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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是大兴城一处极为繁华热闹的街坊,坊内酒肆、客栈、**林立,乐坊、教坊随处可见,是京城著名的娱乐场所,这里可谓寸土寸金,地皮价格要比别的坊贵上一倍。
就是这么一处地皮金贵之地,贺若家却拥有一座占地近五十亩的巨宅,也由此可见贺若弼当年所受恩宠,开皇九年平陈,将贺若弼进位上柱国,赐绢八千缎,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国公,食邑三千户,加以宝剑、宝带、金瓮、金盘各一,并雉尾扇、曲盖,杂彩二千段,女乐二部,又赐陈叔宝妹为妾,拜右领军大将军,后转右武侯大将军。
贺若弼受恩宠,全家也跟着升天,其兄贺若隆为武都郡公,弟贺若东为万荣郡公,并为刺史、列将,贺若弼家有珍玩不可胜数,婢妾曳绮罗者数百,生活无比奢侈。
可惜这位贺若大将军恃宠而骄,不知低调,为人骄横狂妄,屡屡触犯天子杨坚龙颜,更重要是他在皇储问题上站错队,支持前太子杨勇,最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再没有往日骄荣
尽管如此,贺若弼依然是上柱国、宋国公,食邑三千,家资巨富,他的三个儿子被称为贺若三虎,为京中一霸,他们虽然不敢惹皇亲权贵,但欺压普通民众却毫不手软。
中午时分,离利人市抢马事件仅仅半个时辰,林子轩便带着他的手下一阵狂风般冲至贺若府前。
贺若府前是一片占地颇大的广场,其中一半已被贺若家占据,在府门前列戟十六架,二十名体壮如牛的家丁两边站开,面目凶恶,胸脯和胳臂袒露,露出粗卷的黑毛,使人不敢近前。
而另一半成为一个墟市,摆满了各种小摊,卖肉、卖蔬菜、卖布匹,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林子轩他们虽然只有两人,但所骑都是高头骏马,尤其林子轩,挥动马鞭,俨如天神一般,虽仅两人,但他们气势夺人,见到他们市内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闪开,惊讶地望着他们,一直望着他们杀气腾腾向贺若府而去,忽然有人明白了,这二人是来找贺若府茬的,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墟市内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人们纷纷拥上前,满怀期盼地看热闹。
林子轩手向后一摆,命章鱼停下,他忽然加快马速,向贺若府疾冲而去,目光中迸射出冰冷的杀机。
二十名守门大汉被雷鸣般的马蹄声惊动了,他们见一人高骑战马,执槊向这里冲来,杀机凌厉,他们顿时慌了手脚,一面后退,纷纷拔刀大喝:“停下,这里是贺若府,不得无礼!”
林子轩霎时间疾冲而至,他挥动手中的金鳞剑,左边九支长戟齐刷刷被斩断,戟头落满一地,引来看热闹之人一片惊呼,门前列戟是地位高崇的象征,十八支戟是一品之位,代表了贺若弼的荣耀和尊贵,现在居然被斩断了。
二十名门卫更是大惊失色,他们慌乱地向台阶上后退,林子轩用手中的金鳞剑做出了一个劈砍的动作,顿时右边的九支长戟也一齐被斩断,他大喝一声,挥槊向二十名家丁杀去,林子轩沙场百战所迸射出的杀气,吓得家丁们个个魂飞魄散,他们调头便跑,手脚并用,跌跌撞撞逃进府内。
林子轩冷笑一声,他将金鳞剑收回,取出弓箭,他张弓搭箭,一箭射向府门上的描金牌匾,‘宋国公府’,箭破匾而入,射断了牌匾后的细绳,牌匾轰然坠落,只剩一根绳将牌匾坠在半空。
几名家丁吓得轰地关上大门,只听‘咔’的一声,一支铁箭破门而入,大门是木门,外包铜皮,黑黝黝的箭尖竟然射透了大门,几名家丁惊得心都要碎裂,回头大喊着向府内跑去,“不好了,有人上门砸府了!”
