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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带着魏易来了,怎么这么快?
她不过是从府衙步行去了一趟霓裳坊,试了两套衣衫就回府,他怎么如此及时,仿佛早就选好了时间,趁着这个机会准时来的。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那紧迫的步伐,韩静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去书房捉奸的情景。
他们真是天下第一的模仿夫妻,尽管已经变成了曾经。
“喂,你若不想死,快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我怎么可能搀扶得起你。”韩静捏着鼻子凑近男子身边,催促道。
听她焦急的催促着,男子反而不动弹了,好整以暇的躺在雪地上,那渐渐弥散的瞳孔竟散发着精锐的光。
“你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韩静看清楚他眼底的光,直觉告诉她,这男人是故意装死。
“你若赖着不动,待会我就用刀子将你变成太监,就算鄂县的百姓用贞洁来威胁我,想将我抓取浸猪笼,也算计不成,魏易的奸计别想得逞。”
她认定了是魏易要害她。
魏易心思歹毒,或许是天香那丫头找到了魏易,故意让魏易来韩府捉奸,以此让自己在魏易面前露脸,攀附他。
“黑子,你觉得我这个方法妙不妙,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妇人与一个太监在一块,她们无论怎么样,也如诬陷不了我。”韩静说的十分恶毒,又加上是故意压低的声音的,那幽幽低鸣,仿佛敲击在心头的催命音符,令人生畏。
地上的男子这下倒不装死了,他猛地睁开眼,怒瞪韩静,又极速写下一行字:“我娶你。”
已经是威胁到命根子的事,男子这次书写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了几分,急切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别人想来捉奸,但如果她与他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便没有人能够捉,如此,这浸猪笼就不再是威胁,她更不用决绝的让他做太监。
韩静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几个字,第一次跟不上一个人的思路,但却能凭着简单的几个字,分辨出他心底的想法。
心有灵犀么?这个男人只接连写了几个字,却深入她的记忆中,仿佛被一道利刃撕裂开的重重迷雾,简单明了。
没死!
我有资格!
我娶你!
如此言简意赅的几个字迹,以最有效最简洁的方法化解危机。他虽是一个未曾蒙面的陌生人,虽然丑得人神共愤,但却使人无法忽视,更甚至勾起了她些许兴趣。
“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拨得挺欢,黑子,我倒不嫌你长得丑,只是你命不长,命都没了的人,就算有一颗聪明脑袋,也是白费力气。”韩静不停的嘟囔着,向来沉默的人竟第一次喜欢唠叨起来。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知道时间不宜久拖,麻溜的走过去,搀扶住他的肩膀,试图背起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紧接着,院子外围的脚步声已经逼近门扉,只需轻轻一推,屋外的人便会推门而入。
这时,魏易的声音再次响起:“玲儿,你主子院子里,可有别的人在?”
“没有,姑爷放心,主子向来爱整洁,不喜欢生人破坏院内的花花草草,就是夜里乱窜的几只夜猫,也被主子驱赶过几次呢。”玲儿惶惶不安道,极力证明什么。
听到驱赶夜猫后,魏易的声音变得低沉:“她眼里向来容不得一粒沙子,罢了罢了,走吧。”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魏易宽大的手掌落在木门上,手背上青筋爆出,似乎奋力的控制着情绪,门推开后,他大步跨入。
“主子,姑爷说有要是相商,你可在屋里?”玲儿小心翼翼的紧跟在魏易身后,向屋内高声询问。
魏易脚步很快,顺着雪地上踩出的道路,直接朝韩静的方向前进。
隐隐约约,二人看到枯萎的树下,半蹲着一名不伦不类的女子。
她身着男子衣衫,头戴珠钗,从后背望去,像极了韩静的身形,而她身前,是遍地的血红色,润湿在洁白的雪上,红与白的对称,竟是那样刺目夺魂。
“韩静,你在干什么?怎么会有血,你屋里藏着什么人么?”魏易爆喝出声,大步韩静方向奔跑过去。
树下,几片枯萎的黄叶随风吹拂,地上刺目的血色荡漾开,那血水几乎散开了一米范围,成圆形蔓延。
“藏人?藏什么人?”韩静半蹲在地上,神色略显古怪问。
魏易脚步步伐,他指着她身前那块血红的地方,正准备怒骂,却被眼前的场景怔住。
韩静的脚边,除了散开的鲜红色,根本没有半个人影,更别说什么藏人了。
“你,这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魏易觉得喉咙有东西卡住,一口气不顺,硬是挤出一句话。
韩静在他质疑的目光中,缓缓站立,挑起地上被血染红的一块雪,道:“什么血,我不明白夫君在说什么。”
“你竟敢碰那脏东西,说,不是你自己受伤,就是旁人在这屋子里。”魏易面不改色道,十分嫌弃的指着她手中的积雪,粗鲁的抬脚踢落。
看他粗暴的动作,韩静轻巧的避开,手掌扬了扬,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血,不过是一些果子的汁液,方才我在市集购买了一些番柿,专挑了一些熟透了的,刚才走到此处时,却被一个树枝拌住退,猛地摔倒时,将番柿压成了泥浆,这才形成了这么一滩红色。”
“番柿?你何时喜欢吃番柿了,不是最憎恶那味道的?”魏易眼神阴鸷,迅速的环顾一周,甚至审视的盯着紧闭的房门,质问。
韩静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时间是最奇妙的东西,从前最喜欢的,某一天可能不再喜欢,曾经最厌恶的,某一天才发现不再厌恶。人心这东西,有时不是自己能抉择的,我的前夫,你说是不是。”
她故意唤他前夫,明明是轻描淡写的呢喃声,却透着十足的讽刺,令魏易心底郁闷不已。
“只要你没事就好,我方才只是担心你的安危。”魏易干巴巴道,从袖口掏出一大叠的银票,都是千两一张,递送给她:“这是我从尹大人那里借来的银票,这些银票的份额,足够韩家一半的财产那么多,我的承诺已经完成,这便接母亲出府,往后,你自己好好保重。”
玲儿老实的站在一侧,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韩静接过银票,视线始终盯着魏易的一举一动,数也未数,直接放入袖口中。
魏易见她随意的塞入袖口,愣了愣神。他本想等着她放松警惕,就会立刻冲进她屋子,寻找那个潜伏起来的男人,却寻不到机会。
“天寒地冻,要不要喝韩府的最后一杯茶,昨日我们还是夫妻,如今成路人,也算是好聚好散。”韩静大大方方的朝自己的房内伸手,嫣然一笑,邀约道。
她的目光十分坦然,仿佛这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半点怯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