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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望去,绕过身边这片假山之侧的一处亭台里,上官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自座位上起身,似是正准备离开,只是刚转身便与连静彤的目光对上。
遥遥亭台初相见,恍恍似是仙境来。
那一夜初见,上官黎黑色布巾为掩,只露一双寒眸在外,连静彤也只是淡淡一瞥,便将那一双眼记在心间。
刚才在府门口,上官黎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那一身略微孤冷的气息,还有那一双似是随时随地都存在的寒眸却让连静彤只一眼,便知道,那个人便是那一夜的男子。
而如今终是四目相对,饶是见多识广的连静彤都微微惊艳了一刹那,不得不承认,上官黎的容貌确是男子中的上承。
一双寒眸淡漠寡然,高挺的鼻梁将整个人的五官都立体且分明了起来,而那薄唇许是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颜色寡淡的厉害,几乎呈现一种透明的色彩,可是饶是如此,却还是透着一股子诱人的意味。
上官黎的肤色不同于其它男子或是白皙或是透着一种小麦色,又或者说是黝黑,而是苍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伸手一戳那皮肤就会破碎一般。
再配上一身月白色绣纯白梅花暗纹长袍,腰束掌宽蔚蓝色腰带,腰上那一点如拇指大的羊脂玉配饰,让上官黎的气质更加出尘。
而腰带之下也只缀了一枚羊指玉玉佩,虽然简单,却并不影响上官黎这一身气质。
不过相比于在府门口时的装束,此时的上官黎身上多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
上官府长房的二公子因为月里不足,而身子不好的事情,阳城不管是官家还是那些商贾之家都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虽然上官黎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可是却还是孑然一身,未曾婚配,只因曾有大夫断言,先天不足的上官黎活不过十八岁,所以哪怕是上官家在阳城也算是显贵之家,上官黎本人也算是天人之姿,可是却没有哪一家愿意将姑娘送过去。
而那些愿意将姑娘送过去的,要么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或者说是庶女之类,要么就是先天也同样不足之人,上官家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连静彤在看上官黎的同时,上官黎自然也在看她,那一夜,上官黎以布巾遮面,连静彤未看清他的容貌,可是他却将连静彤的容貌记在心上,不仅将容貌记在心上,甚至是身子也……
想到这里,上官黎突然轻声咳了两声,似是来遮掩自己的尴尬,之后才冲着旁边侍候的小厮说道:“往那边去去吧,这边有些凉了。”说话的同时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只是步子还未迈开,寒眸却是突然放到了连静彤的身上,眸底是连静彤看不懂的幽深。
而此时的连静彤也感觉到了身上的不同之处。
热!
一股子莫名的燥热已经开始经身上蔓延,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连静雅的道了!
本来连静彤以为连静雅会先吃了解药,然后以身为局,将毒药弄到自己身上,别人也挑出不任何毛病来。
可是连静彤似乎有些太看得起连静雅的素养了,居然用这些腌臜之物来祸害自己,而且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过去的腌臜之物,想来也不是普通之物。
无色又无味,又能在短时间内便发作的魅|惑之物,还未被自己察觉,定是皇家秘药。
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其实这药也并不是真正的无色无味,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自己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细小到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粉末,呈近乎于肤色的肉粉色。
而若是仔细闻起来,因与自己手心的汗液相混,空气之中似是能闻到一些浅淡的味道,只是并不明显。
山茱萸,蛇床子,依兰花,这味媚|药虽然只有三味调成,可是贵在这三味药都是经过高度提纯,浓度极高,而且效果极好。
最重要的是这一味药还有一个极为诗意的名字“一夜*起半生痴”,而这一味药却是岳国皇家难得的秘药,因为岳国皇家的太医院里,有一位提练植物精华极为厉害的高手,而这一味药便是由他提练配制而来。
只是养在深闰的连静雅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个药呢?据传说此药除了男人再无解,莫不是连静雅想这温世子来为她解?亦或者说是她还留了什么后手?
