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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只有跟一个儿子?
我呸!老爷这会儿是这么说了,可自己若信了,那就傻了!
若是三丫头踩着她宝贝元春的肩膀上去了,到时候再来抬举那个同是贱/人生的贾环,自己找谁哭去?说是自己帮着人把自己亲生的大姑娘踩下去了,又让自己亲生儿子被那贱/种贾环分了好处?只怕寻根绳子上吊寻死,到了阎王那儿,也要被小鬼儿再笑死一回!
只是,就算自己硬顶着不说,只要老太太铁了心了,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那老东西也是能进宫面见娘娘的。她自己不说,是她自己不想做那个恶人,听听,上回已经把威胁赤/裸/裸的放出来了,娘娘在宫中开销大着呢,若没有府里的财力供给,怕是艰难。
再说,娘娘心善,在那老东西跟前长大的,若那老东西一哭一求,没准就看不见这里面的不妥,心软应下了。
所以,当今之计,釜底抽薪才是最要紧的。
现在,倒是有个上好的机会放在眼前!
圣上要为西宁郡王世子殿下选妃了,这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自己要去跟娘娘递个话,让她在万岁爷跟前荐一荐这位庶出的三妹妹!
当然,这可不是冲着那正妃之位去的。给那贱种求正妃,真是美不死她,一定要让娘娘放低姿态,一个庶妃,说着是低点儿的侍妾,甚至是更低的更衣就足以。恩,一定要让娘娘呈叙,家里妹妹身份实在是太低,说这个事情,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为娘家谋好处,只是想为万岁爷分忧出力,多个人服侍世子殿下,让万岁爷安心。这样的妹妹,若是给的位置高了,反倒是对世子殿下不公,也让人对万岁爷有疑问,所以一定要求万岁爷不要顾念娘娘的体面,折了跟世子的情谊,不然,就算是怎么样也不依的。
哈哈,这样一说,首先对元春就大有好处,识大体,懂分寸,又时时刻刻惦记着圣上,圣上一定高兴。万一圣上真要封得高了,就算是拼命推阻,也不会真让圣上生气,恩,说不得,还会把那些多出来的体面,记在了元春头上!
而那三姑娘,能干是能干,也算是有眼识,到了郡王府里,她拿点儿身份可就不够看了,为了活得好点儿,还不得死死巴着家里,巴着宫里,还会想着提点贾环?就如现在,连跟她姨娘都不多说句话。她要真有出息了,也离不开府里,更离不开宫里给她撑腰,这样,就只能拉扯宝玉了。
不过,王夫人估计,等不到三姑娘出息的那一天了。要知道,那世子殿下在京里的口碑,啧啧。脾气暴戾,还时常收拾家里下人,据说啊,郡王府里,那些王爷出京时留下的老人,还在服侍的也没几个了。万岁爷还真是宠爱他,一点儿也不管管,曾有一次王爷从西北派人过来管教,圣上还护着世子。
至于其他的,呵呵,也算是跟西宁郡王府上连上了关系。宝玉现在入了北静王爷的眼,如今再加一个西宁郡王世子就更好了。要知道,这西宁,可是比北静厉害多了,真正的位高权重。北静王爷虽然也受万岁爷待见,可是比其拥有重兵驻守在西北大门的西宁王爷,还是差很多的。
上回,赖大家的说。林家那个小咋种,有人撑腰的,后来花大力气查访出来,好像跟西宁郡王府里的一个什么小管事有勾连。
哼,若是自己盘算的这事成了,这小杂/种,还不是随便拿捏了?
王夫人越想,心就越热!哈,哈,哈,恨不得仰天大笑!到时候,别说什么几个宅子田庄,什么嫁妆什么祖产,都是自己的!原先,自己还想着,用了人家的东西,多少给林家留点儿体面,那个病秧子,宝玉真要喜欢,纳了就纳了。现在,哪有这么容易?
王夫人美美地做着白日梦,不过这些时日,像这样的白日梦,在京城上空酝酿着,哪怕只有一小撮儿成真了,西宁郡王府后院怕是要给填满了!
林府大门紧闭着,门联和门边高墙上的灯笼,都表示着,京中的风向,与这样的人家八杆子打不倒一处的,可其实呢?
