乱使得经经脉受损,双双吐血倒地。
红衣妖娆,白衣圣洁。而在血花的点缀下,一切反而变得凄美。
祁玥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鲜红的血液从口角溢出,衬得肌肤愈发的白皙。看着对面同样勉强用胳膊撑着身子的宫晟天,唇角一勾,知道他伤的并不比自己轻。
“小虎,看看他们二人死了没,如果没死,直接拿刀砍死。”
冰冷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祁玥嘴角的弧度一僵,然后神色慌张的扭头朝宝座的方向看去。
面色冰寒,眼神冷酷···“小言儿,我错了···”
祁玥的娇嗔并没有唤起公子言脸上的温柔,看了眼他对面同样用紧张后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宫晟天,公子言转眸看向小虎:“还不快去?”
小虎有些傻眼:“公···公子?”
公子言眼神一冷:“朕说的话你没听到?”
“可···可是···”
“小狼!”冰寒的眼神看向守在擂台前的小狼“你去!”既然都不想活,那么她就成全他们!
“公···公子。”小狼一脸的为难,看了眼宝座上公子言面无表情的面容,又扭头看了眼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台上的祁玥,最后牙一咬,单膝跪下“请皇上息怒。”
公子言不理会他,转而看向东方青宇:“小哥哥,你去。对着胸口,直接刺穿!”
东方青宇狠狠地吞了口吐沫,不明白为毛小妹突然间这么恐怖无情,以前对于这两个人,不是他们如何闹都不会生气么?
“晚晚,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东方青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用一个委婉的方法提出自己的疑义。
“考虑什么?”公子言的语气冷硬的如同一块石头“既然他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他们,省得以后不知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现在把一切祸根都给掐断。”
“小言儿···”祁玥想开口解释,但是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吐出来。而一旁的宫晟天也好不了哪里去,手臂死死的支撑着身体,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滴落,胸前的衣袍已经被染红,照这样下去,即便公子言不让人动手,这二人过不了多久也会因为内伤严重挂掉。
“晚晚,不要意气用事。”东方槐知道公子言在气头上,说的话有些失去理智,于是连忙安慰,可公子言却像是和祁玥他们杠上了一般,直接看向东方青幕“大哥,你也不听我的话么?”
东方青幕蹙眉,然后转过身放软了语气:“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大哥只顾得他们,可有想过我。如果他们二人今天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要怎么办?”一个是干爹,一个是爱人,今天他们谁倒下,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天塌的痛苦和灾难。他们只看见她的怒气,可有看见她心底的恐慌?
“晚晚···”
“算了。”就在东方青幕等人脸上闪过丝丝愧疚,祁玥和宫晟天心底几乎要被悔过给淹没时,公子言突然一挥手,脸上流露出一股失望至极的苍凉。“你们护着他们就护着吧。小安子,扶朕回寝宫,朕累了。”
松开东方青幕的手,公子言无视任何人想要辩解的面容,在一群宫人和御林军的簇拥下离开了澜水阁。当她金黄的纱衣在微风的吹拂下渐渐消失在眼前时,阁内的人才突然像是卸了力一般耷拉下肩膀。
“哎···”好端端的选秀,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东方槐重重的叹了口气,回想起公子言刚才的语气,一颗心揪疼。
“快宣御医!”看了眼擂台上的二人,东方青幕尽管心底极度不满,但还是不能不管他们。可是还不等消息传出去,一个宫人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大将军,皇上动了胎气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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