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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至戌时三刻,兄妹俩才意犹未尽的道了别。
夏容服侍着知萱净洗完,便铺下了**褥轻声唤道:“小姐,这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知萱独立于雕花窗棂前,清辉洒满了窗牖。
听闻夏容叫唤,自喉间轻“嗯”了一声,脚下却未挪步。
余光瞥了眼窗棂旁挂着的玉屏箫,思绪开始波动起来。
前世的她是新时代女性,要说恋爱爱慕之事也不是没有过。那些有意或假意接近她的朋友里,也不乏乐此不疲的追求者。只是她对他们都不甚感兴趣。
不过她做事一向谨慎,这次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狄展而在哥哥面前差点露馅儿了。
她打听得有那么显露吗?就连夏容都暗暗察觉了,何况是心思缜密的秦知行!
知萱对着月色,摇了摇脑袋,想把那个身影给甩出去,可不管怎么甩怎么摇,脑中都依稀记得那日的那个吻。
虽是无心之事,那一幕却怎么抹也抹不去。
夜深浓,终于有些倦了,知萱才拖着步子去窗边躺下。
**到天明,今日到安稳,没有异样。
清早,知萱去给老太太请安,刚进门便见阮黍云已经在屋里了。
知萱给老太太见了礼,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坐在身侧,嘘寒问暖了起来。阮黍云瞧着老太太对知萱的**溺,眸子里微闪,心底渐生醋意道:“祖母,您对萱姐儿是真真的好,其她姐儿都会吃醋的!”
知萱听了愕然,这阮黍云才来秦府几天,就开始醋意横生。老太太一向是一碗水端平,即使有时候偏爱知萱一点,那也是知萱有可偏爱之处。但从未有人敢说在嘴上道老太太偏爱谁。
这阮黍云真不会做人!
刚还笑意浓浓的老太太,瞬间黑了脸,可基于她只是个外客,昨个儿还落了水,老太太心里有些愧疚,就没跟她多计较。
正巧毓姐儿此时刚进了屋,见知萱早已到了,忙惭愧道:“七妹今日来的好早,姐姐住这华景阁,都没你脚程快呢。”
阮黍云咯咯一笑:“难怪祖母偏爱萱姐儿呢!”
毓姐儿抬眸一愣,不知如何接话,瞧了眼萱姐儿,萱姐儿却自顾喝起羊乳,全无反驳之意。
阮黍云怔了怔,不明事理。暗觉这秦府怎么这么奇怪!
不一会儿,大夫人和秋姐儿也来了,前后脚二房绿芜也进了屋。
几人纷纷给老太太见了礼。
大夫人瞧阮黍云也在,关切道:“云姐儿今日怎么没好好在自个儿屋里歇着,身子这么快就爽快了?”
阮黍云含笑:“多谢大婶子关心,云儿身子没多大事了。”
李氏乐呵呵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李氏偷偷朝老太太瞅了一眼,好声好气得跟老太太说:“老太太,这眼下云姐儿都没事了,要不……”
李氏抬眸向萱姐儿求支援。
知萱心里神会。想来此次也不是怡姐儿的错,只是平日太刁蛮跋扈,得罪了人被陷害也是她自找的。不过这**在柴房关着,该吃的苦头也吃了,就当给她一个教训。
“对啊,祖母,要不先把八妹放出来,这**关在柴房,她定是知道自个儿错了。”
知萱求着情。虽说平时与秦知怡不和,但到底是自家姐妹,也不能让一个外人的奸计得了逞不是。
毓姐儿放下盛着羊乳的杯盅,哀求道:“祖母,毓儿此刻喝着羊乳就想起八妹被关了**,滴水未进……”
“是啊娘,怡姐儿身娇肉贵的,不知道这**下来还能不能受得住。”
手心手背都是肉,岂能顾此失彼。这大清早云姐儿道的那些话,明摆着是在挑唆姐儿们之间的关系。此刻,老太太眼瞧着,萱姐儿和毓姐儿都求着情,心下真是有些不忍了。正好趁此事,也让阮黍云看清楚,在这秦府后院,她是一碗水端平,没有厚此薄彼的事儿。
只是这怡姐儿平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萱姐儿和毓姐儿没少吃她的亏。这次两姐妹能冰释前嫌开口为她求情,也着实彰显了她们的大度。
