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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建明知道对方在吹牛,但也不想说破,怎么解决这两个人质,可是个摆在眼前的头疼问题。就此放弃抵抗打开寨门,那绝对是蠢猪才干的事。见死不救,那无疑会对寨子里的人心造成巨大打击。
“老田。这人,得救啊。”纪友贵眼泪都下来了,看样子那被捆的三伯是个身份不低的长辈。
“我艹你妈!”后面有人怒吼一声,一个提着制式自动步枪的年轻人冲到墙头,对着不远处的迷彩服人群发出愤怒至极的咆哮。旁边人的安慰揭示了这哥们儿的身份:“桂子,别冲动,咱们想办法,能把你媳妇给捞回来!”
“九!”那边已经开始数第二声了。
那小桂子噗通一声在纪友贵面前跪了下来:“老村长,求您了。”
旁边有人帮腔:“村里粮食不缺这两千斤,就给他们吧,从墙上吊下去!”
纪友贵看了看田建明的脸色,田建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中很是失望,挥手道:“回话,告诉他们马上从墙上丢粮袋下去。”
喊话的村委委员嚷道:“我们给!十袋大米,十袋白面,从墙上给你们吊下去!”
这点东西确实不多,三下五除二就给运到墙头上,然后贴着墙用双股绳放了下去。迷彩服那边出来十个人,飞奔过来跑了两趟把东西全驮回千米之外的树林里,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分钟。田建明发现对方的动作不仅快,而且很有章法,没有一点散乱迹象。冲到城墙下的人个个都是精壮汉子,肤色黝黑目光深沉,没有人开口说话。这事不会到此为止,他的心开始紧揪起来。
粮食都运走之后,那躲在人质背后的家伙又发话了:“十里铺的老少爷们儿,你们不地道啊,我们大老远过来,也不开门请我们进去喝口水,这是待客之道吗?”话里话外,没有丝毫要放人的意思。
城墙上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没说的,让这帮强盗给耍了,对方压根就没诚意,从开始就打的是黄鼠狼玩鸡,猫逗耗子的主意,玩到最后,黄鼠狼终究要把鸡吃下肚,猫终究要吞掉老鼠。
田建明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所有人道:“各位乡亲们,钱麻子来这里,是不是也玩的这一手?你们是不是还要一错再错下去,继续给李麻子刘麻子当牛做马,继续任人奴役压榨?这伙人不是善茬,放进村里来,大家只有一个死字。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负责喊话的那名村委委员也怒了:“狗日的当我们是驴呢,我们,也当自己是驴吗?”
纪友贵低下头不吭气了,年轻的民兵们都端起了手里的武器,跪在地上的小桂子跳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城墙边,手里的自动步枪哒哒哒响了,子弹扑扑打在人质脚下扬起不少草皮。五百米的距离远了点,根本谈不上命中精度。
“老子和你拼了!”小桂子扣着扳机直到弹匣打完,两行热泪从脸上流下。
押着人质的两个敌人赶紧往后退了五十米,骂骂咧咧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完全是恬不知耻的强盗逻辑,仿佛是十里铺这边犯下了伤天害理的滔天大罪。
两个人中的一个把被捆的老三伯往前一推,老头摔倒在地,那人拔出腰间的手枪,砰砰两声,枪口火光闪动,老三伯破棉袄后心立刻爆出两个大洞,瞬间没了声息。
另一人也没闲着,一脚踢倒桂子媳妇儿,顺势骑在女人身上开始扒裤子,狞笑声和女人的尖叫传到墙头上。
“我艹你姥姥!”小桂子把枪往后一背,抓住刚才放粮食下去的双股绳,就要滑下城墙,两个民兵立刻抱住了他:“桂子,你死了,谁给你媳妇报仇?”
