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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怕她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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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殿上方,花清茉焦急的声音让白紫箫觉得甚是有趣,那张哭泣狼狈的小脸更是让他有着想要去拥抱亲吻的想法。

    不过,或许,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那日在紫薇宫,他说过要还欠花清茉的东西,如今也是时候了。

    他记得,很久以前花清茉和自己说喜欢之时,自己并没有回复,只是接受了她。如今这时候,也该说了,否则许是没机会了。

    说完那句话后,白紫箫看到花清茉泪如泉涌,那样子当真是像是一个肆无忌惮的孩子。当看着她被云雅文打晕带走之时,白紫箫的手不禁握了握,唇角一贯妖冶无双的笑容也消逝下来。

    低眸,白紫箫望了望金宫中华丽贵重的金龙雕像,辉彩闪耀的夜明珠,以及那尊贵精美的赤金雕龙纹宝座,唇角的笑意再次如烟火一般,妖娆的绽放。

    “这些东西值得人以命去换?”想起那几个被黄沙掩埋的西楼兰人,白紫箫唇角的笑意便越发的嘲讽。

    不过他也清楚,他是不喜欢这些,但这世上有太多人为财富豁出性命。

    慢慢的走向天元殿的北方,白紫箫脱下身上披着的深紫色牡丹花氅衣。他将氅衣盖在赤金雕龙纹宝座纸上,随即坐了上去。

    右臂搭在宝座的扶手之上,脸颊微倾,白紫箫用手支撑着下巴,望着从天元殿上方天窗落下的黄沙。

    沙石落在地上慢慢累积,在差不多与四座金龙雕像底座持平之时,天元殿上方的天窗突然合拢,再无黄沙可以流进。

    这周围放着许多夜明珠,所以,此刻的天元殿,亮如白昼。望着周围奢华的一切,白紫箫的眼眸仿佛落下了一片沉暗的黑,诡异幽寂。

    果然不出他所料。

    “文景,你很快便会来见我吧!”白紫箫冷漠的声音在天元殿中响起,那毫无些许感情的音调比黄金的冷硬还要无情。

    轻阖上眼眸,白紫箫唇角的笑容犹如大漠中盛放的妖娆红花,比眼前遍地黄金的璀璨场景,还要光华耀目,绝艳无双。

    在天元殿中呆了大概十个时辰,四座金龙雕像的中间,那汉白玉雕花石柱突然移向了一边,一条通向下方的阶梯出现在白紫箫的面前。

    见此情景,白紫箫只是静静的看着,唇角的笑容妖邪诡异。

    很快,从通道中传来人的脚步声,随之不久,一身月白色流纹云锦袍的文景从里面慢慢走了出去。

    他的手中拿着黄金灯座,上面缀以夜明珠照明,与天元殿中放置的装饰极为相似。夜明珠光辉温润,映衬着他绝美的脸庞,温润如玉,世之无双。

    “多嘴完了?”白紫箫望着文景,笑意愈深。

    听到这话,文景只是淡淡一笑,不作任何言语。他将黄金灯作放在一边,与众多的灯座一起。随即,他走向金龙雕像,身子半倚着,看起来极为的慵懒随意。

    “你不就等着我去多嘴吗?”文景温声的反问一句,想起刚才将一切告诉花清茉时,她那绝望的样子,文景便觉得白紫箫真狠,狠的让他这个看尽一切,经历无数轮回的人都觉得害怕。

    这世间怕是没有像白紫箫这般在乎花清茉,但是同样的,没有人会像白紫箫一样,那么狠心的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她哭着骂你混蛋,还骂了很多声,你若是听到,估计和我一样想笑。”文景说着,便真的笑了起来,还笑出声音。而他的声音永远是那般随意淡雅,如同蓝天白云一般,舒适轻柔。

    “是吗?”白紫箫并没有笑,反而唇角原本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他能想到那时花清茉绝望的模样,稍微,有点心疼。

    见白紫箫表情与寻常时刻有些许差别,文景没有再笑出声,只是在唇上落了一抹浅淡如水的笑意。他凝视着白紫箫,表情如云,目光深不可测。

    “这通道可以通向外面,你现在想要回她的身边还来得及。虽然只剩下两月时间,但是有这两月总比没有好。”

    “她已经伤心过一次,没有必要再经历一次。”对于文景的提议,白紫箫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对于白紫箫如此的言语,文景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微微凝重了些:“我当真未想到,你会屈服于血魂花毒之下,屈服与命运之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难道不想去寻另一种可能?或许,你能活着。”

    “世人自诞下的那一日,便在走一条通向死亡之路,我们不过是一日一日走向红尘尽头而已。”白紫箫冷冷的一笑,声音冷漠。随即他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如雪中寒梅,冷艳幽寂。

    “我知道你看得开,无所谓生与死。”文景听到白紫箫的话,唇角的笑意未曾改变,只是依旧的温润如玉,淡雅如云。他抬头,望向某个方向,漆黑的眼瞳深了几分:“清茉才十九岁,只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你为她准备了无上的地位,为她寻了不会背叛的人守护在她的身侧,你什么都为她做好了,你难道就不想这一生都陪伴着她吗?”

