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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迷迷糊糊间,看到床边身影闪动,丰离突地惊醒,透着床纱看到康熙正在着衣,撩了床纱坐起,康熙听到动静回头,“时辰还早,不多睡会儿?”
丰离点了点头,刚起床头还昏沉着,待要下地,才站起却发觉腿一阵哆嗦,丰离立刻坐回床去,康熙却是笑了,丰离懒得理他,只吩咐进来的侍女道:“我渴得厉害,取水来!”
那侍女正是端了水进来,立刻给丰离倒了一杯奉上。连着饮了两杯水,丰离倒头回去要睡,康熙换好了朝服,低声与丰离道:“当真困了,给老祖宗请了安后回来再睡,莫失了规矩可知?”
这么一句话,成功让丰离清醒了,看着康熙道:“皇上这是怕我不给太皇太后请安,落了太皇太后的面子,也失了皇上的脸面?如此皇上自可放心,我不会落人把柄!”
要没有半点觉悟,丰离早就已经死了,孝庄既是康熙的嫡亲祖母,也是她的外曾祖母,更是大清的太皇太后,无论是哪一个的身份,丰离给她请安都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她若不去,那就是自寻死路,活得不耐烦了。
丰离言辞犀利,当真是噎死人不偿命。康熙倒想教训她一顿的,但一想丰离也没说错什么,更没做错什么,便道:“你心里有数便好。你睡吧,朕上早朝!”
外面一串串的恭送声,可丰离却再无睡意,满心尽是疲惫,心头的压抑如何都挥散不去。
“主子,主子!”也不知睁眼看了多久,待耳边传来一声声地叫唤,丰离才发觉眼睛干涩得厉害。转过头问道:“何事?”
“时候不早了,主子该起了!”丰离早已吩咐了今日要早起,是要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余韵几个已带着宫女备好了物甚,丰离听得应了一声起来,余韵与另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掀起了床纱,一群人伺候着丰离梳洗更衣。只是瞧出了丰离的神情怏怏的,余竟有些担心。
“主子别怪奴婢多言,往日里主子是个通透的人,如今,主子既成了皇贵妃,纵是太皇太后与大长公主算计了主子,可主子尚未在宫中站稳脚,且她们都是主子的长辈,孝字大如天,主子想多了,不过是自寻烦恼。无论是太皇太后,大长公主还是皇上,都明白主子与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都是面上情的事儿,只是主子做好了样子,旁人挑不出错了,主子想做什么,自由主子说了算。”余韵是再清楚不过丰离经历的事儿了,自也知道丰离的心结所在。
丰离一顿,她是太过情绪外露了吗?康熙总叮嘱她不得对孝庄无礼,如今就连余韵也这般劝谏。那当真不是一个好兆头。“我对她们的不喜那么明显?”
余韵忙道:“并不明显,只是奴婢随主子从小长大,主子的心思,奴婢明白。”
不明显那还好,丰离总还是松了一口气,到这大清朝勾心斗角少了,只不过是跟那算计她的人陪笑罢了,她竟然有些不能容忍了,看来,人呐,好日子不能过得太多。
“你提醒得对,我若连面上情都做不好,这吃人的**,我是呆不住。不过是一个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呢!端看谁忍得过谁,谁熬得过谁。”比这更难忍的她都忍过了,就当是重新接受插在心头的那把刀罢了,人活这一辈子,谁都想一生如意,却又如何可能呢?
插入最后一支步摇,丰离站了起来,气势如虹,“走吧!”
这边丰离是已收拾好了心态赶往慈宁宫,慈宁宫那儿此时也是热闹得很,两位贵妃,四妃还有几位嫔,贵人,常在,答应,那都到齐了。
“皇贵妃果然是皇贵妃,这么大的架子,倒是要和太皇太后一块出现不成?”一个艳若桃李的贵人掩着帕子说话,挑衅地看了一眼门口。
“慎言!”那端穿着华贵的牡丹旗袍的宜妃出言喝斥,这若不是她的亲妹妹,她都不想管。也不想想这是哪里,这皇贵妃又是姓的什么。若是被太皇太后听见了,禁足抄写经书那都是小事,就怕被那位小小年纪的皇贵妃听了,来个杀鸡儆猴。
被宜妃一瞪,这位郭贵人虽是不愤,总还是管住了嘴巴。其实,也是她们一个个寢食不安,今日来这慈宁宫请安太早了,没瞧着孝庄这还在梳洗,并没出来吗。
“皇贵妃吉祥!”众人都伸长脖子了,门口这才传来了宫女太监的请安声,身着淡紫色旗袍的丰离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众人只能起身,“皇贵妃吉祥!”