斩毁长戟,射破牌匾,射穿大门,这就是给贺若弼一记响亮的耳光,也是一种奇耻大辱
林子轩横刀立马,目光冷冷地等待着贺若弼和他的三个儿子到来。
外面观战的民众为之轰动,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胜景,简直大快人心,无数人鼓起掌来,尽管他们不敢惹贺若府,但有人敢惹,还是令人激动,但也有人担心,贺若三虎是出了名的强横,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惹下滔天大祸了。
消息越传越广,越来越多的人赶来观战,广场一边黑压压挤满了数千人。
章鱼在二十几步外,纵马追了上来,他有些担忧道:“将军,这样闹会不会惹下大祸?”
林子轩恶狠狠道:“他们今天不把老罗交出来,不还老子的马,老子踏平贺若府!”
片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侧面马宅传来,尘土飞扬,贺若三虎带着一百余名家丁疾速奔来。
不用说府牌坠落、府门洞穿这样的的奇耻大辱,仅一个长戟被毁便令三兄弟暴跳如雷,他们顾不上问原委,立刻点集家丁向府门杀来。
贺若弼此时并不在府上,他受独孤家家主的邀请,前去商谈要事。所以此时贺若府便以长子贺若胜做主,贺若胜并不是贺若弼的第一个儿子,第一个儿子贺若全在十年前便去世了。
长子贺若胜年约三十五六岁,也和其父一样,长得容貌粗犷,一只大鼻子,手执一把雁翎金刀,他年纪稍长,也略微冷静一点,他远远看见了林子轩,林子轩胯下那匹马便让贺若胜吃一惊,他父亲贺若弼常常自诩有一匹千里驹,可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战马一比,父亲的千里马便立刻逊了一筹。
拥有这样战马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贺若胜心中惊讶,可就在这时,台阶上传来‘轰!’地一声闷响,吊在半空的‘宋国公府’牌匾支撑不住,轰然落地,摔成两半。
贺若胜的冷静只是相对而言,面对门戟被毁,门匾被砸,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是什么人,敢来贺若府闹事!”
他的三弟,老三贺若驹早已暴跳如雷,催马向林子轩杀去,他脾气暴躁,头脑简单,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将此人千刀万剐,难平他心中怒火。
老二贺若锦却明显放慢马速,他已审问过那个粟特人,已得知他们的将军叫林子轩,是皇上杨广的心腹,此次回京是奉旨回来的,他年纪轻轻就得皇上看重,又立了那么大的战功,本来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自己这次干的事情却显然是在他的脸上给了一耳光。
自己不但抢了他的马,更是打了他的人,这几耳光之狠,对于他这么一个前途似锦的年轻人来说怎么受的了呀,所以他肯定是来复仇的。
他自认为已经知道林子轩的想法了,所以他就更不把林子轩放在心上了。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要让自己的兄弟试探一下他的武功,毕竟能够在万军之中斩杀达头可汗没有几分本事可不行。
林子轩缓缓举槊,指着冲上来的老三贺若驹,冷冷道:“滚回去,让贺若锦上来!”
贺若驹是三兄弟中武艺最高之人,今年二十八岁,体格健壮魁梧,深得他父亲真传,也和他父亲一样,使一杆金背雁翎刀,此刻他怒极反笑,大吼一声,“小贼,拿命来!”
他催马疾奔,一道金光在阳光下闪过,挥刀向林子轩的脖子劈去,引来周围人一片惊呼,此时在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背插双锏的大汉,而他旁边则是两个年岁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
此时他左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叔宝,这个年轻人是谁呀!敢惹贺若家的人。”
这个被称为叔宝的大汉说道:“不知道,不过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军人。”
这个时候想必大家已经知道这个叫做叔宝的人是谁了吧!
站在他右边的那个年轻人说道:“看来这个军人的背景应该不低,否则他怎么敢惹贺若家。”
“管他呢?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咱们就在这看热闹就行。”左边那个年轻人轻笑道。
被称为叔宝的人点点头。虽然他认同了这个人的话,但是从他的深情上看,他恐怕是想上去和他们比试比试。
贺若驹凌厉一刀劈头砍来,林子轩战马向后一退,闪过这一刀,就在贺若驹一刀劈空的同时,林子轩一剑刺去,速度之快,如迅雷不及掩耳,金鳞剑那可是宝剑呀!那真正的可以算得上是吹毛断发呀!一剑刺去竟然刺穿了贺若驹所骑战马的脑袋,战马惨嘶一声,横摔出去,将贺若驹摔出两丈远,金刀也脱手而飞。
林子轩冷冷道:“滚回去告诉贺若锦,他若不放人还马,我火烧贺若府!”
