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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风很机灵,趴下后又朝侧面匍匐爬开一段距离,瞄准树林那边接着开了第三枪。安秉臣也抬高枪口朝着树林那边连放两枪,这样做的目的是增加给对方的压力,同时也给林子风壮壮声威,让对方知道他们并不是只有一杆枪。对方两个人,他们也是两个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力量上的对比并不吃亏。
“别开枪,别开枪,我投降!”树林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把枪先丢出来!”林子风用尽全力喊道,引得嗓子岔气一阵咳嗽。
一支老掉牙的土制铁砂猎枪从树林里扔了出来,有个男人佝偻着腰,高举双手慢慢走了出来。此人圆脸小眼睛,一头短发,看脸貌岁数也不大,二十来岁,肤色黝黑,个头偏矮但身形敦实。
“别动!”安秉臣叫住想站起来的林子风,同时朝天开了一枪以示警告。对方还有一人没出来,诈降通常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他可不希望林子风站起来吃一通扫射。
“里面还有个人,出来!”安秉臣爬到林子风的右侧占据了有利战斗位置,如果对方留后面那人突然开火,他有七成把握将其撂倒。
那男人扭头看看身后的林荫,咕哝了两句话,树林里这才又走出个人来,后面出来的这人是个女人,一边走一边理着沾满草根的头发。看到这幅情景,安秉臣立刻明白,这可能是一对正在寻欢的野鸳鸯。
林子风隐约懂点男女之事,故意促狭地发问:“你们,躲树林里干什么?”
那人脸上立时堆满笑容,道:“大兄弟,我跟女朋友。在谈恋爱嘛。”
“拉倒吧你,转过去,手举高点!”安秉臣骂了一句,快步上前搜了一遍这小子的身,腰间和腿上都仔细摸了一遍,没有发现隐藏的武器,不过在皮带上却挂着一块义勇军的塑料卡,翻开一看,也是第二支队的,不用说,和他们一样的散兵游勇。
“我叫徐鲁生,两位大哥怎么称呼?”这人目光飞转,打量着安秉臣和林子风,见他们并不像蛮横凶戾的匪徒,顿时安下心来,脸上笑容不由得多了几分真挚。
“我叫安秉臣,他是林子风,也是第二支队的。你带着枪,要搞女人最好换个地方,在这路边林子里容易引起误会。”安秉臣确信这人没有威胁,这才把手枪扣上保险塞入皮套。
“讨厌啊,说什么呢……”那个女人突然说话了,一副嗲声嗲气的娇滴滴做派。安秉臣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女人长得唇红齿白,身形凹凸有致,一头长发用根红色发簪挽住,半缕散乱青丝从耳畔坠下显得风情妖娆。
再看她旁边的徐鲁生,膀大腰圆,手指关节粗大,指头和腕部各种老茧伤痕清晰可见,显然是个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活路的人。这两人站在一起,女的比男的还高半个头,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要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还真没错。
徐鲁生看安秉臣和林子风表情僵住,担心两人发火,赶紧上前笑容可掬对那女子道:“秀秀,别乱说话,这两位都是义勇军的兄弟。”
林子风嘿嘿一笑,冲安秉臣做了个鬼脸,指了指树林边上,那里丢着一只装满了烙饼的敞口布袋。安秉臣顿时明白,这两位是在进行食物与*的交易。在食物变得愈发紧缺的情况下,这种勾当在自由市场那边也很常见,算不上多大的事。只是这徐鲁生其貌不扬,居然还能搞到多余食物满足自己的精神生活需求,看来多少有些门道。
“就你一个人,闯单帮?”安秉臣随口问道。
徐鲁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啊,一个人混,挺惨的,有上顿没下顿的。”他察言观色,瞬间看出安秉臣是领头人,说话的态度恭恭敬敬。
“行了,别装了,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打你的歪主意。你要混得惨,还能有闲工夫跑树林里去。谈恋爱?”安秉臣揭穿对方哭穷,但这徐鲁生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依然笑吟吟不为所动。
“两位兄弟果然厉害,佩服,佩服。”徐鲁生陪着笑,同时小心翼翼观察安秉臣的脸色。
林子风走过来,捡起徐鲁生丢在地上的那杆铁砂猎枪,锈迹斑斑的枪膛表明这件武器已经很久没有发挥过作用。“这玩意儿有多老?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吧?”