不说下面这些个贵人了,作为康熙的亲亲表妹,那最是呕血,本来她早该晋为皇贵妃的了,可这**大封她没得晋位,救了孝庄一命,也只得了一个赐号,比没赐号的温僖贵妃虽是高了一点点,没有丰离前吧,她虽不满,却也接受了,哪里料到,一夜之间,丰离就空降为皇贵妃。
得知这消息时,懿贵妃都要吐血了,再想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是丰离的外曾祖母,那是争霸**的胜利者,还有那在**里横着走的端献大长公主更是丰离的嫡亲祖母!靠山如此之大,她想算计丰离,只怕她还没能动,这两人出手就把她了结了。
那比人脉她不如丰离,比琴棋书画歌舞,元宵节她输得心肚口服,再比容貌,别说丰离还年轻,就算是不年纪,**里就是最有美名的良贵人要跟丰离站一声,人丰离也不比她差。她是不要做那出头鸟,但若有人算计丰离,她不介意在后面推一把。
目光扫了温僖贵妃、惠荣宜德四妃,懿贵妃总是平息了心头的那股怨气。
“诸位不必多礼!”丰离走到前头,要说她为什么跟康熙说了要当皇贵妃,至少这宫里除了孝庄跟太后,旁的没人管得了她,她也不用一天到晚跪来跪去。
丰离坐在左首位,左为尊,她既是康熙皇贵妃,宫中无后,她是最大,这个位子自是几位聪明人给留的,自然坐上了,“诸位请坐!”
其他自是纷纷入座,丰离和这诸位,也就同懿贵妃算是比较熟,只是这熟都是斗出来的,她本也不是话多的人,让她和人拉近乎,如今她处在这个位置,并不需要。
是以从丰离进来入座,整殿皆是一片死静,有人忙着打量丰离,有人是被这严峻的气氛吓得不敢说话,只丰离并不主动开口,旁人不知丰离性子如何,是也不敢冲撞了她。
“太皇太后,太后到!”一声吆喝,那份位底的皆是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揣夺那几位的心思,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了。
孝庄由苏麻喇姑和太后扶着出来,丰离站起,与众人一道请安,“太皇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最先看了丰离一眼,见她比上次前来慈宁宫更多了几分平和,孝庄知道,丰离已经调整了过来,微微一笑,“都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太后!”扶着孝庄坐下了,太后才在孝庄的侧边坐下。其他人也纷纷入坐,懿贵妃瞧了丰离一眼起身道:“太皇太后,皇上即册封皇贵妃,这代理**之权,臣妾等可是要还了皇贵妃?”
重头戏来了呢,这满屋子的人,包括上面那位太后也是想知道,丰离这位皇贵妃,副后,可是要把统摄**之权接过。“说的是,阿离既是皇贵妃了,管理**可是理所当然!”太后出言,孝庄却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太后连忙垂下了头。
孝庄笑笑道:“阿离,你可愿要这统摄**之权?”
这话问得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齐是瞪大眼睛看向丰离,丰离笑道:“懿贵妃和几位管得甚好,她们并无过错,何以夺她们之权,往日里她们是怎么管的,往后还是怎么着,我可不插手。”
不出意外看到几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孝庄赞赏地看了丰离一眼,物极必反,身为科而沁的格格,丰离得封皇贵妃,那已是出尽了风头,若再要这**大权,只怕第一容不下丰离的就是康熙。
“嗯,不过,若是这宫里有谁冒犯了你,你可自行处置!”丰离不拿权是好,但既为皇贵妃,手中自然不能半点权都没有,**是个踩低捧高的地方,未免别人看轻了丰离,孝庄亲自给了她这一权利,想来纵是康熙知道了,也不会反对。
丰离甩帕福身道:“多谢太皇太后。”
出了慈宁宫,温僖贵妃迎着丰离而来,“皇贵妃!”
“温僖贵妃!”丰离点头示意温僖贵妃说话,温僖贵妃笑道:“皇贵妃受封,臣妾等理应前往上清宫给皇贵妃请安,不知皇贵妃每日何时起身?”
