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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衿和陆桓想要设计离间忽延和术哥,但如何离间却非一朝一夕能想得出来的。所以两人只说了一会儿后,便又说起了其他的朝事。陆桓告诉萧子衿,朝堂之上,哪些大臣是主和派,哪些是主战派,然后又说些朝延的派系等。萧子衿都一一记下。
转眼间,天光放亮,烛灯将尽。
萧子衿看了看窗外,道:“时间过得真快,瞧,天都要亮了。我得赶紧回去找皇后娘娘,叫她晚一日宣布我临朝之事。”
陆桓道:“熬了一夜了,你肚子也该饿了吧,我叫下人弄些点心来,你吃完了再走吧。”
“不了,我还是早早赶回宫吧。”说着便已走到了房门口,一拉开门,辰光斜斜地笼在她的周身上,使得她浑身似被镀上了层金,仿若仙子,华美不可方物。
“子衿”,看着她即将离去的身影,他忍不住开口唤道。这一夜他们都在讨论国家大事,对那件事,陆桓其实早已经在腹中徘徊了一夜,想说,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一夜,萧子衿的注意力全在国事上,他也不好扯到私事上。而现在,是不是可以借机说一说呢?
子衿我喜欢你——不过只是短短六个字,但却却仿佛是世上最难以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所有的怀春少年都这样呢?
“怎么了?”萧子衿回眸微笑,逆光下,那个纤丽的身影是那样的叫他魂牵梦绕。
“子衿,我先前问过你的终身大事,那时你不曾放在心上。那如今呢?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曾该考虑终身大事了?”陆桓依然说得很委婉,想着先侧面问一问,然后再说其他。
萧子衿不期他忽然说起这事来,愣了一愣,便低头轻笑了起来。陆桓对她的心意,她早已知道。平日的细心呵护。无论何事,但凡她开口了,他绝不推辞。那次她跌下涯后,陆桓疯了一般的找她。寻到她后。不顾众多手下人在场,也不顾男女之别便将她拥在怀里。那时,萧子衿便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陆桓是摸不清萧子衿的心意,不敢贸然开口。萧子衿却是因为李基先前对她存有那份不一样的心思,虽然后来两人确定了兄妹的名份,但又恐他知道自己心属陆桓,会引起醋意。君心难测,没有十分的把握,她是绝不肯拿陆桓的安危冒险。
而现在。听陆桓主动提及此事,萧子衿当然能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但见她嫣然一笑,张口刚想将话给说穿,忽又明眸一闪,道:“你说的不错。我年纪是不小了,婚姻大事也该考虑了。皇兄也许过我,婚姻之事容我自己做主。我也不瞒,其实我早有心上人。”
“什么你早有心上人?”陆桓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问:“是谁?”
萧子衿促狭地笑着:“他呀!我认识了好几年,若是说出你来也认识。”
“谁?到底是谁?”
陆桓心里此时只觉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最多的却是失落。之前他一直没有将心事表明。就是因为怕亲耳听到她说:我心里另加有他人!如此,却果然如此。他只感觉像在梦里一般,恍恍然然,迷迷糊糊,整个人都呆愣了起来,只知道问:“他是谁?”
萧子衿瞧他这模样。只觉得即可笑的很。心里忖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开口,你却磨磨唧唧,总不开口。今日我便逗你一逗,叫你尝尝失落的滋味。”
只听萧子衿道:“这个人在朝为官。是近几年来新晋倔起的青年才俊,即得皇兄赏识又得朝中上下大臣们的交口称赞。”
陆桓闻言,脑海中依次闪现出朝中的青年才俊来。
萧子衿瞧他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就知道他一时未能猜到,直觉有趣。分明是个极聪明的人,却在这事上如此糊涂——这两年新晋倔起的青年才俊除了你陆桓外还有谁?
萧子衿清了清嗓子,又道:“记得第一次与他相见是在泉州的大街上,原本只以为是偶遇不会再有交际,却想不到后来又同上清源山白云寺。”
那一夜,她偷出萧府,在泉州的大街上不小心与陆桓撞了个满怀。原本以为只是意外,匆匆一面,从次再无次,然而命定的缘份却仅仅只是拉开了序曲。清源山白云寺上,再度重逢,方才彼此身份、姓名,于是两人的缘份便纠纠缠缠,直到如今。
说得如此直白,这个傻瓜应该能想到自己所指的是他了吧?萧子衿到底是个女儿家,话即说明,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绯红,偷看了陆桓一眼,见他还在呆愣着,骂一句:“傻瓜!”扭头便跑了。若是再迟一步,叫陆桓回过味来,可真是要羞死人了!
