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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尽废?”
海明月傻傻地看着林隐,脑海里空白一片,想哭哭不出来。
她非常清楚,这身修为对林隐意味着什么——
不单单是剑圣的梦想,更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
她不敢想象,如果林隐苏醒知道自己失去了修为,该是何等心情!
像他这般高傲的人,又焉能忍受要别人保护照料?!
“但要恢复功力,也并非全无办法。”恍惚之际,轩辕桐的一句话又令海明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什么办法?”海明月痴痴地问道,即使要牺牲她的性命也一样的心甘情愿!
“从头修炼,”轩辕桐的语气平淡无波,回答道:“也许十年之后,他能恢复到今日的水准。”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海明月顿感透心凉。
她的眼前情不自禁浮现起林隐御剑斩杀魅圣武宫藏的英姿神采,未曾想这竟会是他的绝唱。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那柄淬毒匕首。
就是这柄匕首毁了林隐,而她便是帮凶。
然而迟疑片刻,她又放开了匕首。
——她不怕死,但不能死!
她相信林隐是打不倒的,她相信会有奇迹。
念及于此,黑暗中重生光明。
忽听轩辕桐说道:“我还有事要做,林隐便交给你照料。绮光岩的魅族隐者已被我料理干净,寻常巫教弟子也不会擅自入内,你尽可在这儿等他苏醒。”
海明月的思绪回转过来,说道:“谢谢您。”
轩辕桐毫不领情,漠然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和林隐,你们不必承我的情。”
海明月固执道:“不管怎样是您救了林大哥。”
轩辕桐看着海明月,嘿然道:“似你这般单纯天真的丫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回天都峰吧,外面不适合你。”
海明月俏脸一红,隐隐有些不忿与羞恼,说道:“我要照顾林大哥!”
轩辕桐不知为何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执拗一样的刁蛮,一样的柔情似水一样的命运多舛。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将石窟留给了海明月和林隐。
石窟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幽暗里海明月听见林隐悠长的呼吸声,心底变得格外宁和,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困境。
无从解释为什么,身边的这个少年即使在熟睡时依旧如一株参天大树,可以令她安心倚靠。
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林隐苏醒过来,全身剧烈的痛楚感令他不禁低哼了声,旋即咬牙忍住。
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空乏,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和混混沌沌的神智。
石窟里兀自亮着灯火,影影绰绰照在了海明月的脸上,便听她说道:“林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不愿海明月担心,林隐回答说。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竟已察觉不到小乾坤的存在!
——不,不是察觉不到,而是它已化为了一座废墟!
往日里磅礴的灵海飘渺的识天,而今重归混沌,甚至比一个未开蒙的普通人的情况还要糟糕。
他的经脉多处毁损,小腹和后腰的伤口如锯子般痛彻骨髓,还有体内积郁的余毒在隐隐作祟,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小乾坤的毁损。
“林大哥!”
海明月见林隐色变,悲呼一声泪眼朦胧,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只自责道:“是我害了你……”
林隐深吸一口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海明月只懂得点头,哽咽道:“是轩辕魔君告诉我说,你的小乾坤已被剧毒侵蚀损毁。如果想恢复修为,便唯有从头开始修炼……林大哥,你打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儿。”
林隐微微一笑,虚弱道:“傻姑娘,我哪里还有力气打你?”
海明月闻言,扬起纤手便打向自己的面颊。
林隐伸手抓住,奈何手上无力,反牵扯得伤口一阵锥心疼痛,像是要再次撕裂。
海明月慌忙住手,见林隐痛苦的表情,不由又是羞急又是委屈,哭道:“我真是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
林隐强忍痛楚,问道:“能扶我起来么?”
海明月忙道:“能!”
她小心翼翼将胳膊架到林隐腋下,慢慢地搀扶他站了起来。
林隐努力站稳,说道:“轩辕魔君走了,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海明月摇头道:“她没说什么,只是要我留在这儿照顾你。”
林隐蹙了蹙眉,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再需要别人照顾,此刻忽然听到这个字眼儿分外的刺耳。
他挣开海明月的臂弯,竭尽全力站定身躯道:“走吧。”
海明月愕然道:“你要去哪里?”
林隐回答道:“圣堂。”
海明月愈发纳闷道:“圣堂在哪儿?”
林隐道:“我也不知道,但终归有人知道。”
海明月醒悟道:“不错,我马上去抓几个巫教弟子来问问!”