贺若驹被两个家丁扶起,恶狠狠地盯了林子轩一眼,拾起金刀奔了回去,老远便大喊:“二哥,你抢马抓人,人家现在打上门了。”
贺若胜不满地瞪了贺若锦一眼,“二弟,这是你的事情,你去解决了,否则你去跟父亲解释。”
贺若锦见林子轩一个回合便将三弟拿下,他心中有点发憷,但他又不敢不上前,林子轩毁戟砸门,他无法向父亲交代。
贺若锦挥槊上前,大喝一声,“小贼,你欺人太甚!”
林子轩看见了他手中的狼牙槊,他的瞳孔像狼一般地收缩成一线,就是这个人,不但打人抢马,还欺辱他的手下。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是皇上与处之而后快的人,不管从哪一点上看,自己和他们都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么只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要彻底的消灭他们。
林子轩一言不发,他策马猛冲,分心便是一刀劈去。一刹那,贺若锦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刀影,面对着眼花缭乱的刀影,他只能手忙脚乱的挥动狼牙槊抵挡,就在他挥动狼牙槊抵挡的同时,他眼前的刀影突然间消失了。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候,他的右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狼牙槊拿不稳,当啷一声落地。
和狼牙槊一齐落地的,还有贺若锦的一只右臂,竟被林子轩齐根斩断,血喷涌而出,贺若锦痛得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突来的变故使广场上的一片惊呼,随即鸦雀无声,很多人都捂住嘴,惊恐地望着眼前血腥一幕,旁边很多观战的女人也吓得惊叫起来,双手捂住眼睛,被称为叔宝的那个大汉,点点头道:“好,够狠!”
林子轩用槊尖顶住贺若锦的脖子,冷冷道:“你抢我的马,打我的人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你现在怎么不嚣张了,你的胆子哪去儿了?你们刚刚不是很威风吗?现在怎么没有了,是不是没有想过报复会来的这么快呀!”
剧痛已经使贺若锦几乎晕厥,但求生的*使他保持一丝清醒,他喉头咯咯作响,气息微弱哀求,“饶我一命!”
“你想不死,可以!你知道该怎么办。”
贺若锦挣扎着扭头,向兄长望去,贺若胜急得大吼,“快放马放人!”
“还要赔偿五百两黄金!”林子轩厉声喝道。
贺若胜咬了一下嘴唇,五百两黄金,这太狠了,林子轩冷哼一声,用刀背一击,只听‘咔嚓’一声,贺若锦的左大腿骨硬生生被打断,贺若锦‘嗷!’一声惨叫,晕厥过去。
贺若胜心痛如绞,五百两黄金啊!可是眼看兄弟已经流血太多,他拖不起了,只得大喊:“再去取五百两黄金!”
片刻,一群战马和罗密斯被送了出去,两名账房也端来两盘黄金,罗密斯被打得很惨,浑身是血,章鱼立刻迎了上去,将战马和康斯思接下,章鱼同时毫不客气地将黄金收下。
贺若胜见今天被欺辱得太狠,他实在是恼羞成怒,恨得双眼冒火,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敢留下姓名吗?”
“你听好了,我就是朝廷新封的征北将军林子轩,有种,咱们再干一场,我随时奉陪。”林子轩嚣张的说道。
“对了刚刚我忘了告诉你们,这群战马里有几匹是达头可汗的坐骑,我准备献给皇上的。这件事本来我是想让皇上出面的,可是想了想,要是皇上出面了你们贺若家可就保不住了,就凭抢劫御马这一条就能够让你们家满门抄斩。所以我现在虽然砍断了他胳膊,打断了他的腿,相比起你们家被满门抄斩已经很好了,所以你们应该感谢我救了你们。哈哈哈”
林子轩说完,大笑起来,对着章鱼一挥手道:“走。”
三人牵着一百五十余匹战马浩浩荡荡而去,周围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贺若三虎抢马抓人,惹来了狠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声,那个叫叔宝的大汉缓缓点头,道:“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