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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下,玉镯里面的血丝似在流淌着,纵横交错的蔓延开,仿佛有生命力一般,但以肉眼的速度却无法轻易分辨。
韩静食指摸索着玉镯的轮廓,没有发觉任何异样:“我记得这个玉镯,是爹爹当年买下茶园那块地时,挖出来的。”
父亲韩祥与母亲成婚后不久,用母亲的嫁妆购买了兰庄附近的一块荒地。这块荒地本就寸草不生,无论种什么植物都会在一夜间枯死,兰庄的原地主李康奸诈无比,诓骗父亲,说是因为没有播下菜种又遭逢干旱,这才显得荒凉。
父亲以百金购买后,来年春天欢欢喜喜的耕地劳作,秋收时,整整十亩地却颗粒无收,方知上了地主李康的当。
当时她年幼,隐约记得是初冬那日晚上,突然暴风骤雨,恰巧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直接砸中了兰园的土地里的一棵老树,将树根劈断后,又将老树连根拔起,露出了树下枝条缠绕的玉镯。
当时与玉镯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枚帝王绿翡翠龙纹玉佩。
自从韩家得了玉镯后,那快荒地却突然绿草如茵,许多不知品种的野茶花相继出现,枝叶繁茂,泡出来的茶水也异常甘冽清香,自此父亲便开始了种茶。
韩静摸索许久也未发觉异样,露外在面的膀子已经冰冷的失去知觉。
“哎呀,冻死了。”她后知后觉的缩回手臂,手腕的凉意让她寒颤不止,没有其他心思去想玉镯的事。
摸索着翡翠玉镯,韩静感觉玉镯在被褥里被自己的体温捂热了,温温凉凉,滑不留手的。
昏昏沉沉间,便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一夜好眠无梦。
韩静睡到日上三竿才唤平儿进屋,梳洗整装一番,将将用完早膳,卢氏带着吴管家便急急赶来,二人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韩静让平儿泡了一壶碧螺春,从善如流的替卢氏倒了一杯,拉着她坐下,笑道:“母亲一大早的来我屋子,可是挂念祁儿与钰儿?”
卢氏看也不看冒着热气的茶水,有些犹豫的问:“昨儿夜里,你可有与魏易说些什么?”
韩静冲卢氏摇头道:“昨日里夫君并未来我的屋子,也不知是不是被账簿的事绑住了脚,又或是忙着去哄婆婆高兴,直到亥时三刻都没影呢。”
“没来?”卢氏吃惊不小,碍于下人在场不便多问,叹了口气道:“魏姑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越来越神秘了。”
韩静听了个大半,隐约猜到了些,止不住笑意问:“母亲,昨日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放宽心。其实夫君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当着李婶子的面如此难堪,您还是不要再因为此事为难他了。”
提起昨日的事,卢氏心里便不痛快,青着脸道:“我现在就是想教训他,也无法了。那臭小子一清早就驾着马车出了府,说是去隔壁村子替亲家母找郎中,连辞行都没有,若非吴管家一清早来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夫君已经出府了?”韩静瞪大双眼,故意斜视一眼吴管家,见他装聋作哑的站在一侧,笑着苛责道:“吴叔怕是年纪大了些,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
昨晚,魏易就在她园中。
他亲耳听见她把他的尊严践踏脚底,又听到有道士能救柳氏的消息,怎么可能按耐得住。
“夫君走之前,可跟吴叔交待了什么?让你这么亟不可待的邀功。”韩静洋装出怒气冲冲,执拗的凝视着吴管家,势必要问出一个结果。
“少夫人,老奴并非想邀功,只是见柳夫人仍是浑浑噩噩,心生不忍,才胆大包天的将梅道士的事告知,求少夫人原谅。”吴管家急忙跪地求饶,老脸有些挂不住,泛着红晕道。
“吴叔倒是衷心的很。”韩静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失望。
可惜了这份赤胆忠心,仅忠于魏易那斯。
“什么梅道士?隔壁村的道士,是你将这个消息告诉魏易的。”卢氏突然打断二人说话,狐疑的望着韩静问。
韩静尴尬一笑,道:“我是瞧婆婆可怜,又听闻周郎中说,隔壁村的梅道士能降妖除魔,更能医治许多疑难杂症,这才……”
“你好糊涂啊,那道士的话又怎么能信。”话未说话,就被卢氏打断。
女儿待人宽厚,越发纵容了魏易,使他肆意妄为。
魏易能对韩府的事不管不顾,甚至一走了之,也是仗着女儿对他的爱慕,甚至是仗着韩家少不了他这个当家人。
卢氏心思明朗,看着手足无措的女儿,终是劝慰道:“这一来回需要两个月,但愿他路途不要有什么变故,平平安安就好。家里的事,暂且由母亲担着。”
知道事情过去了,韩静仰着明媚的笑靥道:“会的,会的。夫君吉人天相,定会找到梅道士。”
梅道士画符收妖,除魔卫道,隔壁村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物。
前世她两个孩儿胎死腹中,那梅道士正巧来了鄂县的村子,为了扬名,他在村内散播流言蜚语,说自己克夫克父,害得她沦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此人性格乖戾嚣张,是个见钱眼开难缠的主。
魏易一定会被妖道拔了一层皮,最好没有脸面再回韩家,自此消失的干干净净。
为了宽慰卢氏,韩静又拉了拉卢氏的手,故作轻松道:“母亲别担心,有吴叔帮忙,绝不会出任何乱子的。如今年下,该收捡的茶叶与茶籽都已放在地窖中,只要能供应几家大的商铺足够的货源,无需担心其他,等夫君回府,一切都会井井有条的。”
如今魏易突然离府,府里府外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到卢氏身上。
内宅的事本就琐碎理不清,如今加上茶园,以及与商贩们送货采买的事,一个妇道人家,未必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
“母亲若是信得过女儿,可将这宅子里的琐碎事交给我打理,也给女儿一个学习的机会,如何?”
“你想打理府内事?”卢氏紧蹙的眉松开,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后,脸上漾出一抹开怀的笑:“静儿就不怕将宅子治理的鸡飞狗跳,反倒给我添乱?”
被取笑了,韩静立刻不服气道:“怎么会,母亲不能灭女儿志气,扬自己威风。”
卢氏被逗得乐不可支,愁容满布的脸顿时被笑颜代替,忍不住道:“我的静儿确实长大了,如今都懂得替母亲分担,母亲很高兴。既然你想管理院子里的事,便交给你打理,就算出了错也不要紧,有母亲在后面替你担待着,放手大胆的去做。”
“就知道母亲最好了,我定会让母亲刮目相看。”韩静也笑开了怀,斗志昂扬的表明自己的决心。
“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