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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语没有想到,叶深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前两天他们还能保持着一天一通电话,后来变成发信息,再后来叶深那边完全没了动静。
第六天,郑沛涵回来了,约初语去吃饭。到了地方看见齐北铭冲她笑,初语没忍住,开口问他。
齐北铭告诉她:“叶深奶奶情况非常不乐观。”
初语浑浑噩噩的到家,心乱如麻,拿起电话拨过去。等待接通的间隙坐卧难安,一直想着齐北铭的话。挂机前,叶深接了电话。
初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叶深那端十分安静,初语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缓缓透过听筒传进耳中。这情景让她生出一种诡异的战栗。
“叶深……”
“我想你。”
几个字让初语鼻腔瞬间充满尖锐的酸涩。她握紧电话,努力稳住声音:“我也想你。叶奶奶情况……怎么样?”
一阵静默,叶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难辨:“……两个小时之前走了。”
初语脑袋嗡嗡直响。情况还是到了最坏的地步。
“初语,我要挂电话了。”
“……好。”
放下电话,初语抬手擦掉眼角的水汽。她能听出叶深压抑的声音里都带着轻微的颤音。
初语去了隔壁,将叶深家里打扫一遍,洗完澡,独自睡在他的床上。即使他没在,但周身都是他的味道这让初语十分安心。
初语提着心等了十来天,没盼到叶深,却等来了初苒的电话。
赶到医院时,初建业已经醒过来,躺在床上颤巍巍的用手指着初望,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血管。
初建业头上包着纱布,脸色白的吓人。初望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他。
初苒在电话里只说初建业受伤住院,具体情况没说。初老太太阴森森的看了初语一眼,到底还是顾忌初建业的情况,没有当场发作。将初望挡在身后,说:“丽芬留下陪着,小望跟我回去!”
杜丽芬连忙应好。
待他们离开,初语走到床前,询问初建业:“爸,有哪里不舒服吗?”
初建业缓缓摇头,咬牙切齿的骂初望:“简直就是个畜生!”
杜丽芬听得直皱眉,走过来对初语说:“医生让他多休息,没什么事你明天再过来。”
初建业目前的情况确实得养着,初语又问候几句,知道他除了头部别的地方没问题就离开了。
从病房出来,只剩初苒一个人。两人一路沉默下楼,不约而同朝石亭走过去。
“爸的伤是小望弄的。”
初语面色一沉:“到底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初望跟初建业的关系十分紧张。初望受不了初建业总管他,嚷着要从家里搬出去。初建业只当他闹情绪,并没有多加理会。
直到今天上午,初建业发现公司账目不对,一查才知道初望顶着他的名义私自动用公款。当下勃然大怒,回到家里便对着初望一顿怒斥。
初望哪里受得了这样,懒得听初建业骂完便要走。初建业追上去想问个明白,推搡之间,初望用力过猛,直接将初建业推倒,头狠狠磕到了办公桌上。
“就在这之前,奶奶和爸爸刚刚争吵完。奶奶一直以为你的那套房子是在爸名下,谁知道……”
初苒站在初语对面,看着她的眼神一变再变,到最后只剩不甘:“你知道吗,其实你最初回来的时候不止初望,我也不想接受你。好端端的多了一个孩子,各个方面都要适应,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差了。但是后来看见奶奶和妈妈那么对你,我又有些同情你。我好歹还可以赢得她们一个笑脸,你呢?这个家除了爸爸没有人真心对你。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其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是我。”
初建业可以为了初语跟徐玉娥争吵,初望在家里的地位不用说,杜丽芬和徐玉娥一颗心也都挂在他身上。而初苒只有能突出表现自己的时候才会得到他们一个眼神。
“是不是觉得待遇跟我差不多挺难堪?”看到初苒脸色一变,初语眼底有几分嘲弄:“我们两个最大的区别就是你还对她们抱有希望。实话告诉你,初家闹得越厉害我越开心。我就等着看老太太的心头宝有多争气。”
樟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石亭内有片刻的寂静。
“你知道奶奶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初苒索性直接把话说开,“经常一副家里欠了你的样子,就差直接说被送出去寄养有多委屈了。别总说她们对你不好,你怎么不看看你对妈妈和奶奶是什么态度……”
