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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规律而有节奏感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墙壁上高挂的时钟仿佛严肃刻板的查寝老师,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床上隆起的身影。阳光趁着窗帘偷懒欢快的从缝中溜进来,与轻盈的粉尘嬉戏。梳妆台上电子相框画面一会儿一变,但是里面女人秀美的笑容却是同样好看。
朦胧的光影细碎温暖,让这个画面看起来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然而安静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手机铃声划破。
初语这一夜睡得辗转反侧。心里面那些不舒服胀得她难受,就连睡着了脑子里都好像还在想不停。电话响起的时候,她还处在混沌之中。
“在店里吗?”
“没有……”
“有时间出来吗?再去逛逛。”
初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这人是袁娅清。她抬头看一眼时间——9:30分。
喉咙干涩,初语轻咳两声:“今天不太想动。”
“生病了?”袁娅清问。
“不是。”
“那就出来吧!今天周末难得我有时间,出来姐请你吃饭。”
初语静了静,还是答应下来:“好吧。”
——
初语来之前认为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要比窝在家里守着那点憋闷好。但是现在她完全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两人进了一家日本料理,初语吃了几口后完全没了食欲。
“我们俩刚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准备付这边的首付,他妈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袁娅清一副无奈状,“那架势就好像怕我们扔下她一样。”
“毕竟是范哲的母亲,来就来吧,一堆事儿。我上厕所冲个水都说我浪费。她攒的那些洗菜洗米的水一留好几天,最后都黑了……”
“娅清。”初语忍不住打断她,“我们在吃饭。”
袁娅清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
“嗨,我就这毛病。来,多吃点。”说着把赤身往前推了推。
“所以你们房子买了吗?”初语问。
说到这,袁娅清神色有些不自然:“交了定金。给弄了个比较大的折扣。”
“挺好的。”
袁娅清笑了笑:“这里面贺总帮了不少忙。”
初语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事实是,遇到贺景夕的第二天袁娅清就趁热打铁的找过去了。说明来意后贺景夕沉吟片刻让她回去等消息。没多久就批下来了。
所以说,有人真的好办事。而贺景夕对初语的心思,只有瞎子看不出来。袁娅清就存了点私心。
见初语这态度,她忍不住开口:“贺总多好啊。有房有车,钱花不完,整个一黄金单身汉。看着对你又好。”
初语咬了一口寿司,不置可否。
“我要是你,早就从了他了。玩欲擒故纵小心玩大了把人赶跑。”
最后这句,真是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
初语放下筷子,擦擦嘴,再看她时眼神平添了一股子凌厉:“他有车有房,钱花不完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要,就算他是个穷光蛋我也要。‘欲擒故纵’是想要却吊着,不想要的又怎么叫欲擒故纵?”
袁娅清没见过初语这架势,一时间有点懵,话又全都被她堵死,顿时哑口无言。
初语看一眼时间,站起身:“我去店里看看,先走了。这几个月比较忙,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逛街了。再见,娅清。”
初语穿好鞋走出去,掂了掂手里的包。
电子相框有点沉。
早知道不带出来了。
——
黏上最后一片,“巴黎圣母院”终于完全呈现出来。浅黄色的木制模型映着清亮的自然光,显得熠熠生辉又大气磅礴。
叶深捏了捏鼻梁,闭眼缓了缓。
他几乎是一夜没睡,也不记得几点就醒了。天还未亮,视线中一片漆黑。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烦躁。
起身,开灯。
抽了一根烟后开始组模型,强迫自己静心。中间吃了一顿饭,再一抬眼,已经下午三点。
叶深洗完澡,拿起车钥匙去了猫爪。
小敏连着两天见到叶深顿时有点激动,下单的时候手有些抖。这么一抖,把黑咖啡点成了摩卡。等端出来她才发现错了……
“初语姐。”
初语坐在吧台最里面,叶深来的时候头都没抬,跟她打招呼也当没听见。面上四平八稳像座山一样,可剥核桃的手却越发使力。
像要把无辜的核桃碎尸万段。
叶深一见这情形,低下头抿了抿唇,黝黑的眼瞳微微泛着波澜。点完单他找了个离吧台最近的位置坐下。
核桃仁剥出来,下一秒被初语捏成了核桃粉。
小敏咽了咽口水,战战巍巍又喊了一声:“初语姐……”
“嗯?”
“那个……叶先生的单我给点错了。”
初语将手上的碎渣拍掉,转头看她:“点成什么了?”
“摩卡。”
“哦。你再加两勺糖给他送过去。”
小敏一呆:“哈?”
