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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不住颤抖,鼻翼还在攒动,瞪大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火把。
明亮的火光渐渐化成一道光晕,朦朦胧胧,就似在梦里一般,让人认不清楚。
“谦易,这次征战后,咱们带两个小家伙出去玩玩,我临走时,可被我家那小子磨了半天。”
“行啊!蝶儿早就吵着要见炎儿,这丫头就喜欢粘着他。”
“哈哈!等他二人长大成人了,咱们要办一场全京城最风光的喜宴!”
“那是自然,我家宝贝闺女可就交给你!”
“怎么?还不放心?”
“哈哈!”
“哈哈”
苍茫的平原,一眼望不到头,满眼的黄沙,不见一丝绿意。
若是风吹来,得赶紧蒙着连,否则连耳朵里,鼻子里弄的全都是沙子。
脚步一深一浅,走过两三步,之前的印子,就不在了。
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一刀一剑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较量。
“你...你在我的水里下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家世,我必须独自奋斗,才能有所作为。若是你在,我只能屈居在你的光环之下,我不想一辈子这样!你能理解我?”
...
“对不起,云耀!”
...
“爹!救我!”
“救命啊!”
“啊!”
“蝶儿!”
...
浓浓的火光将整个宅院包围起来,所有的门都被锁住,惨叫声、求饶声,混着大火飞窜的呼呼声,各种声音交织一起,凄厉不已。
此时的茶棚已经安静下来,死一般静,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夜,萧条。
一阵疾风吹过,树枝轻摆腰身,片片落叶纷纷扬扬。
瘫倒在地上的聂谦易额前垂着的长发,随着清风飞起,露出了另一半脸庞。
这是怎样的半张脸,被烧的见不着一点原本的皮肤,烧伤的痕迹像一条狰狞的蛇,正吐着芯子,一直往脖子下面钻去。
亓炎晟浑身是伤,挺拔的立在面前,冷冷的望着地上躺着的人儿。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总之一切都结束了,就让陈事随风远去吧!
朱武带着援军赶来,大当家等人已被制服。无数黑衣男子将茶棚团团围住,饶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逃走。
坚定的步子踩在松软的土地上,至亓炎晟面前,“将军,剩下的人如何处置?”
“杀!”
果断的一个字,不留一丝情面,眼中尽是杀机。肩上的血水还在不住外冒,印在惨绿罗衣上,就似墨汁画上去的画。
周身气势依旧不减,还是那个气宇不凡,嗜血暴戾的镇国大将军。
那个上一辈人,拼命追逐的镇国大将军。
霎时间,哀嚎声再一次响彻,凄厉的声音划过山林。
“炎儿,你没事儿吧!”
七老将军从茶棚内走出来,步履蹒跚,望着直立的亓炎晟,慌乱的心,突然就落地的了。
亓老将军毫发无伤,却也苍老不已,那股子将军的精神气儿已荡然无存,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面色带着悔恨愧疚以及心痛,还有多年前丧子之痛全部涌来,打击着这个年迈的老人。
亓炎晟转过头,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却也瞒了自己十年的爷爷、虽有怨恨,在这一刻都瓦解了,没有什么比,亲人在身边来的更踏实。
“孙儿没事!”
二人黑夜中相互掺扶着,离开,就似两匹狼,一条年迈,一条受伤。
亓炎晟等人再次回到了离坤仑山不远的镇子,只是再回来是,已经换了领头之人。
亓炎晟伤势过重,不宜立刻赶路,便决定休整两日,待伤势好些了,再离开。
明亮的房间,坐北朝南,采光极好。
宝儿着一袭浅灰布衣,怀抱木盆,走了进来。
往床上看了看,轻轻将木盆放在桌上,走到窗户边,轻轻推开了。
窗外是一片美丽的花园,里面种满了山茶花,红的、白的、粉的、黄的,不知是哪家人户的,竟这般偏爱这花儿。
早晨的空气焕然一新,带着阵阵花香,驱赶走屋里浓重的药味。
宝儿心情舒畅极了,不由的露出淡淡笑意。
白皙的面庞,线条柔和,淡淡的娥眉,颇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泓溪水般清澈温婉柔和,犹如昙花一现般的清纯。
亓炎晟看得呆了,心底一片柔软,那人儿仿佛就似一朵由许多光亮组成的花,一碰就会散去。
宝儿收回视线,转过身来,却见床上人儿呆呆的望着自己,那般深情。不由的羞嗤的别过脸,绕到桌案上,端起木盆,去到床边。
将他轻轻扶起来,背后塞上软垫。并不看他,再是蹲下身子,低着头,拧了一把水,“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嗔怪的语气,软软糯糯,甜到了亓炎晟的心底。只知傻傻的望着她,仿佛还沉浸在方才回眸一笑,视线相碰撞的心跳中。
宝儿问了半天,见还未见答话,忙抬头。
床上的人儿一脸的戏谑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咧开,似笑非笑。就是一个痴痴的人儿,哪里还是名震瑾元的镇国大将军。
“你...”宝儿一阵恼怒,轻咬嘴唇,忙站起身子,将沾湿的汗巾扔在了他脸上。“你自己来,我走了!”
