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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把这个大蘑菇送走了,句容叹息一声道:“丫头啊,为父看大王待你应是真心,你好好想想该当如何,不如就嫁进宫里也好。”
三春垂首,“容女儿想想。”
她也知道父亲是为她着想。连年征战,各国人口大减,越国曾定过一项规定:壮者无取老妇,令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
燕国虽没有这样明确规定男女不婚嫁该犯何罪,但对婚嫁之事管理的也极为严格。像她这样女子过了十七还未嫁出去的已是凤毛麟角,再拖下去,恐怕连父亲也要跟着获罪了。
她是燕国人,能嫁在自己国家不背井离乡,其实是很好的。
句容确实是这样想的,希望她能留在身边守着家人。所以即便被城阳君那般威胁,也硬挺下来了,咬紧牙不肯把她给那人。
他道:“为父知道你的性子,若心中不喜断不会嫁,只当为老父尽孝,为父真的不想你嫁的太远啊。”他说着眼角微湿,举袖轻拭一下,假装咳嗽以掩饰。
想到这两年多她不在身边,父亲担惊受怕饱受相思之苦,她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儿。或者为了父亲,她也该留在燕国。
轻声道:“父亲放心,女儿自有主张,定不会让您孤独。”
句容点点头,轻叹一声走出去,想到城阳君的书简心里很是发堵,他希望女儿幸福,这个可不要来破坏才好。
※
此时此刻,仲雪真是郁闷坏了。他好歹是一国君侯,居然叫人赶出去,已经心情很不爽了。最让他憋气的是居然收到风间的书简,上面说已经告知句容:不日君侯将至大梁,扫榻相迎,为君侯暖床相待。
他看到那一行字真恨不得把风间皮扒下来,什么叫做暖床相待?傻蛋的家伙。
怨不得句容骂他是无耻之徒,这话倒是真的没冤枉他。
他愤愤地把书简甩在一边,盘算着怎么找回这面子。
其实这也不怨风间,他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能写出一大篇已经十分难得,再说了他所说也是事实,他家主子本来所想的就是那个嘛。当然其这样做的后果,自是被仲雪好一顿整治修理。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守着洞洞天这个超级喜欢说别人闲言碎语的大嘴巴,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三春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由洞洞天绘声绘色地亲口说给她听的。
每次洞洞天说起仲雪的糗事都格外兴奋。他先是把仲雪那封简信复述一遍,随后掐着腰笑得“咯咯”出声,“他让你暖床,知道暖床是什么意思吗?”
三春皱皱眉,她不相信城阳君会写这样的东西,他这人虽不是好人,但好歹会顾全面子,若她没猜错,这很可能是风间的手笔,他那点品味也就仅止于此吧。
对于仲雪的事她只当笑料听了听,也没真往心里去。她所在乎的还是句容的心意。
句容处处为了她,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他是不会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的,能这般为了她,即便为了父亲牺牲也是应该的吧?
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做,若是她答应了,那个要命的仲雪也不会绕过她吧。虽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但有些事总要去做一做的,否则那个家伙还真会以为她没了他不行。
下定决心,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一下午琪都没再露面,句容下朝时却带来一个消息,说大王已经在朝堂上正式下旨要立她为后,半月之后举行大婚。
从没想过这件事会来得这么急,早上琪来时什么话都没说,怎么这么快就下旨了?