    “或许,还有别的方法。”

    文景的声音仿佛一架编钟里,最清然最宁静的那一个音节。他的每一字每一言,都没有一点波澜,没有一点的差异,规律平整的恐怖。

    听到文景的话,白紫箫唇角的笑意倏然变得柔了下来。他微微低眸,欣长的睫毛在他的双眸上落下了一层厚重的、无法消除的剪影。而隐于其下的双眸,更是幽暗到死寂。

    “紫箫这一生……本就没有奢望过……与她在一起。”

    白紫箫的声音冷漠依旧,只是多了一种绵长的、深重的无奈,就像是孤独的旅人,走在没有尽头没有未来的漫长道路上, 荒凉到让人绝望。

    “你说我信命,说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只是你应该清楚,我白紫箫从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很清楚这具身体陪不了她一辈子。”

    说这话时,白紫箫微微抬眸,目光望向文景,唇角的笑意一如过往,依旧是那般的绝艳蛊惑,带着一种妖到极致的邪魅。

    “本来这条命就活不了多久,能够在这须臾短暂的时光中,与她相遇,是白紫箫一生中最大的幸运。我在成为权倾天下的九千岁时,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小丫头降服,只是人这一生怎么可能将一切从头算计到尾?”白紫箫笑了笑,妖娆的笑容中带着一点浅淡而又无法忽视的温柔。

    文景算计了他的一生,却没有算到花清茉。

    他无所谓这一生,却不想遇到了花清茉。

    她,是老天给他的唯一恩赐。

    伸手探入袖袍之中,白紫箫摸到了一物。

    那是一个月白色绣紫薇花团锦簇的锦袋,里面没有其他,只装着一缕青丝。那日清晨中,他从花清茉发上割断的那一缕。

    当时,他很随意的丢弃,但实际上,他一直都贴身的放着。

    他想在离开花清茉,长眠于金宫之时,留一物在身边。

    她的青丝伴在身侧,也算是死而同穴。

    “文景,我和云千梦都做出了选择,你应该满意了吧?”白紫箫询问着文景,语气并未有一丝的责怪。

    “你不怪我吗?”文景很了解白紫箫,从他的语气神态中,便能看出他对自己并无一点的责怪。而这般模样,让文景想到了楚玄潇,云千梦的死让楚玄潇恨透了自己,已然不是责怪两字可以形容。

    只是白紫箫,自己对他的算计比之对楚玄潇,更加的狠毒,更加的无情,也更加没有人性。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恨自己,甚至没有一点的怪罪自己。

    “为何要怪你?”白紫箫淡淡的反问,声音冷漠,语气随意。“被你算计,只能说明我不如你,输给你了。若是怪你,那不显得我,太输不起了吗?”

    白紫箫的手从袖袍中移开,转而挑起自己垂落于胸膛的一缕墨发。雪白的手指与漆黑的墨发映衬,越发的妖冶,越发的邪异。

    “况且,论生死,我输于你,论其他,你落后我,何止百步。”

    文景的确算计了他的一生,掌握了他的命。在生死之上,他是敌不过文景,但这算不了什么,毕竟他经历岁月匆匆,在时光之上,自己是万万比之不过。

    可若以此生相较,文景却是大大的输家。

    文景这一生,都在算计别人,打发自己的时间,说是愉悦自己,但是却没有多少时候真正快乐过。

    而他自己,前面的二十五年,在权势、算计、死亡以及鲜血中度过,从未真正快活过一刻。他以为他剩下的十五年也会这般无聊透顶,却在那日遇到了她。

    救花清茉时的心思,如今已然想不起来。可是脑海中,仿佛琼云掠影一般,飞速的闪过一个个熟悉、平淡、却难以忘怀的画面。初遇的残破身躯,元池再遇的小心怯懦,向他倾诉心意时的认真坚持,宁死也不愿意背叛的决绝坚毅……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她一样不顾一切的呆在自己的身边,这世间……除了她,没有人会爱自己。

    唇角的笑容温和了下来,白紫箫绝艳无双的脸庞,此时像是世上最温柔的风景,定格在最美好、最恒久的一瞬。

    “如今也好,一人荣登帝位之上,一人长埋黄沙之下,此前的种种经年,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必是都会随着紫箫的离去而逝。只是……我怕……她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