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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豪平时在爹娘姐弟跟前耀武扬威,尤其是去年,靠着自己是单位副总工,买下了厂里120平方的大面积集资房,今年春天搬家时,老婆不许他请林家人过去,这次本想借着二弟结婚,好好炫耀炫耀呢,没想到姐姐竟然住了个小别墅,比他的房子又大又有档次,而且装修也极有格调,家具做工也很精细。这些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嫉妒和不服气全涌上心头,说话就十分尖酸刻薄:“你俩轮换下岗,怎么能有钱买新华小区的房子?”
有这么说话的吗?还是对自己的亲人。
“我们打劫银行了,家里的钱拿麻袋盛呢,买个房子算什么”林燕没好气地说道。弟弟竟然怀疑她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啊,对外人竟然说爹娘是邻居,假装自己是有钱人。
林佳豪讨了个没趣,刚才姐姐强硬,他还没长记性呢,这下,才真的觉得姐姐非同以往。
快十点的时候,林燕招呼屋里的人,坐出租去了那个单位食堂。
没过一会儿,迎亲的汽车便开了过来。
林燕只租了一辆小轿车,两辆大巴。大巴车里塞地满满当当,岂止是一百三、四十人?二百人恐怕都挡不住。
林燕赶紧给食堂的人打招呼:“就是我定的那些菜,每盘匀开一些,不用多加。”害怕最后有人吃不饱,林燕给食堂经理说道,“最后再炒个辣白菜,红油豆腐,上盘咸香萝卜干,再凉拌一盘茼蒿吧,多准备些馒头。”
食堂经理嘿嘿笑:“大姐好会过日子。”
林燕不理他,这样的几个菜,也得三十多元,十几桌下来要增加五百块呢。
林佳平一身新衣,又精神又帅气,兰香身姿挺拔,苗条秀丽,两人走在一起,俨然一对金童yu女,令人艳羡,司仪带着他们从饭厅穿过,引来客人一片称赞。
林燕绕到母亲身边,让她去和杨老太太打声招呼,毕竟,作为男方的人,要主动些才对。可惜,糊涂的老娘不仅不听劝告,还一个劲地瞪眼撅嘴,表示自己对这门婚事不满意。林燕心里虽恼,脸上也不敢有所表露,低声对着娘的耳朵说:“你要是今天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坏了这门亲,且不说小平回头怎么收拾你,我今后也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什么?你再说一遍”林母仗着人多,知道林燕害怕丢人,故意大声问。
“娘你是不是头有些疼啊?忍一会儿就过去了,小平今天大喜,娘是喜欢疯了吗不跳字。林燕瞪眼看着糊涂的娘。
林佳平注意到这里的异样,扭头望向母亲,林母看他眼里闪着邪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这才让林燕押过去,向兰香的娘问好。
老爹表现还可以,紧紧跟着老婆,不仅和兰香的娘寒暄了几句,还负责监督着老婆,说话不要出格,他大概也害怕老婆胡闹吧。
司仪按照林燕的意思,把结婚的议程精简到最少,客人坐定,他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喊着长辈就坐,让新人行礼。
兰香没有父亲,她大哥黑着脸瞪着母亲,杨老太太本来站起来准备往前走,这会儿又坐下不敢动了,兰香的眼里水光一闪。
林燕把司仪叫到一边,示意他不要招老人做前面:“就让新人对着老人的方向敬礼就是了。”司仪事先得到过林燕叮嘱,知道这场婚事麻烦多,也就客随主便,按林燕的安排,招呼新人开始行礼:“拜天地啰”
兰香的哥哥大概没想到这个,他站起来表示反对,无奈司仪手里举着个小喇叭,音量放到最大,吵得一房子人耳朵嗡嗡响,一对新人在司仪的引导下,拜天地拜祖宗夫妻互拜,礼成之后,司仪一句“送入洞房”两人竟然手牵手出去了。
来客惊讶不已,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食堂的饭菜却紧锣密鼓地端上来。
兰香大哥脸上铁青,一把掀翻了自己的桌子,司仪对客人说道:“吃饭,吃饭,礼都行过了,事情就定下了,至于亲家有啥事,他们商量去。”
兰香大哥拂袖而去。
食堂急忙重新整出一桌菜,林燕赶紧过去,让那桌其他的人坐下:“你们先吃饭吧,亲家大哥有什么意见,我们会沟通好的。”她又一脸期待地看着兰香的娘,“亲家大妈,先吃饭吧。”
兰香的娘叹口气,坐了下来,林燕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好些客人从山里来,还没见过城里的婚礼,有几个人丢下筷子追随兰香大哥出去,大多根本就不是什么至亲,只管闷头大吃。
林燕哪里有胃口吃饭,和李慧一起走到食堂门口,兰香大哥妹子,气哼哼地返回来,看到林燕,怒气冲冲地问:“兰香呢?”
