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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剑刃血槽喷薄而出,在秦翎月白的衣袖上盛开如星星点点艳丽的红梅,温热仿佛如炙热的岩浆,灼痛了她的手。
她捂着自己的手后退一步,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瞪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男人:“你……你故意的……为什么?”
两人交手多次,几乎是见面就打,可是她从没有一次得手,若非对方无意伤她性命,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所以在她的认知中,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伤到这个男人,可是现在她的剑真真实实的刺入他的胸口,滚烫的鲜血以及他苍白虚弱的脸色都那么不真实拗。
常泽月没有说话,那一剑刺穿肺腑,鲜血沿着喉咙上涌,顺着他紧抿的唇角蜿蜒而下,他不在意的抬手拭去,另一手则两指夹住剑身猛然用力,飞溅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
“想杀我吗?你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他伸直手臂,将剑柄送至她面前,眼神冷冽而专注,看得人心慌意乱跖。
秦翎握紧了仍在颤抖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染满鲜血的银色剑柄,抬手接过,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朝她奔来的秦迁等人。
或许人都是容易遗忘的动物,也格外容易心软同情弱者,有些伤害时间过去太久,在意的人失而复得,所以可以轻易原谅曾经造成伤害的人。
之所以一直追着对方不放,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当亲手刺出那一剑,心中便已释然了。
“翎儿……”
“姐,你没事吧?”
秦怀年秦夜等人下马围了过来,确定秦翎没事之后又纷纷看向了被武王府众人包围的常泽月,脸上的表情也都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恨吗?是有点,自己的闺女亲人遭罪当然会心疼,可是当对方站在那任他们报仇的时候,又觉得其实也没有非要你死我说,毕竟,小悠还在不是吗?
常泽月高大的身躯因为失血过多微微摇晃,硬撑着并指飞快点了身上几处要穴止血,既然对方不杀他,他也没必要自己找死。
武王府之人围上来扶住他,有人立即拿出疗伤药塞进他口中,让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先做些简单包扎止住血再说。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倒是没有一个人对秦翎等人表现出敌意,常泽月武功有多高他们一清二楚,就是秦怀年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若非他故意如此,秦翎怎么可能伤的到他。
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们又何必多说。
“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瞧见对面围起的人墙久久不散,秦夜不由嘟囔了一句。
秦悠当初受伤的时候他并未见到,秦悠也没有仔细描述过宋微君两人对原主秦悠的折磨,现在看着她每天活蹦乱跳的便以为伤得不重,万一三姐出手太重把对方弄死了,武王迁怒小悠怎么办?
秦慕一把拉住他欲过去看看的身形,冷声道:“我们走吧,这是他应得的。”
秦悠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过的,一剑还一剑,理所应当,再说伤都伤了,现在过去反而会让人觉得虚伪。
秦迁也赞同的点头,拉着情绪低落的秦翎往回走。
常泽月重伤归来的事起初秦悠并不知晓,还是白露后来悄悄告诉她的,彼时她正在院子的空地上蹂.躏木人桩,闻言不由一怔,接过白露顺手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抬头望向蔚蓝明媚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一个固执的灵魂缓缓消散在云层间。
秦怀年让白露告诉她这些或许是觉得他们已经为她报仇,想让她放下过去不再心有所怨吧,可惜他们不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因为真正的秦悠已经死了,一剑重伤又怎么能弥补?
犹记得刚穿过过来时原主弥留之际心中强烈的悔与恨,直到很久之后仍能影响她这个旁观者的心绪。
可是她毕竟不是原主秦悠,常泽月曾用他保命的“还阳”间接救了她一命,他没有对不起她,恩怨是非已经说不清,所以既然秦怀年等人已经释然了,便如此也未尝不可。
天气一天天转冷,深秋的萧瑟与寒气一天比一天浓重,宋微君的伤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就在秦悠以为宋微君打算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别院冬眠时,整天窝在房间不出门的宋微君突然有了动作。
“王妃,王爷身边的卫一在院外求见。”明锦从门外走进,带来一阵冷风。
秦悠放下手里的毛笔,把桌上练习的毛笔字
狠狠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让他过来吧。”
堂堂武王妃不会写字,传出去丢的可不止一个人的脸,所以最近她每天都会坚持练一个时辰的毛笔字……以应付宋微君的定期检查。
摔。
特么有种自己重回幼儿园初学汉字的苦逼错觉!
卫一被守在门口的丫头带进来,对她行了一礼,直接道:“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书房?知道是什么事吗?”秦悠诧异的挑眉,宋微君身体逐渐好了之后就坚持去书房处理事务,她从来不参与武王府的事,叫她去书房做什么?
“属下不知。”兴许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干脆了,卫一迟疑了一下又道:“云……云横以及绿衣七杀都聚集在了书房,王爷应该是有要事要吩咐,王妃去了就知道了。”
“好,走吧。”秦悠心中更加疑惑,连绿衣七杀都召去了,难不成是有什么大动作?
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明惠以及白露白霜忙起身,为她拿披风的拿披风,端水洗手的端水,时间久了几个丫头之间融洽了许多,白露白霜尽心尽力的伺候得到了明锦明惠的认可。
秦悠走到书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明锦等人留在外面,慕含光与慕含乔随着她一同走进书房落座。
秦悠除了坚持每天练字之余,习武也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欢一天换好几套衣服来回折腾,于是她墙裂要求做了几套窄袖束腰的轻便衣服当家居常服,款式与唐朝开元年间的小立领胡服类似,过膝的衣摆配上长裤短靴,偏于中性,便于行动。
当她穿着这么一套这个时空的人看起来颇为怪异的衣服进来后,书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纯白的外衫陪黑领黑靴子,外罩一件黑色白毛边的大氅,乌黑长发束成马尾垂至肩头背后,如一匹华丽锦缎,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便是象征着莳花楼半个主人的羊脂玉佩。
黑与白,两种极端的颜色搭配,竟衬托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诡艳,又纯粹的近乎空灵,使她看起来如黑夜中刹那绽放的昙莲,冷魅的不染纤尘。
首位上宋微君单手慵懒的撑着脸颊,自她进门起,那双狭长微眯的凤眸便一瞬不瞬盯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的倦色褪去,逐渐变得幽深难测。
一双双眼睛兴味不一的集中在自己身上,秦悠暗自挑了挑眉,走上前给宋微君行了个礼,“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尽管私下经常没规没距,在他的属下面前秦悠倒也不介意给他个面子,反正弯弯腰又死不了人,某些时候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宋微君凤眸微弯,溢出点点笑意,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悠悠,来本王这里。”
秦悠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走过去解了大氅落座,就在她微微仰头解开系带之时,错过了某王爷眯起的凤眸中飕飕射向四周的凌厉眼刀——
这是本王的女人,再看挖了你们狗眼!
某王爷气场全开,房间内顿时下降了好几度,众人集体打了个寒颤,纷纷收回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低着头表示自己很纯洁,很无辜,啥都没干。
“王妃这身穿着真特别,窈窕飒爽,与王爷今天的装扮很相配呢,不愧是鹣鲽情深的夫妻,令我等着实羡慕不已。”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竟还有人冒着被眼刀凌迟的鸭梨拍马屁,但是声音清越中带着浓浓笑意,听起来十分悦耳。
众人一愣,又纷纷抬起头望向上首两人,这一看还真是如此。
宋微君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锦服,腰间金色锦带长垂至地面,外罩一件白色雪狐大氅,墨发以长冠束起,露出线条完美的侧脸,看起来优雅而尊贵。
最重要的是,他里黑外白的颜色搭配与秦悠正好相反,坐在一起着实十分相衬。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情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