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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子玄的话似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安如海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惭愧。平日养气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啊。”安如海心中暗道,在师子玄面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便将昨日发生的一切,一一讲来。
师子玄静静聆听,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听到那小樵夫过阴求救,说有四万多枉死的生灵,如今被囚禁在府城之中,也禁不住微微色变。
“道长,那刘判官说,阴间可以暂时大开方便之门,接引这些枉死之人进来。但是阳间之事,还要请道长你出手,将这些人的怨灵收来,为他们超度。”
安如海看着师子玄,深怕他说一个“不”字。
师子玄并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喊来了晏青。
白忌为了暗中保护白漱,已经入了府城,而晏青倒是留了下来。
听师子玄将此事说完,晏青勃然大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师子玄平静道:“若我所料不差,枉死之人,应该水军大营之中,那些被水妖杀死的水师兵将。”
安如海闻言,脸都白了,喃喃道:“什么?水师大营被水妖占领,那些人都是被妖怪吃了?”
师子玄沉声道:“应是如此。当日白将军说来,我还是半信半疑,如今安大人说这城中有数万枉死怨灵,不得解脱,那此事应是准确无疑了。”
“作孽啊。作孽啊!韩侯这是要干什么?帮助妖孽杀害自己的士兵,他疯了吗?”安如海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师子玄说道:“人若疯狂,何事做不出来?这世间不乏心术不正之人,修了一些神通术法,用人身炼成傀儡,作为杀戮兵器。那太乙游仙道所炼方术甲士,就是此类。而且还有一些人,用枉死之人的魂魄,炼成恶毒法器,一但炼成,威力无穷,神仙都要避而远之,却是恶毒之极。”
晏青惊讶道:“道友,何人敢这么大胆,难道就不怕大造恶果,日后不得好死吗?”
师子玄说道:“人心莫测,并非人人都心种善法。有的人,但见善行,嗤之以鼻,一见恶法,如得至宝。能满足自己一时私欲,什么事做不出来?”
沉吟片刻,说道:“之前我已有推算,此事与韩侯有关,更与那谷阳江水神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已引导太乙游仙道的人,早一步入府城,将府城这一潭死水,抢先搅浑!”
师子玄突然想到当日被玄先生劫下来的木鸟,心中不由想到,这一切是否早在玄先生的推演之中?
“道友,看来你早是谋算。还有什么要我去做?”晏青问道。
“先不忙,我另有事安排。”
师子玄将白朵朵和长耳唤来,柔声道:“朵朵,长耳。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拜托你们帮忙,请你们一定不要拒绝。”
白朵朵一听,连忙说道:“道长哥哥,有事你交代,朵朵一定不会拒绝。”
长耳也猛点头。
师子玄说道:“我想请你们的鸟类朋友,帮忙去府城寻找几个地方,希望它们能够帮忙。”
白朵朵说道:“道长哥哥,小花她对府城最熟,但是她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去求小青吧,它们肯定不会拒绝。”
师子玄说道:“好!请你将它们请来,我有事交代它们。”
白朵朵点点头,和长耳一起,出了道观,去快乐窝找帮手去了。
“道友,还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师子玄说道。
“道友不用客气,请你说来。”晏青说道。
“请你持此旗入府城,等白朵朵他们将讯息传来。那时请你前去调查,若有水妖弄法,你可持此旗,将法术破去。”
师子玄将号雨令风旗,交给晏青。
晏青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将要宝物接过来,放入了怀中。
过了一会,白朵朵和长耳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百多只鸟儿。
白朵朵的肩头,站着一只神骏的青鸟,尾羽上还带有几缕五色翎羽,有几分不凡。
“道长哥哥,这就是小青,你有什么事交代,就对它说吧。”
师子玄看这青鸟,作揖道:“有礼了,小青,这次麻烦你了。”
这青鸟,口吐人言,声音清脆如铃:“不客气,道长你为我们飞禽讲化形经,对我们有大恩,我们帮些忙是应该的。道长,你要我们做什么呀?”
师子玄说道:“你们鸟类,天生能够观人眼所难分辨之物。我想拜托你们,去府城之中,去寻找阴气极众的地方。如果找到,不用你们去探查,只需将地点记住,传递回来,交由晏青道友。”
“这个简单,我们答应了!”
小青点了点头,振翅飞起,带着自己的同伴们,一起飞出了道观。
安如海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一鸟对话,直到小青飞走,这才反应过来。
“鸟儿竟能口吐人言?”
安如海愣了半天,随即自失一笑。想来自己去阴间判官都做了,枉死的鬼都见了不知多少,见到鸟儿说话,又算是什么稀奇?
这安县令,如今真有些见怪不怪了。
自嘲一笑,对师子玄说道:“道长,大家都有了任务,请问我该做些什么?”
师子玄笑道:“此事因安大人而起,又怎能少了你?请你与晏青道友一同回府城,立刻回到你那友人的家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你那友人身旁,切记,切记。”
说完,将那青黑葫芦又交给了安如海。
安如海莫名其妙,想不通为何师子玄非要他待在傅介子身旁。
接过青黑葫芦,安如海疑惑道:“道长,那判官说此物要交给一位得道高人,为何你反将它交给我?”