云姐儿看众人都在为怡姐儿求情,面子有些挂不住,撇了撇嘴,随声附和道:“祖母,您就放了怡妹妹吧,这以后在秦府云儿还得与众姐妹相处,断不能为了这次伤了彼此的和气。”
云姐儿话刚出,在场的人皆为之一怔。
她这几句话任谁说都不打紧,只是这事儿事出与她自个儿,她说这些话就是不合适。这外人听了只会觉得她不懂事儿,凡事只想着自个儿的利益。
云姐儿的德行这一上午老太太是瞧得清清楚楚,还以为阮家老爷教了个什么好东西出来,原也是个兴风作浪,不知分寸的主。但客终归是客,老太太没有教育她的权利。但怡姐儿不同,那是她亲孙女,犯了事儿当然要严惩,万不能让外人有话柄子。
老太太思衬半天,终于松了口道:“书桃,去跟看柴房的婆子说一声,把怡姐儿先行放了吧。”
众人一听皆面露喜色,说道:“还是祖母仁慈,八妹今后定会吃一堑长一智的。定不会拂了祖母的教诲。”
阮黍云在一旁,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陪着笑脸。
不一会儿,几个婆子把怡姐儿放了出来,书桃一路扶着进了老太太屋里。
刚进屋,几个姐儿皆是一愣,只见怡姐儿钗环横斜、面容憔悴,只是脸颊一如昨日红晕。才**的功夫,昨日那个盛气凌人,光鲜靓丽的怡姐儿就不见了。
这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里一紧。
“怡儿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秦知怡有气无力的请着安,身子好似摇摇欲坠。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太太瞧了心底生疼,忙让书桃扶着坐在太师椅上。
“怡儿,你可知错了?”老太太心里虽不舍,但威严依旧,语气严厉。
也不知是真知错,还是这**真被关怕了,秦知怡忙福了身恳切的认错道:“怡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就好,那就好!”怡姐儿认了错儿,老太太面色也和缓了许多,“这次要不是你五姐和七姐大清早来为你求情,祖母这口气可没那么容易消,你还不快快谢谢你两个姐姐!”
怡姐儿听后,眸子微闪,心底暗想,她们能有那么好心?
昨个儿她被关进柴房的时候,可没有一个人开口为她求过情。这**她不知道诅咒了她们多少次,这大清早倒想起还有个妹妹关在柴房来求情了……
不是幸灾乐祸是什么!?
可老太太既然替她俩邀功,这非常时期,怡姐儿也聪慧,没拂了老太太意,走到萱姐儿和毓姐儿跟前儿道了声谢。
老太太见怡姐儿态度诚恳,让书香给怡姐儿也上了一杯羊乳。待她喝完暖了身子,书桃便带她去了内屋净洗一番。
须臾,秦知怡换了身干净衣服,走了出来。
李氏乐呵呵道:“这姑娘还是干干净净的漂亮,大婶子这里有刚出炉的核桃酥,怡姐儿快来先垫点肚子。”
秦知怡点了点头,坐到了李氏身旁。
“八妹,昨日听闻你用的是绵燕支的胭脂,这刚净了面面色还这般红晕,真是羡煞旁人呢。”知萱平日里不怎与怡姐儿交集,更谈不上姐妹拉家常谈这些姑娘家的东西。所以此刻知萱跟她说胭脂,她倏地一愣。
姑娘家爱美,毓姐儿听闻起了兴致道:“据说这绵燕支的胭脂可是享誉整个京城,上至皇宫贵胄,下至平民百姓都争相购买这绵燕支的胭脂。”
“我也听说了。”秋姐儿忙道:“都说这绵燕支的胭脂上色好,妆容持久,即使晚上净了面,双颊仍旧红晕自然。不过这绵燕支的胭脂出售才不过个把月,怡姐儿你都已经捷足先登了!”
“有这等好货?”阮黍云忙问道,“改明儿我也去买一盒试试!”
知萱抿嘴一笑:“只是这绵燕支的胭脂有一不妙之处!”
“哦?到底是哪里不妙了?”众人皆疑。
萱姐儿盈盈一笑道:“你们瞧瞧怡姐儿手指就知道了!”
秦知怡也疑惑,摊开自己的手,几个姑娘都凑近一看。
只见她的指尖泛着殷红色。
“这绵燕支的胭脂还有一特点就是不溶水,只要稍稍沾上一点,怎么洗都洗不掉,只能等它自行淡化。”
知萱解释着,众人皆顿悟。
只是怡姐儿眸子里微微闪过点什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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