“不必了,我喜清静,你与诸妃比我年长,又是伺候皇上多年的人,要你等日日前去上清宫请安,我受之有愧,你且与诸位转达,上清宫免请安,往后只每月初一十五前来向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请安就是了!规矩再大,既有我言之在前,亦无人寻了诸位的错处!”丰离衷心之言,温僖贵妃听得怔怔地看了她,待丰离走远了,亦回不过神来。
“姐姐,皇贵妃如何说话?我们需何时前往上清宫请安?”德妃是一步一步从宫女爬上这妃位的,自是比其他更善于调整态度,她这一问,众人都看了温僖贵妃,温僖贵妃回过神来道:“皇贵妃说她喜清静,不须我们前去请安,只需还像从前那样,每月初一十五来慈宁请安即可。”
这下是不只她了,满宫的人都怔了,不需她们请安,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怎的丰离却这般好说话。宜妃前往上清宫:“此事,还是同老祖宗说上一声吧。”
她们未必见得愿意前去上清宫请安,只是宫规如此,她们须得遵守,且孝庄是丰离的大靠山,若是孝庄因她们对丰离不敬而出手,那她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且听宜妃的提议,众人的眼睛都一亮,是以两贵妃同四妃重返慈宁宫,将丰离之言禀上,孝庄也是听得一呆,却道:“阿离既如此体恤你们,你们照做便是了。只是,阿离纵是年幼,却是皇帝亲封的皇贵妃,位在你等之上,若让哀家知晓哪个敢对她不敬,欺她年轻,哀家可饶不了她。”
六人连道不敢,心头却是阵阵发苦,丰离这皇贵妃的位子,那已是稳稳当当的,毕竟这**那是孝庄的天下,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孝庄不喜。
“主子,午膳你要吃什么?”刚回到上清宫,一个胖嘟嘟带着婴儿肥的少女迎了出来问,丰离带进宫的这四个侍女,余韵余然是打小伺候她的,要年长几岁,眼前这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是余映,另一个余庆却是今早给她送水的丫头。
余映余庆虽是年轻,却是丰离一手教出来的,要说她这四个侍女,皆是各有所长,性情亦是各有所异。余韵习得一手好医术,性格温和有礼;余然却是精通算术,性格却有些冷清,不喜言语;余映有的一手好厨艺,为人热情开朗,大大咧咧,标准的一个吃货,平日里负责丰离的衣食住行;最后一个余庆,却是什么都会一些,更是一等一的妙儿,说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亦不为过。
“今儿个有什么好吃的?”丰离理好了心情,越发的不会亏待自己,侧头与余映讨论起了菜色。
“御膳房送来了今年新鲜的春笋,还有鲫鱼,山鸡。”余映细细地数来,丰离想了想,“中午做个鲫鱼汤,旁的你看着吧,晚上吃荷叶鸡,大家一块分了。”
“噢,还是主子体贴奴婢们!”余映欢喜地冲着丰离撒娇,丰离笑出声来,勾着余映的下巴,“可不能吃独食,既做了,满宫的人,都让他们尝尝我们余映姑娘的手艺。”
“是,主子!”余映十分爽快地答应,丰离道:“去寻个会做木工的人来,我们在这院子里搭个葡萄架,下面再装个秋千,其实吊篮更好!”
“吊篮?主子,什么是吊篮?”莫说余映了,余韵也听得一脸迷糊。丰离甚是怀念地,答道:“做一个放书房,还是可以的。你去寻人来,我回屋画几个图,你让人照着图做出来就是了,有不懂的问我。”
余映福身应了一声,捉过一边的小太监道:“主子,这是李公公送过来的小顺子,李公公说了,有什么事儿尽可让小顺子跑腿,这懂得做木工的太监,还是让他速速给主子寻来吧!”
小顺子长得白白胖胖,一脸的福相,丰离低头一笑道:“既是李公公送来的,这是赏你的。日后,你且好好办差,我自重重有赏!”
“谢皇贵妃主子赏,奴才定好好办差!”小顺子接过丰离所赏,点头哈腰地回答。丰离想了想道:“李公公送你到上清宫来,你是李公公的?”
“李谙达是奴才的师傅,奴才之前一直都跟着师傅在乾清宫伺候,皇贵妃主子册封的旨意下达后,师傅想着皇贵妃主子刚进宫,新入宫的几位姐姐对宫中不熟,是以安排了奴才来上清宫当值。”小顺子一股脑的把丰离想知道的说了,师傅送他来上清宫再三叮嘱,皇贵妃主子是聪明人,且是皇上上心的聪明人,他若想在上清宫争得一席之地,切记自作聪明,万不可有旁的心思。
丰离撩眼一看,“既是李公公的高徒,那日后,上清宫的对外之事,俱由你负责。”
这是一跃让他当上清宫的外总管呐!小顺子大喜,“谢主子,奴才定不负主子器重!”
