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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营稍作打听,已经知道这一日的军情。
胡人装作叛军的模样突然杀出,意图只在于除掉卫国的公主。却绝未料到会遇上了真正的叛军,而祝铭荣又会突然率领卫国士兵赶来。
昨天一战,胡人出动一万人,决意杀了卫国公主。
当时祝铭蔓带了数百人,而夏启佑带了两千余人,胡人本是稳操胜券。
结果祝铭荣的大队赶到,胡人反而吃了大亏,节节败退。
卫国与胡地之间的战争彼此都是准备已久,昨日一战,变成了双方大战的导火索。
祝铭蔓仗着马快,尽量避开军队而行。
走出军营的的时候,只是一意想着要给夏启佑找到解药才是,至于如何去找,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只知道朝着胡地的方向走,胡人的毒药,解毒之物定然也应在胡地中寻。
她身上二次中了这失魂散的毒,只觉得难受之处比第一次重了不知多少倍。一路行到边界,脑中尚且是浑浑噩噩。
昨日一战,卫国军队来得突然,胡人吃了一个败仗。
现下两军对峙在边界,暂时停战,双发分别在清理战场,将各自在战阵中负伤、阵亡的将士收回,且已经各自重新安营,修筑防御工事。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但还不足以掩饰自己。
祝铭蔓径自奔到了一处小小的山坡之上,想看清楚前行的路线。
看到胡人重重叠叠的营帐之中,隐隐约约有一处金碧辉煌的营帐顶,营帐附近竖着几根标杆,上面有着五色羽毛。
祝铭蔓心中忽然一动,却也有些略略吃惊,看来胡人中前来督战的人,身份着实不低。
她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模糊的人脸,是一个面容威严的男子,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祝铭蔓却记得他的眼中带着几分与威严的仪容不相符合的落寞。
那是谁呢?祝铭蔓有些记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这样一个人。
她随即摇摇头回过神来,眉头微蹙,看来要避开胡人的军营,着实有些不容易。但随即又是一喜,胡人中有这般身份的人前来,想必身上必然带的有失魂散的毒药。
既然如此,那么所谓的“世所稀”的“赤朱丹”,说不定便可以寻到了。
额上兀自发烫,祝铭蔓知道自己还在发烧,生产未久,身体也还没有恢复,但眼下既然有了找到解药的希望,这些也都顾不得了。
……
天色渐暗,胡人还在交战的地方搜检伤亡的将士。
忽然一匹死马旁边,有人低低呻吟了一声。
胡人士兵忙走了过去,举着火把一照,道:“这里还有一个!”
“是冒充卫国叛军的兄弟!”
“喂,你是哪一营哪一队的?”
几个胡人士兵在头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说的都是胡地方言,祝铭蔓只能约略听懂,却并不会说。所以她只是蜷缩了一下身体,发出些轻微的呻吟。
叛军的衣衫是她趁着夜色掩映,从一个死去的士兵身上拔下来的,还有腰牌与佩刀胡人士兵也不以为奇怪,今天派出去刺杀卫国主将的士兵吃了大败仗,一万人被突如其来的卫国大军围剿了大半,回来的小半也多数负了伤。
祝铭蔓觉得自己被抬起放在了一张简单的担架上,口中仍是时不时发出一些呻吟声。
伤兵太多,没有办法一一妥善安置,所以都被放在军营中一片露天的地方。
五六个军医在空场中四处奔走,医治伤员,哪边有人叫得特别急,便匆匆赶到哪一边。
伤员基本上都是金创,被利刃割伤的,或者骨骼折断的。是以呻吟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军医根本就忙不过来。也有一些士兵被叫过来帮手,空场上只是乱成了一团。
祝铭蔓静静地缩在一角,根本没有人注意。
眼看着眼前乱纷纷的,祝铭蔓知道,这正是趁人不备,悄然离开深入军营别处的好时机。
就在她正欲动身的时候,忽然走进来一队士兵,为首的一人大声说了几句话,呻吟的士兵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祝铭蔓心中一惊,倚在一株小树上亦不敢再动。
不久几个将军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众军医早已经纷纷跪下,而那些伤兵,伤势不是特别严重的,也都挣扎着起身行礼。
火光映在那玄衣男子的脸上,众人齐声的呼喊明显出心中的激动,而祝铭蔓的手中,也早已经捏了一把汗。
胡人士兵喊道:“参见主上!”
——这是胡人的王,胡地王。
——这张脸,正是不久前浮现在祝铭蔓脑中的那一张。
——这个人,祝铭蔓曾在卫国的京城中见过。
便是那一次,祝铭蔓和花花悄悄出宫去,在花楼里遇见的那一个。
当时这个人,包下了六家花楼,只为了找一个女子。
而那个女子,祝铭蔓经过一番仔细的打探,找出了隐含在那六家花楼中的关联,得知她便是当日的落雪,后来的落篱。
当时这个人说,那是他昔年在失意之时,偶遇一个女子。
模糊的记忆虽有些零散,然而渐渐串联起来,却也是一段能够贯通的故事。
在周落篱还是落雪的时候,曾在京城西后街的凝香楼,遇见了失意流连的胡地王。
这一场偶遇或许没有给落篱留下什么印象,却在胡地王心中滋生了情愫。
其后未久,落篱便认识了夏启佑,落雪成了西后街一现的昙花。
再往后,便是落篱在大婚之日失去了踪影,祝氏兄妹占领了京城。
皇权更替江山易主,不过几个月,落篱便率领了叛军在边境叛乱。
如今,落篱又炸死失踪,叛军兵权回到了夏启佑手里,而落篱,却到了胡地的上京城中。
玄衣的胡地王站在那里,请受伤的士兵不必行礼,让军医好生医治他们。
祝铭蔓则紧紧地攥着手,心中隐隐地感到所有的事情,将以一种自己绝未料到的姿态出现。
胡王的目光缓缓从左到右扫视一遍,祝铭蔓垂首闭目,生恐目光与之相接。胡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