等把咖啡端到叶深面前,小敏说了句“请慢用”便飞快跑开。暗忖这次叶深真要“甜到忧伤”了。
吧台很高,从中间一隔,里外的人互相都看不到。
看不到,不代表不知道。
初语这颗心从叶深进来起就活蹦乱跳。即使剥核桃也分散不了注意力。这感觉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这些你们谁愿意吃就拿去。”
核桃一放,初语起身,去了后面。
后面是洗手间和后厨,初语没地方去,就在后厨溜了一圈。紧绷的神色吓得师傅以为出了问题。
出来后,初语平静下来。心里暗骂自己窝囊。
自己的地方躲什么躲!
谁知刚走到拐角,手臂被人用力一拉,三两下把她拽进旁边的储物间。
一个密封,狭小的空间。
门在叶深身后虚辇着,光线幽暗。逼仄的空间仿佛将所有感知都放大好几倍。他们站在这里,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初语看着眼前这人,有些目瞪口呆。他灼热的呼吸混着自己的心跳让她险些失了神。
待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还不忘记压低声音。
叶深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仿佛还原了那天的场景。他低头,一张俊脸离她很近:“我们谈谈。”
“谈什么?你那没责任心的未婚妻?”
叶深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海水拍打着礁石,激出的层层浪花。
初语脸颊发烫,不由伸手推他:“你起开,我要出去。”
叶深却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放,又往前迈了一步。衣料摩擦,体温互传,那极速的心跳声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这姿势不管从哪里看都是两个人在拥抱。
初语手一抖,下一秒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嘶——
“初语……”
她在生气,他知道。可是他更知道这事不能拖。有些误会就跟裂缝的鸡蛋一样,拖的时间越久,坏的程度越深。
他的声音很纯净,带着轻哄和呢喃,温柔又好听。可是,她听了却觉得更恼怒。
妈了个蛋,不娶何撩!
“我是半年前才知道。”他盯着她垂下的眼眸,低声解释,“至于苏西……我和她的关系有些复杂,但不是你说的那种。”
初语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见她似乎没听进去,叶深微微一叹,低下头,滚烫的唇就这么贴上她的耳朵。
初语仿佛被蛰了一般,浑身一颤。
这人真是……
“初语……”
“你不能这样。”她出声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抖。
叶深怔住,随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耳根泛起了点点红晕,渐渐蔓延到脖子上。睫毛有些湿,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花瓣。
叶深心头一劲,像被人掐了一把。
“嘿……”
“……你让我好好理一理。”她说,“想一想。”
想一想该怎么处理,该不该继续。
静了片刻,放在她背上的手终于松开。他食指微卷,轻轻扫过她的睫毛,触感温热湿润。
“我没有存心去欺骗你。”叶深音色低沉,看着初语的目光澄亮如玉,“我不会那样对你。”
——
待叶深出去,初语又缓了一会儿才离开。
她不知道他那种男人也会这样侵略性十足。真来硬的她根本不是对手。看来,男人骨子里都有一头野兽一点不假。
初语倏然一哂。
吧台前,刚刚叶深坐的那一桌现在又多出个人。这会儿两人正如同老友般面对面下着军旗。
这是演得哪一出??
“初语姐,你去哪了?贺先生等你好一会儿了。”
小敏一出声,同一桌两个男人一起朝这边看过来。初语十分尴尬。直接走回吧台。
贺景夕挪了一颗子,笑了笑:“劳烦等我一会儿。”
叶深抿着唇,看他一步步走过去。
心情,不是那么愉悦。
“你来干什么?”初语扫他一眼。
贺景夕拿了个信封出来:“路过,顺便把发.票给你带过来。”
初语接过:“我让人去拿就可以。”
“是可以。”贺景夕看她,“这只是我过来的借口。”
小敏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今天店里简直就是个拍片现场啊!
初语将发.票收好,没接话。
那边传来的视线扎得她心慌意乱,好在,这会儿走出去接电话了。
叶深接完电话回来,坐回原位。他坐在贺景夕对面,看着他走一步棋,然后从食盘里捏了一块核桃仁放进嘴里,随后传来“嘎嘣嘎嘣”的声音。
叶深沉着脸,眉宇间添了些料峭之意。那双深邃的眼,此刻极为冰凉的盯着那盘核桃仁,仿佛想盯出个洞来。
贺景夕悠然一笑,仿若未觉:“你军旗下得不错。”
叶深态度冷淡:“一般。”
“我们各自一胜一负,平手了。”
叶深眉目收敛,没有说话。
这时,初语推门而出。
两个男人透过玻璃窗望去,贺景夕蓦然一笑:“这最后一局,你说会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