师子玄说道:“此宝乃阴世之宝,与我身上修持之法有所抵触,不为我所用。而你一身正气,又曾过阴为判官,此物当由你所持。”
说完,又对晏青说道:“道友,事不宜迟,请你们赶快回去。我有预感,过了今夜子时,只怕这府城就进不去活人了。”
众人听师子玄说的可怕,心中都不由有几分发毛。
晏青说道:“道友,那你要去做什么?”
师子玄说道:“子时过后,灵枢稳定,道场自成,我便可解脱出来。在这之前,就拜托你们了。”
众人闻言,都起身,齐声道:“道友(道长)放心,我们一定不负嘱托。”
“好,好!去吧。请你们一定小心。”
师子玄还礼拜道。
众人离了道观,匆匆向府城赶去。
白离这一次又当了劳力,一路将安如海和晏青,送到了府城。
安如海回了傅介子家中,便见友人正在院中等待,一见他回来,却是松了一口气,上前埋怨道:“海平兄,你这是去哪了?一天没见到人影。我派下人去灵宝观和法严寺找你,都说你已经走了,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
安如海呵呵笑道:“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我走失不成?我今天去拜访了几位高人,敬了香。后来又遇见一位玉京来的友人,非拉我去游湖吃酒,我推辞不过,便随他去了,这才回来晚了。”
安如海无法对傅介子详说,只能编了一段谎言,暂且欺瞒过去。
傅介子打了个哈欠,说道:“最近府城可不太平,谁人走失了,都不奇怪。好了,看你回来了,我可放心了。海平兄,请你自便,为兄先去睡了。”
安如海猛的想到师子玄对他交代,让他今夜一定不要离开傅介子身旁。
一念至此,连忙上前说道:“海平兄,我记得当年在书院中,你我时常秉烛手谈,厮杀的难分难解。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棋术是否退减?不如我们今晚好好杀上几盘如何?”
傅介子原本困意上头,一听安如海的话,却是眼睛一亮,说道:“好啊!难得你有此雅兴,今晚我们就杀个痛快!”
说完,拉着安如海,就去下棋去了。
两人去了书房,摆好阵势,就开始一番好杀。
一个是全神贯注,全力布局。 一个心不在焉,胡乱应付。
才杀了四盘,傅介子就大感无趣,说道:“不下了,不下了。海平兄,你这棋艺比起当年,可是差了太多。完全不是我对手了啊。”
棋逢对手,下起来才会有趣。一面倒的对弈,自然无趣。
说着,傅介子就开始打起了哈欠,说道:“天色晚了,我们都回去歇息吧。”
安如海一听,哪能放他走?
连忙说道:“不行,不行。说好了要战一夜,你怎么临阵脱逃?”“
傅介子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安如海,不由嘿嘿笑道:“海平兄,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有受虐的喜好?成,今天我舍命陪君子,陪你下个痛快!”
安如海见他不走,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笑道:“适才是我让你,再来战过!”
两人坐回桌前,各摆阵势,又厮杀了起来。
将近子时,这棋也不知下了多久。傅介子早就趴在桌前,呼呼大睡。
而安如海,却无一丝困意,望着窗外,心中一阵烦躁。
“今天怎么这般闷热?”
安如海心中突生焦躁,不由打开门,出了房去。
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墙外,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安如海心生好奇,就走到墙根去,踮起脚尖,透过墙缝向外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险些没把魂儿吓出来!
就见这墙外的街道上,茫茫一片,无数穿着兵甲的鬼魂,缓缓在道中行过。
呜呜,呜呜呜呜呜……
子时一到,万鬼入城,阴兵过路。
整个府城之中,竟无一声猫狗鸣叫,全是呜呜鬼哭之声!
安如海这一惊,脚下一滑,跌了个四脚朝天。
吃痛一呼,脖颈上的桃木剑,突然一阵剧烫。
“不好!”
安如海大吃一惊,就见两个手持长刀的兵鬼,穿墙而入,二话不说,直接向他砍来!
安如海连忙拿起桃木剑,胡乱挥砍了几下,让那兵鬼暂时不得近身。
当下,连滚带爬,向着屋内跑去。
那两个兵鬼,好似盯上了安如海,一前一后,直追着而去。
安如海一路急跑,一步跨入了书房。
那两个兵鬼,紧跟着穿窗而入!
安如海回头一望,心中蓦然涌出一股绝望之色。
“难道我安如海,今天要死在两个怨鬼手中?”
念头刚转过,突然听到有人怒喝一声:“何妨怨鬼,也敢在此害人!斩!”
不知何时,傅介子竟已醒来,双目瞪如铜铃,死死瞪着两只兵鬼。
整个人直似换了一个人,衣襟飘飞,威风凛凛,不似常人。
就听一声“斩”字落下,便从傅介子口中飞出两道金光,落到两个兵鬼身上,绕身一转。就听两声凄厉的哀嚎,两只兵鬼就此魂飞魄散。
一言斩鬼,傅介子却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反身趴到桌前,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唯有安如海愣在那里,久久无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