“呵呵,这古董是第二支队的张瘸子半卖半送给我的,我也就是拿来装个样,走路的时候壮壮胆。”
“张瘸子?那个什么都敢卖的张瘸子?这小子忒缺德,卖给我的子弹有一半打不响。”林子风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搭上话头。两人对答之间又说了几个熟人的名字,居然还都认识,顿时亲近之情又添了几分。
“呵呵,相逢即是有缘。我看两位兄弟人不错,要不,我跟着你们混吧?”徐鲁生眨巴着小眼睛,试探着问道。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两人都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心中顿生投靠抱团之意,毕竟一个人在乱世中谋生的风险实在太大。
安秉臣停下正要走开的脚步,看着这位貌似憨厚的乱世嫖客:“哦,你有什么特长?”
“我,我有把子力气,两百斤的担子能走五里地,还会种地养猪,以前在城里工地上负责挑灰浆担碎砖。”农民工,原先这个国家最大的边缘族群,他们带着憧憬从乡间走入城市,其中绝大多数最后既没有被城市接纳,也无法回到祖辈们土地上继续耕种度日。战争爆发之后,没有人再有闲情逸致关注他们,无论是同情还是指责的舆论,全都销声匿迹。
安秉臣审视着徐鲁生,仔细留意着这个人面部表情的细微之处,他并不在乎对方的农民工身份,但他不愿意收留一个可能会成为害群之马的奸徒。树林边上的那半袋烙饼证明这人还有基本道德,没有仗着有枪逼那女人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这样的好色应该不算什么污点。
安秉臣点头:“那跟我们走吧。”他没谈什么条件,何况自己这边正需要人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嘞!”徐鲁生闻言大喜,不过看了一眼那女人,马上又面露难色:“安哥,我能不能把她带上?秀秀人不错,对我……”
林子风大笑起来,安秉臣眉头微皱,这女人惹眼,来路也不清楚,恐怕是个麻烦。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他最终还是松了口:“带上吧,不过,你得照顾好她。”
“呵呵,谢了,安哥!秀秀,咱们走。”情圣徐鲁生大喜过望,一手挽着那女子,一手提了那袋口粮烙饼,跟着两人,满面喜色地跟了上去。
林子风看见安秉臣果断收人,心底也有些念头:“臣哥,我在支队那边也有两个好朋友,要不一道拉过来?”
“都带来吧,见个面,先别提武器的事。”安秉臣说的是上次干掉冯有才那伙人缴获的武器弹药,此外在东查那边还有一船军火,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枪,而他最缺的是人和粮食。
徐鲁生果然是个天赋异禀的家伙,他是唯一一个能面对田建明恶毒挖苦而无动于衷的人,无论老头怎么颠三倒四地讽刺这个新人,他脸上始终抱着憨厚的微笑。
田建明的恶劣态度也是有原因的,徐鲁生和女友的加入导致棚屋里的房间格局又要变化,那个叫秀秀的女子执意要和徐鲁生呆在一起,林子云单独占了另一间卧室,而安秉臣、林子风和田建明则不得不搬到最外间的客厅。
天气入冬,从窗缝里倒灌进来的刺骨寒风让田建明很不高兴,因此他看徐鲁生的眼神极不友好。
谁也没有想到,这仅仅是烦恼的开始。
重新分房之后的第一天夜里,某男的粗喘声和某女的娇吟声肆无忌惮地穿透板材隔墙,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和神经,让大家彻夜难眠。“我去他个姥姥的,这厮居然还是个种马。”安秉臣心里暗自骂道,睡在他旁边的林子风和田建明不停辗转翻身,显然也被吵醒。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林子风和田建明的两双眼睛熬得通红,甚至林子云也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来都没有休息好。
精神十足通体舒泰的徐鲁生刚钻出自己的幸福小屋就被安秉臣一把拽到院子里:“我说,种马,你们晚上能不能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徐鲁生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对不住,安哥,对不住,我让她小声点。”
“不光是她,你那动静也不小,跟老野猪拱树一样,闹得大家昨晚都没睡好。”
“哦,那我们以后上林子里去弄。”这个奇葩的回答令安秉臣彻底无语,看着笑容可掬的徐鲁生,他突然有种很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旁边走过的田建明恨恨瞪着徐鲁生,咕哝了一句:“抓紧整,玩命整,明年弄一窝小崽子出来更热闹。”听了这话,蹲在院门刷牙的林子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秉臣笑完之后却陷入沉思,他发现海滨棚屋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居住地,这里发展的空间不大,而且已经暴露,从安全性的角度来考虑非常不妥。
加入这个团体的人数肯定还会逐渐增加,因此他需要考虑寻找一个新家。
最后,他想到了上次消灭的那伙土匪的藏身洞穴,他和林子风曾经去过那里搜寻残余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