小桂子大哭起来,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打空子弹的步枪丢在脚下。但墙外那幕丑剧却没有因为这边的悲恸而暂停,十几个迷彩服从树林里蹿了出来,极有秩序地排着队,准备挨个蹂躏那位拼命挣扎的苦命女人。这些人的脸都朝着寨墙这边,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挑衅和兽欲,在这乱世他们就是主宰,他们就是掠食者,他们甚至为此而得意洋洋。
田建明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多数民兵都一脸茫然,他们的武器根本够不到六百米开外的敌人。对方如此肆无忌惮,林子里的同伙肯定早做好了战斗准备,冲出去不但未必能救到人,说不定还要倒贴几条性命。不冲出去,睁眼看着对方作恶,那种憋气窝火会对民兵们本来就不高的战斗意志造成极大伤害。
“用这东西!”刚才喊话的那个村委会委员提着一个长包爬上墙头,田建明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
帆布包拉开,里面是一支八五式狙击步枪。田建明认得这把枪,当初安秉臣从坑里把它刨出来时,枪托是断的,护木上面的纯钢枪身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狙击步枪是自由市场上的热门货,安秉臣不想因此惹人注意,所以决定暂时不卖它。林子风看上了这枪,他让卡鲁帮忙修复了受损的枪膛,又请村里木匠重做了一个粗糙的枪托。卢长安答应帮他校准这枪的射击精度,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带着人出去和安秉臣汇合。寨子里喜欢这枪的人不少,那位年轻的村委委员也对它有点心思,刚才见这种场合,想也没想就跑到卢长安老婆那里把这枪要了过来。
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八五式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是一千米,完全能够覆盖六百米开外的那伙恶徒。但是,卢长安还没有矫过这枪,它能打准吗?还有,第一枪该打谁?那个不幸的女人,还是那十几个恶徒?
女人挣扎着死活不肯就范,后面排队的几个人上来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有人抽出一柄匕首,很快把她撕了个精光。冬日的寒风中,一具花白的*在呜咽中翻滚。
“老侄儿,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给她个痛快。”纪友贵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下传来,他的手拍在那个年轻的村委委员身上。田建明想起,这个年轻人好像姓何,军事训练时他的枪法就不错,为人也厚道,所以人望很高,被选为村委委员之一。
小何半蹲着把狙击步枪架在护墙垛口上,他只来得及调整了一下狙击镜,然后屏住呼吸,整个身形迅速化作一团饱含死亡气息的宁静。
“啪!”第一发子弹呼啸而出,抛射跳出的弹壳哐啷落地。但是,什么都没打中,子弹从排队歹徒的缝隙中穿过去,钻入一团泥土。
这与众不同的枪声惊动了正打算恣意妄为的恶棍们,他们中有不少人还是识货的。“狙击步枪!这帮泥腿子有大家伙!”千米之内,死神徘徊!几个正在脱裤子的迅速勾腰往回跑,压在女人身上正在大呈兽欲的那位也停止了邪恶的抽动,跳起来就连滚带爬往回蹿。不过这厮跑了两步又扭头回来,手上黑色的枪口闪出火光,砰的一声,桂子媳妇的后脑爆出一蓬血雾,整个脑袋炸飞了大半个。
凶手为了开枪停住脚步,小何抓住这个时机再次扣动扳机,刚才那第一枪让他明白这枪的准头向左偏,和狙击镜里的十字准星完全对不上号,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向右移动焦点。“啪!”第二枪擦着凶手的肩头飞过,子弹划过空气的热浪显然惊吓到了那家伙,他连手枪都丢了,半蹲伏着像只兔子冲回树林里。小何的两次射击全都无功而返,敌人却惊觉这边有远程攻击武器,全部退回到安全距离之外。
田建明倒吸一口凉气,通过步话机向安秉臣汇报了这边的大致情况,安秉臣的援军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赶到。说完话,田建明看到呆坐在护墙边的桂子,这个不幸的人愣愣地看着树林那边,眼睛里全是近乎空白的呆滞。
“杀,杀了他们。”桂子嘴里嘟囔着。
纪友贵眼里挂着泪花,胳膊摁住这小伙子:“桂子,老叔和你一道杀光这帮畜生。”
桂子跳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嚯嚯声,端着自动步枪扣动扳机,浑然不顾撞针的卡嗒空响。他刚才就打空了弹匣,疯狂中更是早已忘记。
“来两个人,把他扶下去看好了。”田建明叹口气,这战斗才刚开始,十里铺这边就落了下风。能撑到一个小时吗?他看了一眼墙上纷纷望着自己的民兵,下令道:“都隐蔽好了,别浪费子弹乱打枪,等他们到三百米之内再开火!三百米之外一律不管!”
树林里的敌人可没打算耗下去,三分钟后,十多个人影散开蹿了出来,他们朝着山脚那边快速奔跑过去。田建明一看就明白了,那边有不少重逾千斤的巨石堆,这些家伙是打算借着岩石的掩护靠近寨墙。可靠近了又有什么用?他们能直接冲上来?当这墙头上的民兵都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