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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你是思敏亲哥哥的份上,本将军就原谅你了。”良久后,严子陵才嘀咕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转身进到暖阁,见玉兰正挤着帕子要给周思敏擦身,她顿时眼睛一亮,只觉得什么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轻咳了一声,严子陵对玉兰沉声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
玉兰顿了一下,随后将帕子整齐的叠好搭在水盆的一边,站起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把门关好!”严子陵在对方出门后,对着外面吩咐道:“没有本将军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封三封四回了声是。
严子陵这才满意的走到床边轻轻掀了盖在周思敏身上的薄被。
之前给周思敏搽药的时候就给对方褪了上衣的,如今再看,对方还是跟原先一样俯卧在软榻上,白腻的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血痂,这要是被寻常人看到,指定得吓一大跳!
但是严子陵看到这些疤痕,却只觉得心疼。她复又拿起小几上的药瓶,倒出里面乳白色的膏液轻柔的擦在周思敏的背上。
“这是宫里赏下来的雪肌膏。我原本有两瓶,又从姨妈那里要了两瓶,足够你用上几天了。”严子陵自言自语道:“若是不够了,我再去寻顾先生。不过他老跟在王爷身边,找他总免不了会惊动那位。”
“好吧,你也知道是谁啦!”她回想起那日李延年审视周思敏的目光,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便加重了语气毁谤对方道:“那人冷冰冰的没一点人情味,一把年纪的也不肯成家,肯定是身上出了毛病!”
这是顾西庭没在,若是顾西庭在场听到严子陵说出这话,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对方。你才是真正有毛病的那个人!王爷身上除了那嗓子还有些不好,其他的地方全让他顾西庭给治好了!
涂完雪肌膏,严子陵又将帕子在温水里过了一遍,挤干后准备给周思敏擦身。她从小自力更生,但是伺候别人还是第一次。犹豫了片刻,她决定先从脖子开始。
然后再到胸,到……
兀自正想的高兴,岂料,她才给周思敏挽起长发,便听到周思敏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周思敏已经睁开了眼,正一脸尴尬的看着对方。
“我只是给你擦擦身,没想干什么啊。”严子陵连忙举着帕子解释道。
周思敏看到自己还裸着上身,顿时就觉得脸上热烫起来,闭了闭眼低低说道:“让丫鬟过来。”
严子陵本就长得英气勃勃,再加上对方那异于常人的表现,周思敏根本没法将对方视为女人一样相处。
“我真的没想干什么啊!”严子陵还要辩解:“你别误会嘛?那些丫鬟不可靠,还不如……”
“让丫鬟过来。”周思敏却固执的说道:“将军,思敏感激您的这份心意,但是这些事真的不需要您亲自来做。”
看到又跟自己客气起来了,严子陵无奈,讪讪的丢下了帕子,又和周思敏商量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做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将军呢?听着一点也不亲切啊!”
周思敏有些尴尬,微微动了动手想要拉过床边的被子盖住自己。
严子陵见状,立马上前帮忙。
“那将军要思敏怎么称呼你?”身上有了遮挡,周思敏也觉得有了些安全感,微微镇定后问道:“严姑娘?”
严子陵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别叫严姑娘,难听死了。”
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姑娘啊,小姐啊什么的。总觉得跟骂人似的,叫一声就戳她一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是个娘们的事实。若非是在外面要保持体面,她早就对那些不知道善解人意的家伙们抄家伙揍一顿了。
“我早已及笄,小字青岚。你随意叫我子陵或青岚都好。”严子陵笑眯眯说道。
“青岚?”周思敏低头沉吟:“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与子陵这个名字倒也应和。”
她低低说道:“那我以后就托大叫你一声青岚吧。”
严子陵听了,心里更美。有了甜头,她对方才没能占到便宜的事便也看开了,主动开了门对守在外面的玉兰道:“丫头,你进来服侍小姐擦身。”
玉兰乖乖进了暖阁。
严子陵则很君子的出了门,头都没回一下。
封三封四见了,不由惊讶万分:主子这么阴险的人,居然能忍住不占十小姐的便宜?
严子陵见自己的下属居然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哪里还不明白她们在想些什么。可正因为明白,所以更加恼火。
“怎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那么不知廉耻的人?”
封三封四已经被罚过一次了,闻言立马摇头:“将军,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严子陵冷哼了一声:“封三,你给本将军到静安堂走一遭,看看周家老头有没有重罚那老虔婆!”
