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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宁以前曾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学了大本事回来,要将他以前挨的鞭子全打回去。
只可惜现在打回去之后,却并没有给陈道宁带来多少快感。特别是大伯陈世杰那一跪,更让他觉得好生无趣。在他眼里,以前凶恶如狼的大伯,此时已经变成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绵羊。
陈道宁会累得一身汗去抓兔子充饥,却不屑于宰杀毫不反抗的绵羊。别人是欺软怕硬,陈道宁却偏偏对欺负弱者没什么兴趣,或许是由于他以前一直是弱者的原因吧。
不过,老人那一掌,大伯那一跪,让陈道宁深深地体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世间险恶、弱肉强食,你只有比别人更凶恶,别人才会怕你,你才不会受人欺负。
陈道宁自小没人教养,所有的人生道理只有自己去体味。
弱肉强食,这是他领悟到的第一个人生至理。
“嗙嗙嗙……”大清早,老张又来拍门大叫:“小兔崽子,快起床干活了。”
冬初正是一年中最后的农忙时候,老张昨日劳累了一天,下工之后倒头就睡死,是以他跟其他长工并不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有人早上告诉他陈道宁已经回村,撺掇着老张过来找陈道宁的麻烦。
“嗙嗙嗙……”
敲门声还在继续,陈道宁下床拉开门,还不及老张胸口高的他就那样冷冷地站在门口。
老张兀自不觉异常,挽起袖子恶狠狠地说:“小兔崽子,皮又痒……哎哟!”
老张话还没说完,已被陈道宁抬起一脚揣在肚子上。这一脚陈道宁虽然已经收了九成的力道,但力量之猛,依然将老张直接踹回七八米外的天井里,直接晕了过去。
陈道宁用烂衣服裹着自己下半身,抄起那柄锋利的短剑,打着赤脚裸着上身就出门去。不是他不顾仪容,而是他已经没有一件好衣服了,不然大冬天的谁愿意没事儿光着身子乱跑。
陈道宁径直往大伯家走去,在领悟到弱肉强食的道理后,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以后才不会在村子里被人欺负。
“哐!”一声巨响。
陈世杰头上缠着纱布,正在堂屋里吃早饭,两扇大门突然被人踢飞进来。
陈世杰出了堂屋,就看到地上的两扇破门,下意识地朝后面退了两步。他虽然年轻时也练过武艺,但拳脚本事也就能欺负一下普通人,陈道宁昨晚用手扯断牛皮鞭的情形早将他吓住了。
“来人啊,快抄家伙!”陈世杰虽然是一寨之主,但绝没有什么财力来请看家护院。见到陈道宁来意不善,只能大声呼喊侧院的长工过来帮忙。
七八个长工手持着钉耙锄头赶过来,刚进门就被陈道宁一脚踢飞两个,剩下的噤若寒蝉,再也不敢上前。
陈道宁冷笑一声,走向院中的石磨前,照着磨盘一掌拍下。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上好石料制成的石磨直接被拍裂成好几块。
“妈呀!”那些来帮忙的长工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没有石头硬,吓得一个个逃出院子,躲在门外偷窥里面的情形。
陈世杰本还想着今晚带些人去陈道宁家中出其不意地将其擒住,但陈道宁露了这一手后,陈世杰立即打消了念头,觉得还是从长计议好。一巴掌打碎磨盘,即便是龙驹驿飞鱼帮的老大也没这个能力吧,这完全已经超出了陈世杰的认知范围。
陈世杰心头犯怵,但他儿子却不害怕,只见陈道昌提着棍子喝道:“你这个天杀的白虎星,你害死我娘,昨日又打伤我爹爹,今天居然还敢上门讨打!”
陈道宁没理堂弟,而是拔出短剑,对大伯说:“我家的东西还给我。”
陈世杰还没答话,堂弟陈道昌已经拎着棍子冲过来:“吃我一棒!”
陈道宁避也没避,伸手就将棍棒抓住,手中短剑一挥,陈道昌头顶的头发齐根而断,几可见白色的头皮。
陈世杰生怕陈道宁伤他儿子,又惧于陈道宁的本事,连忙出声笑道:“道宁且住手,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大伯只是代为保管而已。本来想等你长大成人后再归还,既然你已经等不及了,那现在就拿去吧。”
陈道宁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大伯。
陈世杰肉疼地叹口气道:“跟我来吧。”
陈道宁转身朝院外的长工道:“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搬东西!”
到得傍晚的时候,陈道宁的破房子里已经多出许多家具物什,妆奁、床铺、衣柜、桌椅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不仅仅是从大伯家拿回的,陈道宁一掌拍碎磨盘的事情早已通过几个长工之口传遍全村,全村的人都在惶恐中将以前从陈道宁家中拿走的东西还回来。在村民的眼中,陈道宁已经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妖魔怪物,那磨盘就是被他的妖法给弄得裂开的。
夜里,陈道宁穿着一身锦衣,坐在自家天井里烤着猪腿。
以前跟陈道宁互相看不顺眼的长工老张,如今却满脸苦涩地守在一边,就像个不怎么衷心的老仆。他和陈道宁住得最近,非常倒霉地被陈道宁抓来搬东西,慑于陈道宁一掌拍碎磨盘的手段,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不听话。
“你这老乌龟!”陈道宁突然开口骂道。
老张听陈道宁一开口,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哆嗦,哀求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快去帮我打洗脚水来!”陈道宁冷着脸喝道。
“好,好,我这就去……”老张一听只是打洗澡水,不是妖怪要吃他,惊喜万分地跑去烧热水了。
陈道宁并不喜欢捉弄人,他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老张以前不知道逼他打了多少洗脚水,如今让其给自己打洗脚水,也算得上是欠债还钱了。
等老张走后,陈道宁才爱惜地摸着自己身上穿的锦衣,他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锦衣是从大伯家强行索来的,听说是堂弟陈道昌准备今年过年穿的新衣服。陈道宁拿得心安理得,听说他家当年乃是陈家寨数一数二的富户,他爹陈世钦还考上过秀才,天知道大伯当年拿走了他家多少东西。
一边烤着猪腿肉,陈道宁一边把玩着一块玉佩。这是他父亲留下的传家宝,另外还有一把他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金锁,今天一并从大伯那里讨要回来。
手指摩挲着父亲留下的玉佩,陈道宁试图回想自己父母的音容笑貌。可惜爹娘在他三岁时就死了,陈道宁无论怎么回忆,都无法记起父母的样子。
只有偶尔做梦时,陈道宁才能梦见母亲哼着歌,推着摇篮里的他摇啊摇,那样的舒服惬意,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在陈道宁的想象中,父亲一定是高大英俊的,母亲则是温柔美丽,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爹,娘,你们在哪里?”陈道宁望着阴沉的夜空,喃喃自语。
“兹兹……”
猪腿上滴下的油落到火里发出阵阵响声,突然一股焦味传来,将陈道宁从对父母的思念中拉回现实:“糟糕,肉烤焦了!”
吃过香喷喷的烤猪腿,陈道宁开始修习《鲲鹏万象》。
之前跟着老人的一个多月,陈道宁已经将修炼《鲲鹏万象》当成了习惯,一天不练都觉得身体不舒服。
除了这个原因外,他发誓要练好这套功法,然后去抓那个老人来当面质问——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然后再打他一百掌,将自己所受的一百倍还回。
世间怎有这种人!
我为你舍命采药,我欢欢喜喜地给你带回来宝贝,到头来你却要杀我。
十岁的陈道宁,一直认为世间公道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将仇报这种事情,他觉得比大伯和村人欺负他还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