书房里,林靖挥退了旁人,连碧草都让出去了,而此刻,她自己正愣愣地冲着面前的一个物件出神。
这物件,用一块红色缎子包裹着,正是那时金铮塞到林靖手里的那个。里面的东西,林靖已经看过不下百遍。
此刻,林靖发了一会儿愣,又一次打开了这缎子。里头,是一块巴掌大的怀古,用的是极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如脂,色泽似乳,泛着润润的光泽,没有一丁点儿的炝火灼光,看得出是经人常年细细把玩的。
现在这时候,西南小国的翡翠还没经过慈禧的喜爱,只是个小意思,在天下玉种中还排不上号,而天下四大玉,又以羊脂最为难得。
羊脂白玉,和田最佳,那一处,正是西面。
而这个怀古,一面上头,螭龙跃空,昂首盘尾,蜿蜒盘曲,柔中带刚,而另一面,波浪连天,映着的一轮明月,留空处,刻有“潮生”二字。
螭龙,上古神龙第二子,寓意美好、吉祥、相知相守。
五爪金龙乃天子象征,而蕃王最多可以用螭龙修饰。
这一块怀古,太重!
这东西有什么来历,金铮为什么会把这东西给自己,现在的林靖,已经不再揣磨。不管怎么样,不管是麻木还是心痛,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嘎然而止,也已经到此为止。
那么,这样的东西,怎么还能留在自己手里?
还回去,还回去,从此再无瓜葛?再无瓜葛!
终于,分裂的两人,合二为一,锐痛,让林靖终于哭了出来。哭吧,只此一回!注定如此的结局,却还是一步步地踏了进来。如今,哭过,就让自己再爬出去,管他如何的痛!
门外守着的碧草,听着里面压抑的呜咽,不知不觉中,也是泪如雨下。只是不等她这儿完全止住了抽泣,书房门开了,林靖走了出来,脸上并没有泪痕,两眼却是红通通的,人也不在那么飘着了。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主子,让碧草更想哭。
平息了两天,林靖就让人打听西宁世子的消息。这样的东西,还是当面还回去的好。消息回来的很快,说是金铮前两天就出了城,去了通州附近。林靖忽然想起来了,今儿个,是金铮母亲的忌日,而其母,不知为何葬在了通州。
林靖自嘲的笑了一下,人,果然还是自己最重要,自己只想着自己的难受,全忘了今日是金铮母亲的忌日,记得,自己还说过,这日要陪着金铮一起去祭拜的。现在想想,不知道那时金铮提出这要求,是个啥想头。而如今,自己的应承,也自然无法实现了。
努力深呼吸,压住涌上来的泪意,说好只哭一次的,就不能再流泪,眼泪让人软弱,而在这儿,自己却是只能强硬。
到了夜间,看着外头苍白的月光,林靖怎么也睡不着,起身没让碧草跟着,自己又进了书房。虽说自己食言了,可还是可以做点儿什么,不为别人,只为了自己安心。
清空了个案几,拖至窗口,摆上香炉,既然没有陪同,自己就来个遥祭,也算全了这一段路。不知道金铮母亲名讳,不知道生卒,想了想,林靖就把那块怀古搁在上头了。算个意思吧。
香案下头,放着个火盆,没有准备三牲果品,连锡箔纸钱都没有,不过,好在还有酒,烈酒醇酒都有,还是金铮搁在那间屋子的。林靖一一搬过来,最后,想了想,把那书房中一个橱柜打开来了。
里头,整整齐齐的放着十个食盒,而食盒中,却是卷卷经书,从最旧那只中勉强认得出字的经书,到最新那只中一提一顿皆有意境的经书,这是她来这世上,十年除夕十年心境,十年守岁十年忆,都在这里。
当初起这个头,其实就是为了给金铮的谢礼,如今,都化给了金铮母亲,应该比那些三牲果品,更添心意吧?
慢慢的,酒味儿,烟火味儿,渐渐升腾起来,火光映照中,一滴眼泪滑落在火盆中,发出一声“嗤”的轻响。
不能哭!
林靖忽然对自己生出一股子恼怒,这算什么,这样难看!人生中,除了爱情,活着,才是最根本!
林靖忽然拿起一遍的酒坛,一仰头,喝了一大口,大笑一下,看,活着,才能笑,才能喝酒!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口,恍惚间,房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是金铮,后面,好像是碧草死命的拉着他?
怎么可能?金铮不是去通州了?而碧草,呃,虽然跟自己亲密,但也知道,没有自己的话,不能擅入书房。
林靖冲着那两人一挥手,“出去,没我的话,谁都不能靠近!碧草,回去!”自己这样子,太难看了,不能在仆人跟前丢人!
只是,咦?怎么门有关上了?一个人,走到自己身边,静默片刻,也跪在自己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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