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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安。”她抱着福全,给顺治福身行礼。顺治见状,忙上前一步,免去她的礼数,并亲自扶起了她。
“免礼,今日朕只是来看看皇儿,顺便在你这摆个家宴。”
“家宴?”宁妃动作优雅的看向贞宁,这时,贞宁朝她行了一礼,“贞宁见过宁妃娘娘。”
“她也姓董鄂,算是你的族妹。”顺治在一旁补充道。
“喔,原来是贞宁郡主。”宁妃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单手抱着福全,虚扶了贞宁一把:“郡主快快请起,你救了皇上,本宫一直想亲自谢谢你,可是那会本宫刚生了二阿哥,不宜受风,错过了时间,贞宁郡主别介意才是。”
她说话的语气极为谦逊有礼,亲和力十足,可贞宁总感觉,她不像表面这般,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被宁妃虚扶了一把的贞宁起身后,也随她客套了起来:“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肯宴请贞宁,已是贞宁的福分,哪还会有介意一说?”
“那好,那本宫就派人下去准备了。”她微笑着说着,大方自然,拥有姣好容颜的她,看起来气场十足。她与顺治站在一块,两人还真有帝妃的感觉。
见宁妃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下去备宴后,就与顺治一起逗起了福全,这让贞宁这个外人,有些尴尬。好在顺治发现了这点,他抬头对贞宁道:“贞宁,你聪明多才,不如,给朕想几个名字。”
“名字?“疑问了一句,贞宁恭敬的问道:“不知皇上要臣女想什么名字。”
“就二阿哥的名字。”
一听这话,贞宁立即看向宁妃。这阿哥取名字可是大事,她一个小小的郡主,哪里够格呢?
这摆明了不是要她不好下台吗?
见宁妃听了这话后,眉头皱了一下,贞宁当即果断的婉拒道:“皇上说笑了,且不说二阿哥的身份尊贵,贞宁不敢高攀,就是贞宁的文采知识,也不敢跟皇上相比。还请皇上,不要取笑贞宁了。”
“喔?真是这样?”顺治一挑眉,打趣着问贞宁。他可不信这董鄂?贞宁会比他差多少。若论计谋跟胆识,她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排行第二的。这第一的,就是他的皇额娘!
就拿他们初次见面一事来说吧,她不仅没想办法来博得帝皇的欢喜,居然还有那个胆识,敢在崇尚节俭的太后面前,穿戴得异常奢靡。若非他后来有接触过她,知道那是她在故意而为,恐怕他还真的以为,这董鄂?贞宁,就是一个草包小姐了。
不过,这般聪明的她,他虽喜爱,但却也恨。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多尔衮的摄政,将皇权捏在自己手里,他可不允许自己身边的女人,再给他制造事端。他要的,是温柔体贴,只乖乖相夫教子的女人,而不是善于谋略,太过聪明的女人。
但,贞宁的聪明,以及她不愿进宫的清高表现,让他有种征服欲。她越是不想进宫,越不想与他在一起,他就越想把她绑进宫来。虽然他是皇帝,一道圣旨就能把贞宁娶进宫来,可他却觉得,那样太没意思了。
贞宁善于谋略,若是他用计把她绑进宫来,那样岂不是能更好的挫一挫她的锐气吗?
可是,这计谋的进展之路,貌似还很长啊。
顺治低眸沉思间,贞宁又见宁妃的脸色变了下,是以,她再次婉拒:“皇上,您洪福齐天,您亲自给二阿哥取名字,不是更好吗?这样,二阿哥也能沾上您的福气,健康成长。”
贞宁说这些话时,宁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抬头看向顺治,眼里满是期望。虽然不得宠的她,在生下二阿哥后才被封为宁妃,但她也不允许自己皇儿的名字,是出自一个三品郡主之口。
宁妃的期望,以及贞宁的婉拒,终于让顺治改变了主意。他叹了口气,眼睛看向殿外的石板广场,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低头对宁妃喜道:“既然朕洪福齐天,那不如,二阿哥就叫福全吧?洪福齐天,十全十美。”
嘎?!
听完顺治的话,贞宁顿时瞪大了双眼。感情福全的名字,还是因为她才叫这名的!
