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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王妃正要让人进来服侍她梳洗,就听见外头婆子报,西边儿又有东西送过来了。
昨儿个才有信送过来,今儿个怎么又有东西了?王妃皱了皱眉,让人进来。
外头的人应了声,进来后躬身施礼,然后把一个包裹举托过头。
王妃眯眼看了一下,道声拿过来,那婆子就把那东西放在了榻子边的矮几上,自己却是快手快脚的扶娘娘起身。
王妃起身,打量了这包裹一眼,示意身前人把包袱皮打开。三下两下间,一个木头匣子就显露了出来。
王妃咦了一声,就让人把那匣子拿到眼前。
仔细看看,不过是一个贫贱的东西,上头贴着封条,怎么就送过来了?
“打开!”王妃也不想多费脑子,直接就想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是!”那婆子应了,也是检验了下封条,才轻轻扯了,轻轻打开,并不敢往里头位看,就双手捧到了王妃跟前。
王妃往匣子里头一看,惊叫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匣子里头无它物,只是一小撮黑亮的毛发之物。
那捧匣子的听了娘娘这惊叫,也顾不得别的,抬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怎么就有这样的东西?
“送来的人呢?可有别的话?”王妃心中惊惧,只是瞬间就沉住了气。
“还在呢。是舅老爷家的人,就是昨天送信的小子。”那婆子怕担着什么,忙叽里咕噜都到了出来,“昨儿送完信打发他回去了,没成想今儿个又过来了,老奴多嘴问了句,说是才出城,就碰上了西边府里往这儿送东西的。只是那人贪凉坏了肚子,手中东西又急,怕耽误事情,就把东西教他先送过来,那人随后就到。王妃娘娘,您看,要不去找找?”
王妃点点头,只是,心里也有些明白了,只怕是有人假手了。这样一想,不由对这撮东西更是怀疑。昨儿才得信王爷有新宠,难道是?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王妃按捺住心跳,若是那贱/人的头发,说明什么?是表示践/人已除,还是说这东西是那践/人不要脸给王爷的,抑或是栽赃陷害?
王妃心急,催促着。那婆子也是害怕,只是主子有令,不得不从,抖着手拿住那撮毛,小心的拿到跟前细细的瞧了,好一会儿才道:“老奴愚昧,实在是认不住,只是这东西不太像女人的头发,比女子头发硬许多。”
硬?那自然不可能是那贱/人头上的骚/毛了。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又为何送到自己跟前?
王妃忽然短促地惊呼了一声,马上又忍住,憎恶地瞪着那小撮东西,干巴巴地说道:“拿走!烧了,快快!”
那婆子惊跳了起来,连声应着,连那匣子包袱都顾不得,这就急着要出去。只是刚到了门边上,就又听见王妃唤她回去。她期期艾艾地蹭了回来,半天没听见动静,才小心的抬了下头,却又马上吓得低了下去,王妃娘娘那眼神,实在是渗人。
把这个东西烧了就行了吗?不,不行!既然这人能送第一回,那自然就能送第二回!所以当前之计,就是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死盯着这东西,眼睛一眨不眨,人已经从刚才的惊惧中稍稍镇定下来。半天,才吩咐道:“再细细盘问一下,使人去找人,找那原本送东西的。至于这东西,”王妃顿了顿,眯了眯眼,抬眼看着那婆子,那眼神就如同冬眠才醒的蛇正瞪着一只青蛙,轻声道,“你替我好好收着,它在,你一家老小在。再去想法子叫人辨识了来,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那婆子抖着声应了,见娘娘挥手,忙就要退出去,却又听到娘娘叫道她回来,只觉得脚都软得没有力气,娘娘这又是干什么?
婆子壮着胆抬头看了看,只见娘娘指了指,才发现原来是拉了东西,这才回转过来,抖着手把那黑毛放在匣子里,包裹好,捧着东西脚上打着飘儿得出去了。
王妃心中也是忐忑着,强忍住心慌,又找人进来,顾不得梳洗,就让一心腹往西边去探消息。
王妃原本昨儿个没歇好,先前想着勉力起身,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就又不自在了,就又窝着等着外头的回话。心里,一样样一件件的盘算着,可又不知道这事情从何而起,又奔何而去。
就这么忙了一阵,前头审那小子的人回来禀报,那小子并不知道什么,真是遇见了府里的人,得了人三百钱,才替人跑这么回的。
而出去寻人的,到现在还未回来。
落了人算计了,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只是,是谁?西边那些贱/人,还是京中的小兔崽子?