句容猜测,这多半是因为太后,华太后急着把自己外甥女嫁进宫,不断的向大王进言,叔琪被他说得烦不胜烦,干脆就先下手为强。
事实也确是如此,琪一回宫,还没等去上朝就被太后拦住,非要他在朝上宣布立长大夫之女为后。
琪不同意,两人发生了争执,太后一怒之下提起当年往事,说他因对自己兄长有畸恋,才会迟迟不肯立后,继而迷恋句旦。
琪勃然大怒,怒斥太后无礼,敢诽谤太子燕丹。
太后冷冷一笑,“休要以为哀家眼不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一**所做之事可是有人瞧在眼里的。”
琪怔了怔,脸不禁微微泛红。
他知道太后所说的是何事,那一日是燕丹从楚国回来的几天后。她忙于与大臣们议事,忙于和父王叙说经历,都没时间搭理他。他不甘心,每天都在她的房里等他。
长大之后的她似乎不愿再与他同床而眠,即便是他靠近过来,她也会躲闪。他不高兴,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她,以前他们是很亲近的,哪像现在疏离的让他不能接受。所以那一日他四处找他,想要告诉她,他的心情,想要诉说对她的思念之情。
在花园里终于他看到了她,她坐在凉亭里,头靠着身后的柱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在这种地方都能安然入睡,想必这段时日她过得很累吧。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紧闭着双目。细碎的长发覆盖住她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紫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在午后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上显出了一种清亮的白,那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他赞叹不已,原来几年没见之下,她长得这般美了。心中一阵悸动,好想亲她,好想亲她,他心里不断叫嚣着,当真俯下身亲吻他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那一刻的触感是何等的美妙,滋味儿是何等的甜蜜,直到现在还依然记得那时的心动。
她似乎有所感觉,睁开眼看他,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用那种略带迷茫的眼神看着他,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狂跳。可谁想到那一幕竟会被当时还是夫人的太后看到。
不过,即便看到又怎样,她以为就凭这个就能要挟了他吗?
他冷笑,“太后以为拿死人说事,就能让寡人改变主意吗?你可知后宫擅权又是什么下场?”
太后恼怒,气得浑身发颤,一直叫着:“真是无礼,真是无礼。”
琪理都没理她,一甩袖子到了朝上,不等这些大臣们唧唧歪歪上奏,立刻就下了旨意。
他怕夜长梦多,因为目前惦记句旦的人太多,少有个差池,人可能就飞了。还有太后,现在就解决此事,也省得她在其中做手脚。
这些事细枝末节的事,三春自是不知的,她所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要不要嫁,而是该如何嫁。大王旨意已下,又岂是随便更改的,句容身为臣下,不尊旨意,这罪名绝对不小。
所以在句容询问她的意思时,她微微一笑,“此事全凭父亲做主。”
句容大喜,他平常表现出不干涉她的想法,是因为怕她再次离家出走,但从他内心来说还是希望她能嫁给大王的,当年与太子燕丹的婚事未能成,现在能嫁给大王也是一件美事,更难得的是大王还对她如此痴情。
他欣喜地对准备婚事,一切用度都要选最好的。
句府里发生什么事,每天都在三春屋檐下晒太阳的洞洞天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知道归知道,要不要向某个人传达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叼着根稻草,头靠着门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乱想着。
这会儿城阳君没在大梁,他不想说,最起码不想现在说,或许等到三春和燕大王洞房,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也不迟。到时他的脸色想必很精彩吧。
不过想归想,做却不敢这么做的,仲雪的手段他见识过多次,那绝对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叹口气正打算站起来,房门突然打开了,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随后便看见笑吟吟望着他的三春。
他不禁咬了咬牙,这丫头多半是从窗户看见他坐这儿,故意这么做的。
她和仲雪两个人倒有些像,一样的心眼坏坏,还不如把两人送做堆得了。
拍拍屁股爬起来,打算找仲雪送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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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王大婚是举国欢庆的大事,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就传的大梁尽知了。
句容兴高采烈地为三春准备婚礼,就连句夫人也热情地过来,为她量体裁衣,挑拣首饰。三春猜测这多半是因为以后她身份高贵,于这位夫人将会好处多多吧。
其实有时候人真的很市侩的,到处都有这种人,见多了便不以为奇了。
想起那天鹊兰求她的事,正好趁此机会跟句夫人提了,这样的事由句容做总归不合适,句夫人出面即便传出去,也只会有人说她对歌舞太过喜爱。
句夫人爽快应了,当真自掏腰包把鹊兰赎了出来。
三春把鹊兰接进句府,没过几天十三就寻上门来。两人对她千恩万谢,尤其是十三,还说此生要事她为主,以报答恩惠。
三春笑了笑,“你要留在我这儿以后就不能和心爱的人厮守了,赶紧带着她走吧,以后两人亲亲爱爱,羡慕死别人。”
两人重又跪拜,当真走了,连留恋都没有,让她不禁暗叹,刚才他誓言说的那些原来都是骗人的屁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