正惊讶着,贞宁就看到宁妃抱着福全对顺治行了拜谢礼:“臣妾代二阿哥谢皇上赐名。”
“宁妃免礼。”
顺治扶起宁妃后,他们俩就坐到了内殿里的软榻上,而贞宁则等他们坐下后,才坐到他们下方的椅子上。
宁妃与顺治聊了几句家常后,就笑着问贞宁:“贞宁郡主,不知你芳龄几何?”
“快十四了。”
“喔,那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呢。”
见宁妃微笑着,想要继续说下去,贞宁就抢先一步,答了过去:“回娘娘,贞宁的额娘才去半年,不宜婚嫁。”
音落,宁妃神色一怔,当即改口,道:“本宫一时口快,还请郡主不要介怀。”
“娘娘客气了。”客套的说了一句,贞宁就见宁妃又跟顺治拉起了家常。于是,她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同样无聊到爆的如画,以表同情。
帝妃二人聊了一会儿,宁妃怀中的福全就哭闹了起来。一时间,婴儿哭声响彻整个内殿,有些扰人心神。
“喔......不哭,不哭......乖......”
宁妃本以为福全哄一下就好,哪知福全一哭,就扯开了嗓子,不要命似的。他的哭声仿佛撕心裂肺,让人听了不由得有些心疼,而且他这哭声极大,也有些让人心烦。
贞宁瞧见顺治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眉头紧锁,心下便知,他这个年纪当爹,的确会让他有些心烦。
他不过十六岁多,按照生理年龄来说,他这个年纪,最贪玩,也最好奇,最喜欢新鲜的事物。可是,他是皇帝,他没有那么多“业余”时间去玩,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与家人简单的享受一下,这短暂的休闲时光。
他一定不喜欢有外人打扰,所以,这福全突然的哭闹,他一定很不适应,也很不欢喜。还有,他自己也算是个大孩子,这大孩子本身就缺乏关爱,他哪里会有多余的爱,去宽容别的小孩呢?
尽管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可贞宁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有任何慈父的样子。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中的不知所措比那份不欢喜,还要多。
见此情景,贞宁随即起身,低头恭敬道:“娘娘,二阿哥应该是饿了吧?若不是饿了,想来也该是尿湿了尿布,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娘娘可喊奶娘来,看看二阿哥是怎么了,毕竟奶娘经验丰富。”
宁妃听了,当即喊来奶娘,奶娘抱过福全一看,答道:“娘娘,是二阿哥尿湿了,让奴婢抱二阿哥下去换洗吧。”
目送着奶娘抱着福全离去后,宁妃就把目光移到了贞宁身上:“郡主怎么知晓这些的?”按理说,贞宁这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经验可比她这个当额娘的要少得多了。可是,她这个亲生额娘都没觉察出来,倒是让她这么个未曾出阁的郡主猜出来了。
顺治也有些好奇,他微微歪着脑袋的看向贞宁,眼里有着许多不解。她怎么知道那么多呢?
“贞宁尚有一妹,年约五岁,记得小时候,姨母常抱她出来,她也时常尿湿尿布。这看多了,自然就懂得一些规律了。”
“喔?”宁妃猜测了一下贞宁的所说的真实性,发现自己最近跟福全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也习惯了福全的存在。是以,她肯定了贞宁的话。这看多了,自然就有了规律。而这相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看来贞宁郡主的确聪明多才。”夸了贞宁一句,宁妃就把目光移到了顺治身上。她见他听到她夸贞宁,脸上立即浮现出了微笑。
他笑了?难道......?他喜欢她?
顺治平日里是个寡言冷淡的帝王,他对女人很少有温柔多情的时候。在宁妃的印象中,整个后宫的女子,恐怕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得到过他的温柔微笑。她虽为他诞下二阿哥,可他至今,都未曾对她微笑过。唯一算得上是温柔的时候,还是她刚生产完,他来看她的那一次。
突然,一股莫名的妒忌之火升起,宁妃扭头看向贞宁时,贞宁正好回答道:“娘娘说笑了,贞宁的那些小聪明,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贞宁的谦虚让宁妃顿时心生厌恶。若是真上不得台面,皇上会叫你给二阿哥取名?难道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才叫你取名的?