然而她怎么也未料到,陆桓却是想岔了。他思来想去,想到的人不是他自己却是赵昶。
他曾听萧子衿说起过与赵昶相识的过程,可不就在泉州的大街上初次会面吗?那次是因水患,几乎全城的人都逃往清源山白云寺,他们也一同去了那里。而赵昶因领兵解了襄阳之围,极受李基重视,短短几年已经成为朝中首屈一指的大将。
她喜欢的人,竟然是赵昶!
陆桓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他痴痴地站在门边,看着萧子衿渐渐跑远的身影,此时此刻只觉心中朝朝暮暮思念的人,似乎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今后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赵昶!赵昶!
他心里发疯了似的嫉妒着他,那个夺了自己心上人芳心的人。
然而低头自审,他又自惭形秽。赵昶出身远不如自己,但却凭着一己的努力,屡立战功,连大蒙人都不敢小视。而自己呢?似乎远远不如他。
都说情能乱心,眼下的陆桓便是如此,彻底地乱了心智。非但乱了心智,甚至开始自卑起来。若是萧子衿知道,她的那番话会让陆桓曲解成这样,想必一定会开门见山地挑明。
然而陆桓到底不是一般的人,在短暂的失落过后,便收拾心情,强打起精神却联络朝中关系颇好的大臣,助萧子衿入朝铺路。
而萧子衿回到宫里后,也暂时将个人之事按下。毕竟她如今身上担着重任,没有太多的时间却顾及儿女私情。
萧子衿先是找到了皇后与她说明原由,皇后也同意推迟一天让她临朝之事。
这一天,萧子衿一边查看由皇后提供的大量的大臣奏本,以了解近期的国事,一边期盼着李基能醒来。若是他能醒,自由他来管理国事,也就用不上萧子衿和皇后这两个妇道人家了。
可惜,事与愿违。
直到第二天清晨,李基依然在沉睡中。再紧急的家国大事,他都无知无觉。
虽然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当萧子衿登上南楚帝国的朝堂上之时,依然引起巨大的震惊。
萧子衿一身华冠贵服,隔着水晶珠帘,在少年太子的身后,能清晰地看到殿下群臣们在交头接尾。议论之声开始低不可闻,渐次转大。
萧子衿向皇后使个眼色,皇后抬高了声音道:“如今陛下昏迷,只能由太子临时监国,太子年幼,本宫寻思着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总是好的,而出尘公主颇有见地,又屡次立下大功,连陛下都赞不绝口。所以本宫使邀出尘公主同本宫一道垂帘听政。诸位爱卿若有何意见,尽可知无不言。本宫绝不怪罪。”
殿下的大臣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话,即使皇后不开口他们也是要说的。
当先开口的三朝元老,当代大儒、太子太傅钱进学:“出尘公主屡次立下大功,这确实不错,臣也极为尊敬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毕竟是一介妇孺,且非皇室血脉之人,贸然涉足朝堂实在是有欠妥当。臣请皇后娘娘收回凤命,请公主殿下出朝。”
他说得还委婉,而另一位大臣却毫不客气地道:“陛下虽龙体有恙,但我南楚上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下有我等诸臣,何时轮到一个外姓女子来指手画脚,登堂入室?将来若是记入史册,岂非贻笑万世?”
萧子衿原本还沉着气,听到那位大臣,如此这般指责,顿时大怒。但她毕竟是克制惊人,扬唇轻笑一声,道:“本宫虽是外姓人,但也是陛下认下的义妹。即使没有血缘,但名字也已记入了宗卷之上。虽说本宫是女子,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本宫深受皇恩,更当为国分忧。”
钱进学道:“公主殿下为国分忧之心无错,但事关礼法大事,岂能随意?若是女子能随意干政,将来我南楚还有何规矩可言?”
这钱进学虽说是太子的老师,但小太子也是叛逆的人,对于满口酸腐之气的钱进学并不买帐。又听他口口声声在指责萧子衿乱规矩,立马也不干了,但听他道:“钱太傅,规矩无法驱走大蒙。太傅您学富五车,当南楚大悍,百姓颗粒无收之时,您的学识可起到丁点作用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