压下身上不断涌起的情潮,连静彤还在努力思考着,不过因为素衣守在边上,左手微握成拳的习惯硬生生的扳了回来,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想着连静雅可能留的后手,也在想着自己这一次如何自处。
此药除了男人无解,这一点连静彤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可是这也是她知道这味药的唯一一点信息了。
而连静彤虽然不拘小节,在军中也常与男子称兄道弟,可是却还没有豪放到放|荡的地步。
“你是自哪个方向过来的?”就在连静彤思考的功夫,上官黎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
清脆如山间清泉,让本就压抑着情|潮的连静彤心底猛的一动,若不是自制力极好,此时怕是控制不了自己化身成狼扑了上去。
不过好在紧紧的攥了下自己的双手,让指甲扎进掌心,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扯了扯唇角,眉眼示意的同时淡然应道:“那边。”
说话的时候,连静彤只是眉眼示意,身形却是半分未动,此时她不敢妄动,越是活动这种药的功效就发挥的越快,在她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她决计不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而上官黎顺着连静彤的方向看去,不带半分感情的寒眸似是闪了闪,之后才薄唇轻启,轻声极低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好听:“以那边假山为分界,往这边走几乎都是男宾落脚的地方,顺着路往另一边走才是女眷落脚的地方。”
连静彤不是傻子,上官黎的话音一落,她就明白她是着了连静雅的道了,刚才连静雅相邀,不过就是一个愰子,连静雅是料定了连静彤不会与她一起跟那边的贵女多说什么,所以这才顺势就下了手。
不管连静彤刚才选择的是哪个方向,反正这一边几乎都是男宾,那么自己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哪一家世家公子都不可能娶一个白日里便放|荡不堪的女子回去为正妻,所以连静彤最后要么沦为填房,要么沦为小妾。
其实连静彤也不明白了,她是长房嫡女,连静雅是二房嫡女,若说利益,两个人也不算有什么冲突,若说名声,她一个养在深闰不得宠的嫡女,自然是比不得心思玲珑的连静雅,可是为何她却恨自己如此呢?
不过想了想今日的皇家秘药,连静彤眉眼低转之间又想到了之前胡嬷嬷身上的狐套之毒,这两种东西阳城并不常见,不过对于岳国的皇室来说,这两样东西却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而能轻而易举就能拿到这两种东西的,在连府似乎除了赵心瑶便没有第二个可能之人。
再加上之前赵心瑶送给自己的那一套首饰,若不是昨夜卫慕送的资料中提到,昌顺公主最恨蔷薇花,怕是这一次谁也救不了连静彤了。
虽然连静彤心下已经带着几分笃定了,可是想了想心思莫测的连苍还有身世成谜的迟氏,连静彤却又一次迟疑了自己的心中的猜想。
连府就没几个人是身家清白,心思简单的,她不能就一口咬定了是赵心瑶,更何况赵心瑶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人的存在,她也不清楚。
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可是连静彤却还是在强忍着,因为隐忍,面色潮红之中透着几分苍白,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点血腥味。
素衣不解,想问什么,可是看到连静彤已经开始流血的右手,抿了抿唇生生闭紧了嘴巴。
而暗中观察了半天的上官黎似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之后自怀中掏出一枚细小的纯白色瓷瓶交到连静彤手上,语气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光靠隐忍就可以的,有的时候还需要更多的心思。”
说到这里,上官黎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带着一点恍惚,之后才收回意识,语气微凉地说道:“算是报了上次的掩护之恩,我素来不喜欠别人什么,如今这便算是两清了。”
说话的同时将小瓷瓶递于连静彤身前,见连静彤未伸手去接,上官黎不耐地挑了挑眉,开口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冰:“都是聪明人,也没有必要掩饰已经发生的事情,拿了药,便是两清了。”
上官黎并不觉得自己能逃过面前女子的眼睛,所以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此,连静彤也不过是抿着唇未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绕来绕去便也没意思了。
其实上官黎知道那一夜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样两清了,到底是他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只是他没办法负责,自然不能去提这件事情,不过转念想了想又淡漠地说了一句:“至于负责一事,我心中已有挚爱,怕是没办法娶小姐为妻,不过可以答应小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见上官黎神色淡然,眉眼之间也只有提到挚爱之时才会涌上一抹极浅极淡的温柔,连静彤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抬起已经被自己攥破的右手轻轻的接过瓷瓶,声音微哑地说道:“如此,便真的两清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