林隐吃力地迈步前行道:“我昏迷了多久?”
“约莫两个时辰吧,现在该是午夜时分了。”
“这么久?”林隐怔了怔,却不晓得唐雪落进入圣堂后是福是祸?
他不自觉地想加快脚步,结果走得急了腿上发软,猛地一个趔趄往前栽倒。
海明月眼明手快扶住林隐道:“小心!”
林隐哼了声强自忍耐不肯喊疼。
海明月的目光一瞥,发现林隐的身上已被冷汗湿透,芳心如绞道:“林大哥,让我扶着你慢慢走好不好?”
林隐没有回答,却使劲脱开了海明月的纤手。
海明月怕触及到他的伤口,不敢使强只得任由林隐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前行。
他就这样倔强的独自行走着,在黑夜里的崎岖山径上,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又或只为一场翻山越岭的跋涉。
他只字不提小乾坤毁损的事,更不曾骂过海明月一个字。
可越是如此,海明月就越是难受。
她几次想劝林隐留神巡夜的巫教弟子截杀,可话到嘴边又一次次咽了回去。
以林隐的骄傲,曾几何时竟要惶如丧家之犬,对几个寻常巫教弟子避而远之?
这时候黑暗里忽然走出两名巫教弟子,海明月看得一惊纤手握剑。
两名巫教弟子中年长的那个遥遥施礼,用魔语说道:“请问可是林公子和海姑娘?在下焦孟,奉锦诅祝之命特来接应两位。”
海明月将信将疑道:“你们怎知道我和林大哥在这儿?”
焦孟道:“我们只是锦诅祝派出的其中一拨人,她因随同大司命去了圣堂不克分身,特地叮嘱我们留神保护两位的安全。”
海明月摸不准这两人的来路,望向了林隐。
林隐道:“圣堂怎么走?”
焦孟回答道:“圣堂就在后山,据此不过十余里地,两位若想去我们可以带路。”
林隐点点头,焦孟便在前引路往山上行去。
海明月忙提醒道:“走得慢些,林大哥身上有伤。”
林隐摆摆手道:“不要紧。”
焦孟也看出林隐的伤势,于是尽量放缓脚步。
四个人两前两后沿着山间小道行走,一路之上果然没有遇到麻烦。
约莫走了个多时辰,天上的明月已过中天,前方的一座峡谷里传来鼎沸人声,一支支火把高高点起,照得亮如白昼。
传说中的圣堂便坐落在这座峡谷中,谷口有巫教的精英弟子日夜轮值守护,严禁闲杂人等进入。
但今晚的山谷里场面混乱不堪,数以千计的巫教教众蜂拥而至,男女老少济济一堂将峡谷里挤得水泄不通。
焦孟费了好大力气,才保护着海明月和林隐穿过人群,挤到了前排。
只见场地中间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茅草房,年深日久有许多地方已经毁损。
在茅草房的门外,锦红鲤神情肃穆伫立不动,旁边是一圈巫教长老级的耆宿。
海明月手指茅草屋惊讶道:“这就是圣堂?”
焦孟道:“不错,这座圣堂已有千年的历史,是本教的圣地。平日里我们也只能远远观瞻,连大巫祝也不能随意进入。”
林隐问道:“雪落进去多少时候了?”
焦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林隐口中的“雪落”便是大司命,心里暗道这少年好大的口气,嘴里回答道:“约莫两个时辰了,看上去还没什么动静。”
海明月关切道:“雪落姐姐进去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事?”
焦孟摇头道:“这可不好说。这座圣堂自创教祖师仙逝后,就没有人再进去过。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海明月刚想再问,猛听半空中有人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本教的圣地却像座夜市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海明月一怔仰头望去,见到一个红脸老者御风而来,身后还跟随着十多个巫教高手,大半是童颜鹤发的宿老。
“这老头儿是谁?”海明月问焦孟。
焦孟吓了一跳道:“糟糕,是凌医祝来了!他不是和大巫祝去了圣京城么?”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忙不迭地往两边分开,凌空率领那十多位教中宿老落下身形,穿过人群往圣堂行来。
锦红鲤的美目眯了眯,随即笑若桃花迎上前道:“凌医祝,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回奔波折腾,委实辛苦啦。”
凌空面色如霜冻一般,冷哼道:“我若不回来,只怕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