“在任家长大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那是我真正的家。”初语转身下了石亭,“还有,我的态度是从她们那里换来的。总也捂不热的那是石头,不是人心。”
——
回到家,初语筋疲力尽。找出一颗头疼药吃了,然后晃晃悠悠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初语半梦半醒,眼皮沉得厉害,努力了几次眼睛都没睁开。过了半晌,就感觉身上一沉,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周身都仿佛升了温度。
迷糊间,她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诱哄:“乖,抬腿。”
下一刻,她就被彻底贯穿。男人的闷哼的声音同时传进她的耳中。初语下意识伸手搂紧上方的人,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叶深……”
春梦了无痕。
初语睁眼时看到身边这张放大的俊脸当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伸手轻轻在叶深脸上点了一下,感觉到温度才收回手,攥着被子闷头傻笑。
然而下一刻就反应过来,昨晚那些全都是真的,不是梦。
初语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盯着那张睡脸看了半晌,缓缓低下头,在他放松的嘴唇上吮了一小口。见他没反应,又含住,轻轻咬了一下。那q.q的质感让她差点舍不得放开。
终于,她还是顶住了美色的诱惑,给叶深做了简单的饭菜后,出门去医院。
初建业的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架着小桌子在吃饭。
“头还晕吗?”
“没什么大碍。”
初语盯着纱布看了一会儿,说:“到底也是出了血的。”
将餐具收拾好,初语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杜丽芬呢?就让你一个人在这?”
“回家拿东西了。”
安静片刻,初建业才哀声道:“真是造孽。”
初语拿起苹果削皮,低着头说:“我昨天听初苒说了,公司的帐怎么办?”
“只能我先补上,等出院了再处理。”
初语没接话,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初建业。
“养了这么多年养成一个废物。”初建业说了这么一句。
“是不是觉得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
初建业看着她,摇摇头笑了。
两人不着边际的聊了一会儿,等杜丽芬进门时,初语就准备起身离开。杜丽芬动作一滞,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对初语说:“我送你下去。”
初语不想听她说那些有的没的,摆摆手:“不用。你照顾人吧。”
来到一楼,初语在收费口看见了贺景夕的身影。正打算就这么走过去,他忽然转过身,走到她面前。
“来看伯父?”他问。
“你怎么知道?”
“昨天来的时候恰巧跟他们遇到了。”
初语点头:“那你这是?”
贺景夕将手里一叠单子卷起来,示意她边走边说:“胃病,来办出院手续。”
初语“哦”了一声:“还是彻底治疗一下比较好。”
“我的身体,没人比我更重视。”
这倒是实话。
从住院部出来,贺景夕问:“我回公司,你要不要搭顺风车?”
初语看着进出口繁杂的车辆,犹豫片刻:“那麻烦你了,不过我不回猫爪,路过海韵天城你把我放下就可以。”
一路无声,只有车载广播放着的轻音乐萦满车内。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小区大门口,初语解开安全带,跟贺景夕道谢。
贺景夕笑了笑,等车门关好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小,贺景夕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沉了下去。
初语这边刚迈出两步,就看到过道口停着一辆揽胜。她心头一突突,连忙跑过去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叶深面无表情,将车转个弯又开回停车场。两人都没动,初语抠着安全带开口解释:“我爸昨天住院,早上我去看他,回来时正巧赶上贺景夕出院,我就搭了个顺风车。”
叶深听了脸色又沉了几分。初语说:“我想早点回来……”
见她没抓住重点,叶深不由开口问:“既然今天早上过去,为什么不叫我?”不等初语回答,他又问,“那人也去看了你父亲?”
初语立刻说:“他可不是跟我一起去的。”
叶深双手撑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你先回去吧,我去工作室。”
初语看着他有些消瘦的侧脸,心里闷疼。下车之前,叶深终于转过头看她,眼神却不像平时那般缱绢:“知道哪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