“旅游去了”他脸色越臭,林燕越是高兴,笑嘻嘻地回答道,结婚证领了,婚礼举行了,不管这婚礼多么像一场闹剧,反正杨家的亲戚都知道兰香已经嫁了,他这个黑心大哥,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大不了兰香将来少回几次娘家而已。
“兰香有没给你说什么?”
“说得多了,你指哪方面?”
兰香大哥咬了咬牙:“我还欠了三千块钱外债。”
“是兰香借的,自然由兰香还,你不用多操心。”
“少装,自然是我借的。”
“哦,这个我知道,因为亲家大哥有外债,兰香一分钱陪嫁也没有,我们不会因此轻看她的。”
兰香大哥喘了一下粗气,他都快气死了:“我们今后这亲戚,你还想不想走?”
“走不走无所谓,反正我姊妹多,已经烦了,听说你就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兰香二哥自从考上军校,就没回过家,他现在在哪个部队服役呀,驻扎什么地方呢,你好象都不知道吧?好像他结婚了,媳妇也没有回来过。幸好,你还有兰香这个妹妹,若你也不想来往呢,我反正无所谓,你大概也不在乎,虱子多了不咬人。”
这是兰香大哥的奇耻大辱,他当年要弟弟把收入交给他管理,兄弟因此反目,弟弟一去不回头,娘不知道悄悄流过多少眼泪,村里人看出蹊跷,背后的闲言碎语能把他脊背戳塌,妹妹第一次嫁人,妹夫就和他打了一架,两家互不来往,现在,这个妹婿看着略好些,若是还不来往——
饶是兰香大哥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没了底气。
李慧拉着林燕刚进门,林佳豪夫妇便走了出来,看到姐姐也不打招呼,姚静雯嘀咕了一声:“跟猪食似得。”两人扬长而去。
李慧紧张地看了林燕一眼。
林燕苦笑:“我爹娘成天坑我填还他,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那些锦绣文章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慧不知怎样安慰她,只好拉着她胳膊,来到一个空桌子边坐下,厨房开始上酸汤面,两人要了一碗,又夹了一个梅菜扣肉荷叶馍,慢慢吃起来。
食物下肚,林燕情绪好了些,她低声给李慧说道:“我知道今天不会顺利,才把婚礼安排成这样。本来是为了防范我那个糊涂的娘。至于兰香大哥,只是觉得他要出幺蛾子,有点防范于未然的意思,没想到歪打正着,若不是匆匆成礼,今天的事儿说不定就砸了。”
“他怎没有在家门口拦阻不让接走兰香呢?”
“听说兰香第一次嫁,他拦住不让走,新女婿和他打起来,兰香是被抢走的。那回的婚礼才乱呢,仪式都没进行,他和新郎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可恶的家伙,这么好个妹子,就毁他手里了。”李慧想到哥哥处处关爱,顿时不觉得自己命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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