一想到这些,宁妃就觉得眼前的贞宁,越看越不顺眼。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庶妃的低下妃位,成为这翊坤宫的一宫之主,她决不允许有人再与她争夺皇上的宠爱。尤其是现在,这后宫之中,目前就她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她更加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虽说与她同在妃位之上的佟妃也身怀六甲,但她终究未生产出来,谁知道她将来生的是公主还是阿哥?至于另外一位恭妃,她入宫几载,都未能怀上,想来,她也不足为惧了。
但是,她决不能让这贞宁郡主爬上龙床!她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若是让她爬上了龙床,那皇上念及她的恩情,一定会直接给她妃位,到时候,她们平起平坐,那她可就不好下手了。而且,以她这聪明的脑袋,想来也是个劲敌!
想到最近皇上在烦恼立后一事,宁妃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她入宫二载有余,这论资历论皇嗣,怎么说她都占了优先权,她绝对不能放过这次的立后机会。若不然,她得何时才能爬上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想了想,宁妃微笑了起来,她看着贞宁,道:贞宁郡主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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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奶娘就把换好尿布的二阿哥抱了回来,正巧,这时宁妃的贴身宫女来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皇上,请移驾用膳。”因为要陪顺治用膳,宁妃便把福全交还给奶娘,命她好生照看着。她起身对顺治请行,动作优雅,态度尊敬。
“好。”顺治起身后,贞宁也跟着起来了,她跟在宁妃身后,与他们来到了内殿的用膳厅。
午膳很丰富,看得出宁妃有用心招待贞宁,但贞宁总感觉,宁妃对她怪怪的。她时不时的看她一眼,虽然都是面带微笑的样子,可贞宁就是觉得,她这笑容,让她好不自在。
好不容易用完午膳,等到顺治起驾回宫时,宁妃突然说要修家书一封,托贞宁送出去。
无奈,贞宁只能看着顺治逍遥的起驾回宫。而她,则留在翊坤宫,等宁妃写好信之后,再另行离开。
宁妃写信期间,福全很乖,他在奶娘的怀抱里玩着口水泡泡,看起来十分可爱。无聊的贞宁觉得福全是个乖孩子,便凑上去,伸手要把福全抱在怀里。
“来,我抱一抱二阿哥。”
“这......郡主,还是让奴婢来吧。”奶娘似乎觉得贞宁年纪太小,且又是个没嫁人的姑娘,担心她不会抱孩子,会把二阿哥弄哭,便不敢把福全交给贞宁。
“怎么了?”这时,正写着书信的宁妃回头看了下奶娘,瞬间明白了过来,她道:“无事,奶娘,让郡主抱一下吧。”
“是,娘娘。”奶娘应答后,就主动的把福全抱了过来,她动作谨慎,仿佛还在担心贞宁会抱不好。
“郡主,您小心些,二阿哥刚吃饱。”
“好,我知道了。”贞宁伸手去抱时,福全已经离开了奶娘的怀抱,被奶娘双手拖着。她的右手刚环过福全一半的身子,左手还未触碰到包着福全的襁褓,这时,奶娘突然松手,并将手收了回去。
突然失去托力的福全在这一瞬间落了下来,而贞宁也因为眼前的突然,未能及时抓住他。等她反应过来时,地心引力已在吸着福全了。在那一瞬间,她睁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恐。
“啊!”奶娘惊叫了一声,看样子也被吓到了。但现在不是惊恐的时候!
脑子一瞬间快速运转起来,贞宁在福全落下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歪,倒下去接住了福全。她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福全,让福全安然无恙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这一落下,还是把福全给弄哭了。
“哇!”随着福全一声哭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尤其是宁妃,她一见福全跌落到贞宁身上,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只见她慌乱的丢掉毛笔,提着长衫,神色焦急的冲了过去。
“二阿哥!”
“郡主!”
福全落下时,站在离贞宁不远处的如画想出手去接,但她离得有些远,恐怕她还没过去,福全就摔倒了。好在,她慌忙的冲过去时,贞宁已往下一到,顺势接住了福全。
当倒在地上的贞宁接住福全后,在场的人立即松了口气。去年大阿哥也是出生后不久,就去了,若是二阿哥再......