都有可能,只是,也都无处可查,如今,也就落在那撮东西上头了。
王妃这儿因这突然的几件事情,让原本就压着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婉儿从王妃那儿出来,并没有如往日那样直接回自己住处,而是在王府花园里散起了步。
王府里本就郁郁葱葱,虽值盛夏,可这暑气却被这满眼的枝繁叶茂遮挡着,再加上这傍晚的凉风,倒是有股子爽气。园子里,三步一转,五步一绕,各色花卉像是并不据这热天,竭力伸展吐艳。
婉儿眼望着这似锦的繁花,却是想着那屋轩高巍,威厚气凝,这就是王府,哪儿都比不上。所以,她不甘心只是成为一个客人,借着别人的光稍住几日,还要像仆妇一样小心服侍着。她,要做这儿的女主人!
昨儿个西边来信,婉儿怎么会不知道?那送信的,就是她家里的,而信中的内容她也知道——本来就是她爹爹写的,这样看来,王妃有可能是乱了阵脚。这样看来,很可能就指望不上了。她要早做准备才是。
婉儿随意的看着,脚步散漫,迎面碰上了个洒扫的婆子。那婆子见姑娘路过,忙低首行礼。
“免了。”婉儿看也不看得往前走过去,错身,走远。只这样,那婆子就被塞上了一封信。等出园子,自然会把这信送到京里的人手上。
她得想法子见上世子。她知道,因为她是王妃的侄女,世子不耐烦她,甚至根本是厌恶她。她得当面跟世子剖白了才好,得让世子明白,她并不跟王妃一路。
隔了两日,林靖下衙匆匆回府。今儿个家里将有客人,方鸥将来府里。
方鸥将去直隶赶考,打算这几日就上路。天气热,只能两头赶路,白日歇息,这样一来,路上时间就花费多了。林靖知道这样行路必然难受,可若是等过了这暑热蒸人的时候再出发,那日子就有些赶,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耽误了就不好了。
方鸥要上路,自然是要向林府拜别,林靖今儿个就是给他饯行,顺便也有东西给他。那时昨儿个晚上紫鹃送过来的,就大方地摊在炕桌上一件件细点给林靖看,人丹、十滴水、金疮药等等零零总总做了一包,除此之外并无它物,哪怕那药名合着主治、用法,都是小丫鬟们写的。
林靖看了回,笑了,黛玉既表示了上心,却又依足了规矩。看着这样的林妹妹,想来日后可以放心了。
林靖正记着赶,倒是没怎么留心身周,然后一拐弯,还真得劲儿,马头就跟人撞上了。
林靖忙下马,指使随从快去看看对面迎面撞上的这人怎么样,是不是要喊大夫,快快把人扶起来。
长随钱强忙去扶人,等把人扶住站稳,却不想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人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老子让那你怎么就怎么样,今儿个可不能白白被人撞了一回的。
林靖本是对人有歉疚的,总是因为自己没看路才让人摔倒的。只是这会儿看着钱强挨了骂遭了打,倒把林靖的歉疚给摸下去了不少。
林靖皱了皱眉,也不绕弯子,对着那人道:“那你待打算如何?说个法子出来吧。”
没想到林靖一开口,那人就猛地住声了,这会儿丢开手里拉扯着的钱强,扭过头来看林靖。然后,这人就跟看到亲妈死了似的,满脸苦相,对着林靖深深一躬,嘴里喊着,“林大人,没想到是您,真是多有得罪,还请林大人原谅小子胡说八道。”说着,就开始往外倒那不要钱的奉承道歉等等等等。
林靖听着这些谄媚的话,真是腻烦,微微皱了皱眉,“敢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跟在下是认识的?”一边问,一边心里嘀咕。
那人听林靖如此说,忙点头哈腰到:“是是。在下认识林大人,大人也该认识我,前些日子才刚见过呢。大人许是忘记了?啊,也是也是,大人贵人事多,难免的难免的。既然如此……”那人顿了顿,整理了下衣裳,对着林靖兜头就是一拜,开始自报家门了。
林靖听得迷迷糊糊的,好半天才听明白。听那人的潜台词,林靖应该是见过他,只是林靖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的事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