说着,气鼓鼓的扭头就往门外去。
亓炎晟慌忙起身,“宝儿,别走!嘶!”
痛苦的哀嚎,成功留住了宝儿,忙转过身,快步上前,查看,“怎么了?哪里痛?”
亓炎晟忙捉住宝儿的双手,一脸神情,将手儿缓缓移至胸口,“这儿!”
这二字道出,竟有些撒娇的意味,逗得宝儿“噗哧”一笑。
“哈哈!亓炎晟,若是你这副模样被你的将士们看见,该是多好笑!哈哈!”
宝儿晓得前俯后仰,亓炎晟忙放开了手,收起了笑脸,变得正经起来。
“怎么?生气了?”宝儿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忍是止不住笑。
亓炎晟哪里是生气,别扭的慌,怎么在宝儿面前就是这么一副憋屈的样子,拿他真是没有办法。
只是能让她这般毫无顾忌,放声大笑,又觉得十分满足。
宝儿轻轻掀开亓炎晟的衣衫,露出结实的臂膀,皮肤很好,一点不粗糙。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她知道,自己的小脸儿此时一定很红,热得慌。
待整个肩头露出来,那羞怯的表情消失殆尽,黛眉微皱,鼻子一酸,眼中盈满了泪水。
一道手掌般长的刀口深深欠在肩头,两边的肉翻开,红肿一片,若是再深上几分,仿佛能看见森森白骨。
宝儿心疼极了,忍不住凑上前,吹一吹。
亓炎晟觉着肩头的异样,忽的转过头来,真好就见着宝儿这副来怜惜的样子。心头一热,伸出完好的一只铁臂,将宝儿紧紧搂在怀中。
宝儿花容失色,惊呼不已。害羞着却不敢挣扎,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待怀中人儿不再挣扎,轻轻靠在自己的胸痛,那中温情和满足,让亓炎晟再舍不得放手,再无法接受身边的人离开,就想这样永远抱着她,一刻也不分开。
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用尽所有的感情道了一声:“宝儿,跟我回京吧!”
怀中人儿身子一僵,半晌没有答话。亓炎晟十分心急,却是不能催促,只得耐心等候。
宝儿似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这才缓缓出声,“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声音柔柔,平淡如水,再不带方才的柔情半分。
亓炎晟的铁臂似脱力般松开了,“为...为什么?”
宝儿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坐正了身子,微低着头,一脸的落寞,“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那我们之又算什么?”亓炎晟忽的语气重了起来,他不能接受宝儿是这副淡漠,疏远的语气。
“是啊!我们之间算什么,我于你算什么?现在大仇得报了,我还有价值吗?我还有用处吗?又或是你心里还有一丝愧疚?”宝儿摇摇头,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那晚的尸横遍野仿佛还在面前浮现,大当家最后死去的那个眼神,每个夜晚都会出现,仿佛在问自己:你为何要这么狠毒?枉费山子豁出命救你!我们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是吗?虽然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起码不会那么快。也许现在山子与大当家、山子娘,还在山上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饶是没有富裕的物质,但起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待在一起,而不是现在,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不管你怎么想!我亓炎晟打仗不会利用一个女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三日动身!”说着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宝儿呆若木鸡,麻木的站起身子,手中的汗巾不知何时,滑落再起,却是没有发现,直直的朝着门外走去。
亓炎晟慢慢转过头,望着纤细的身影消失面前,心中忽然像是失去了什么,空空的。
三日后,他那日的感受是对的,只是一切都由着她去吧!越是逼迫,越会让她走得更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