封三顿时一阵轻松,竟完全不顾封四的乌黑脸色,转身逃一样的出了门。
在周家堡里待了好几日,她早就摸清了这里的地形。没过一会儿,她就猫到了静安堂的后门。
这扇门外面上了锁,台阶下的青草长得凶猛,几乎要将从台阶延伸出去的石子路给淹没了。看来这里轻易没人过来,封三便无所顾忌的贴着门偷听起来。
“你房里的这几个奴才还真是能耐啊?”周老爷子此刻正坐在上首,冷冰冰对着坐在一旁的裴氏冷笑道:“知道我的人追上去时,从她们身上搜出多少东西来吗?”
“有房契地契,还有几万两的纹银!”周老爷子吼道:“这些东西若是去买下一座山头都可以占山为王了!你告诉我,他们这几个奴才倒是从哪里搬来的这么大一座金山?!”
裴氏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头垂的很低:“我这些年的铺子收益甚多……”
周家几房兄弟坐在一旁,老大老二神色冷淡,老三老四则面露焦急。而周思文并其余几个堂兄弟则各自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对着他们坐着的则是几房的媳妇。听到婆婆这般富裕,几个媳妇顿时就讶异起来。
周家的财物大多还抓在周老爷子手中。只有公中的账是裴氏做主的。当年裴氏嫁到周家堡,也几乎没什么陪嫁,怎么却能存下这么一大笔的私房?
看了看站在周二爷身边的周思文,几个媳妇顿时了然。这是吃了孙子,肥了祖母?
“你倒是敢说!”周老爷子愤怒的咆哮道:“将思文和思敏的东西抢夺过来,却还要对他们喊打喊杀!你是不是思量着捞不到什么油水了,才处处看他们不顺眼?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中用了,周家已经轮到你来做主了?”
裴氏不敢抬头,只哽咽说道:“没有……我只是被气的昏了头……”
“气昏了头?”周老爷子冷哼道:“思敏能与世子夫人交好,与护国将军又是好友,前几天更是从贤王那里给思文求来了一个岁贡的名额。这么懂事的孩子能将你气昏了头?我看你不是气昏头了。你就是看不得我周家往好了过,千方百计的想要搅散它!”
被周老爷子带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裴氏顿时就撑不住了。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呜呜哭泣起来。
作为儿媳的方氏和梁氏也连忙下了椅子去扶,然而裴氏却不肯起身,只坐在地上不停的哭着。
“你们干什么!”周老爷子将眉毛一竖,浑身上下充满了凶煞之气:“她要跟个泼妇似的坐在地上,你们就让她坐在那里好了!”
方氏和梁氏便看了自家夫君一眼,见对方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才又起了身,只是再不敢坐着了。
婆婆都没坐,你一个做媳妇的还敢坐着?哪怕现在没人说你不对,回头自己丈夫想起来了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瞧。
张氏诚惶诚恐的也想站起身,却被孙氏一把按住了。
“大嫂……”她惶惶不安,疑惑的问孙氏要干嘛。
孙氏心里气急,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对方看看对面。
张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好嘛。周二爷和周思文全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呢。那样子就好似她一站起身,他们就不再认她这个二房的女主人了一样。
张氏想了想,觉得还是丈夫跟儿子更重要一些,原本才想要抬起来的屁股顿时又安稳的坐了下去。
“还有你们这几个刁奴!”周老爷子拿起身边的一个茶盏就朝着地上正跪着的几个奴才砸了过去。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色凄惶。她们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听到周老爷子要发作自己了,顿时就哆嗦起来。
被茶盏砸个正着的红杏顿时就慌了,她连忙哭着磕头求饶:“求老太爷留命啊!奴才也只是奉老太太的命令去做事的,并不是真的要去伤害十小姐啊!”
另外两个婆子也哭嚎起来:“不关奴才几个的事啊!奴才只是慌了神,害怕被主子责罚才想着逃走的。求老太爷留下奴才的贱命吧!求求您了!”
“都是老太太的主意,奴婢只是听了她的吩咐!”
听到这几人为了自保迅速就出卖了主子,在场众人无不感到厌恶心烦。
“看到没,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奴才!”周老爷子对着裴氏嘲讽道:“先是狗仗人势的欺负小主子,后又盗窃主家财物私逃,现在更是只想到推脱责任……”
他冷笑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