“不必多礼,做事去吧!”机会她不吝啬给予,守不守得住,且看各人本事。上清宫,内修缮,外也当整理一翻,因地处冷宫之僻,上清宫已是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丰离选定此宫,大致是打理了一些,但有诸多之处,并未完善,即是将来长住之地,当然要好好按自己想要的来做。
转身回了屋,很快画了几个吊篮,书房里放一个吧,看书时舒服得多,制作的法子,丰离也写在了上面,余韵端着茶进来一瞧,“主子,这就是你说的吊篮?”
递了丰离一杯茶,丰离接过饮了一口,“嗯,可有喜欢的,若是有,让人也顺便给你们都做一个,放在房里,有时休息时也可以躺躺坐坐,便是做女红时,也能靠得舒服些。”
余韵听着拿起了丰离所画的图,款式甚多,她亦有些动心,不过想了想,“主子,宫中规矩甚严,奴婢还需谨慎着些。”
丰离抬头看她,余韵笑着坚定,丰离也不多强求,“也罢!”
小顺子寻了木匠来,丰离只让做了一个放在书房。但这搭葡萄架,做秋千,一时上清宫里人来人往忙个不停,相比之前那些日子的安静,可算是多了几分热闹。
“主子,主子,葡萄架做好了,还有这葡萄,看,这是小顺子要回来的枝条。”余映拿着葡萄枝条跑过来献宝,小顺子跟在后头,丰离看了看,选些枝条都算健壮,“葡萄枝条哪儿寻来的?”
“是御膳房前种的,往年的时候葡萄熟了,奴才们都尝过,那葡萄可甜了。主子让人搭了葡萄架,少不得要葡萄枝儿,所以奴才就擅自作主取了几根枝条拿了回来。主子若不喜欢,想要什么样的葡萄,奴才给您找去。”小顺子也拿不准丰离喜欢不喜欢,只是当奴才的本该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他取了这枝条回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丰离看了看,“既是甜的葡萄,那就种下吧。搭个架子,不过是想着大夏天的时候,大家都能在下面凉快凉快,若能有甜的葡萄吃,那更是一举两得了!拿去让人种下,可要把它养好喽!”
“喳,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些葡萄养得好好的!”小顺子应声下去办事儿。
“主子,葡萄架搭好了,正是春天,后面的小池子放久了空旷得很,奴婢让人种上些莲花吧,莲藕可以做菜,莲子还能熬汤,莲花能做点心还能赏花,一举数得,可好?”三句话不离吃,真正是吃货的本性,余映企盼发望着丰离,丰离掩口笑道:“成,成,成,那不池子我交给你了,随你捣鼓,你要种莲花也好,里面养鱼都好,只要弄好就成了。”
余映笑呵呵地福身道:“嗯嗯,主子,我去安排了。”
丰离挥挥手,余映立刻退下了,丰离打量了一圈院子,上清宫很大,这入目看到的都没整个宫殿的五分之一,地方大,人多,那可得注意着些。“余庆呢?让她过来一下!”
余然这会儿伺候着,听到丰离的话,自去叫了余庆过来。
“主子!”未语人先笑,余庆福身见礼,丰离道:“近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没顾得上问这上清宫的情况,你且跟我说说,上清宫如今有多少人!”
余庆应下,“我们上清宫共有八个粗使宫女太监,六个三等的宫女,四个二等宫女,另有传话太监算上小顺子是两个,再加上奴婢四人,共有二十四人。一切皆照宫中规矩,并无越礼。余映掌管小厨房,奴才将其中两个二等宫女和两个粗使太监都给了她,其他的,因忙着主子的册封大典,暂未安排。”
“人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人都是李公公亲自挑选送来的,李公公也将他们的藉贯一并给了奴婢,奴婢核实过了,全部属实。这些人,暂可用!”
“上清宫的人都交由你管,我只要上清宫如同铁桶一般,针插不入,水泼不入。”她如今算是众矢之的,哪怕她一退再退,聪明人不会想着找她麻烦,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却永远都不会消停。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跟时时刻刻警备,而是要要根子上把事情解决,比如,上清宫要绝对的安全。
余庆福身应道:“主子放心,奴婢定会把上清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容任何一个,存有异心对主子不利的人。”
丰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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