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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轱辘在街道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行驶了一会儿，街道四周响起熙熙攘攘的交谈声。
两侧的阁楼，有几名浓妆艳抹的轻浮女子探出头，笑语盈盈的凝视着挂着‘韩家’府牌的马车，毫无顾忌的攀谈着，一个个媚眼如丝，引得街道上的男子驻足静听，一副痴迷样。
“瞧瞧，是大英雄魏易的马车呢。”
“这韩府真是好福气，也不知道魏郎是否真的如传闻中的一般勇猛，真想好好见识一番。”
“姐姐想要与魏郎一番云雨，怕是难了。你没听说过，韩府少夫人是个妒妇么，招魏易入赘时，便让他起誓，不准在纳妾，更不准沾染咱们这些红尘女。”
说话的两名女子仅着轻薄淼沙裙，二人唇红齿白，酥胸微露，站在花楼的阁楼上，对韩家马车翘首以盼。
屋外的雪虐风饕对她们而言，如同虚设一般，毫无意义。
“哪里没听过，鄂县的三岁小童都知道的事，我哪会不知。只是替村口李家的女娃娃可惜罢了，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样没了。”
“可惜什么，这天下女人，又有哪个不是可怜人。姐姐，你若真想一睹魏郎的英雄气概，我助姐姐一臂之力。”
说罢，红衣女子突然探手入衣襟，将贴身的一件流彩暗花的大红肚兜解下，粉拳紧握，直接朝韩府的马车扔了过去。
沁人心脾的香风，由着那一团火红的流彩绸缎散开。
“春满楼的天香姑娘，快快，那可是她刚刚扯下的肚兜，
估计还带着体温呢。”
“是我的，我出十俩银子，谁也别跟我抢。”
“去他妈的银子，这臭烘烘的银子能抵得过天香姑娘的温柔乡，滚开，都给老子滚开，拳头可不是长眼的东西，若是伤了人，可别找小爷要医药费。”
驻足在楼下的男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看着飞速坠下的红色肚兜，亢奋的聚拢在春满楼下，奋力抢夺。
街道上，一时如战场。
韩府的马车被汹涌的人流阻挡，被迫停了下来。
“偷香窃玉也比不上这等美事，天香姑娘与青鸢姑娘，真乃国色天香。”
“青鸢姑娘与天香姑娘可是鄂县数一数二的花魁，那肚兜必是我囊中物。”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不少百姓闻讯而来。
恰巧这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由高空席卷而下。
寒风将流彩绸缎吹动，在韩家马车前方漂浮盘旋一会，紧接着又是一阵飓风呼啸而过，飓风比之前的风速更快，直接将流彩绣花肚兜被吹到马车里去了。
“哎呀姐姐，你瞧你瞧，天都相助了呢，魏郎的马车停下来了，定是动心了。”阁楼上的红衣女子拍手称快，兴奋的扭动腰肢臀部。
红衣女子身侧，站着一个白衣素雅女子，她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都是风雅，截然相反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她虽未盛装打扮，却如红尘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傲骨无双、风华绝代。
“天香，你如何确认马车中定是魏家郎君？”白衣女子紧张的揪着手中的丝帕，不安问。
名唤天香的红衣女子紧紧盯着马车帘幕，眼里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笃定道：“不会错，韩府中除了魏姑爷，根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你此举甚是大胆，魏郎是个坚韧不拔的大英雄，你这般戏弄他，可别被他责备才好。”白衣女子担忧道。
“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他岂舍得谩骂我，姐姐不要忧虑太多。”天香浑不在意道，一只手遮掩住胸前，巧笑着用衣袖遮挡住若隐若现的肌肤，探出头向韩府马车嚷道：“魏家郎君，您是鄂县的大英雄，奴家仰慕您许久，可否下车一见？”
韩家马车停在街道中间，没有动。
静，众人的视线都被韩家马车吸引，对于大英雄魏易，男人们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整条街道都变得死寂。
“魏易真是好运气，一招入赘，从穷小子一跃成为富贵人家的掌权人，如今鄂县的一大半姑子都倾慕他，实在令人羡慕。”
“这等事是羡慕不来的，若你当时有本事，去将恶霸李大狗缉拿，如今怕是你坐享韩家产业。”
“不过是靠女人的孬种，有什么可羡慕的。”
“话虽如此，他却是有能耐的，如今的韩家，不都要听他差遣管束。”
街上聚拢而来的男人议论纷纷，无一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围在马车前，阻住道路不让马车通行。
天香站在阁楼上跺了跺脚，将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娇笑道：“魏家郎君可是怕家中的母老虎？奴家可不怕韩少夫人责怪，郎有情妾有意，可是天下第一等美事呢。方才郎君拾到的丝绸，可是香儿的贴身之物，万万不能落到登徒浪子手中，还望郎君出来一见。”
红尘中的女子，又怎会知道颜面为何物，放浪形骸也罢，她们能利用的，便是一副娇好的臭皮囊。
廉耻是什么？
为了生存下去，那些儒家道德礼仪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为了约束世人而编出的教条而已，礼义廉耻远远比不上一顿白米饭来的重要。
“魏家郎君，春满楼的姑娘们可都仰慕郎君，既然你家中的母老虎不愿意让你纳妾，可要多来春满楼坐坐，慰藉慰藉楼中姐们的相思之苦。”天香继续高声呼唤，像是怕车子内的人听不到，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喜笑颜开的嚷着。
韩府的马车晃动几下，似乎有人挪动了身形，木板摇曳着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噗嗤。”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声，不知笑楼上的红尘女，还是被臊得不敢出车门的魏易。
“难为天香姑娘一片痴心。”
韩家车内骤然传出一道女音，嗓音清清冷冷，直接将空气中的**情愫击散。
女人？韩府的妙龄女主人。
阁楼上，天香面色陡然雪白，急忙问：“你是韩府少夫人？”
“小妇人深居简出，天香姑娘绝不会认识。若非今日偶然路过春满楼，小妇人也不会知晓，春满楼有你这样一位不拘小节的红尘女子，肆意而为，离经叛道。”
车帘晃悠几下，韩静的嗓音仍是清冷淡漠，缥缈的如听不出一丝喜怒。
不拘小节的红尘女子。
不就是骂她红尘女寡廉鲜耻，骂她放浪形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