“二阿哥!”宁妃冲过来时,贞宁已经叫奶娘把福全抱起来了。她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站起身,还未来得及给宁妃解释,一旁的奶娘就抱着福全,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奴婢以为郡主已经抱住二阿哥了,这才放手,却不想......”她不敢再说下去,只低着头,一副着等着责罚的样子。
“来人啊,把奶娘带下去,丈责三十!”宁妃命人把福全抱离奶娘的怀抱后,就下令处罚奶娘,没有一丝犹豫。她冷着脸,仿佛奶娘的错,罪不可恕!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奶娘刚被两个太监架起,就大声哀求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静静的站着的贞宁,继续哀求道:“娘娘,奴婢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哪里敢对二阿哥下此毒手?请娘娘绕过奴婢吧!”
“大胆,居然还敢推卸责任!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拖出去!”
尽管宁妃一直很生气,但静静的站着看戏的贞宁,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她的手才碰到福全,奶娘就松了手,这明显不是经验丰富的奶娘能疏忽得了的。可是,奶娘只是一个奴婢,她与贞宁毫无瓜葛,她用得着拿二阿哥的性命,来害贞宁吗?而且,她在这宫里也不是个人物,她能轻易扳倒贞宁这个郡主?想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主使吧。
看着宁妃生气的冷哼一声,贞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将目光定在宁妃身上,见她随后上前确认一下福全没有受伤后,便把他抱在怀里,哄了起来。
宁妃哄了一会儿福全后,福全很乖的安静了下来。这时,她抱着福全来到贞宁面前,微笑着谢道:“方才真是多谢郡主了。若不是郡主出手相救,恐怕二阿哥就要......”
宫中自古就忌讳说不好的话,除非对方真的发生了什么,若不然,宫中是不允许胡乱说话的。
明白宁妃何意的贞宁淡然一笑,道:“娘娘客气了。”她的声音有些冷淡,且神色清冷,看起来毫无敬意。但只一瞬,她就换上了笑容,“娘娘可写好书信了?”
“就快好了。”宁妃应了一句,而后将福全交给贴身宫女照看后,就回到书桌旁,继续写着她的书信。
宁妃继续写信时,贞宁没有再表现出无聊的神色。她坐在椅子上,神情专注的看着宁妃,右手时不时的轻敲着旁边的檀木桌子。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方才福全掉落一事,就是他额娘宁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是,这宁妃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完全没有时间去跟奶娘对戏啊。
想到这里,贞宁只好在脑中回想起了从与宁妃见面,到宁妃写信时,宁妃的所有举动。忽然,她发现,宁妃在顺治走后,准备写信时,有跟她的贴身宫女低声说了几句。当时,贞宁以为她是叫她磨墨,因为那个宫女后来的确是在磨墨。可是现在看来,那几句低语,就是关键了。
想明白的贞宁突然笑了,她浅浅一笑,看着宁妃。她的笑容虽美,可她却在这份笑容里,加入了许多怒意。只是,她未曾把这怒意表现出来,她只是学着章佳氏,用最善良的表面,做着最恶毒的事情。
这后宫的尔虞我诈,心计智谋,她一点也不想参与,但若是对方做得太过分了,她不介意跟她们玩几局。反正她现在手里有人,只要她稍微诱惑一下佟钰,想必,这后宫的妃子们,就算顾得了后宫之中的事情,也顾不了自己娘家的事情吧?
这现代都讲究根源,讲究亲戚关系,那这古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妃子,若是没了外臣的相助,那她一个人在后宫,又能得意多久呢?
宁妃写好信时,贞宁收了笑意,她站起来,上前接过那封信,然后看着宁妃,道:“娘娘若无事,贞宁就先告退了。这宫里清冷,我才坐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手脚发凉,娘娘才生产完,还是多注意身子吧。若不然,这手脚一旦受凉,那可就要落下病根了。”言罢,贞宁也不管宁妃会不会“挽留”她,她就这样高傲的转身,随后踏出了这翊坤宫的内殿。
宁妃,顺治的妃子,其子福全为康熙朝贤王......
且不管福全今后如何贤能,就单说宁妃这样不得宠的妃子,贞宁就有那个把握,让她彻彻底底没了娘家一说。
当然,她若是乖乖收手,贞宁倒不会继续追究下去。但她若是敢再来害她,她不介意去勾引一下佟钰,然后来个董鄂府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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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宁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回她的那个董鄂府,她让车夫把她送到了宁妃的那个董鄂府。
宁妃的阿玛叫董鄂?喀济海,他是安亲王岳乐府中的一名王府长史,是个正三品的官。算起来,他是跟贞宁这个郡主平起平坐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