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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女子大多是军士们从正在施暴的匈奴人身子下面拽出来的,光溜溜就塞上了马车,当时情况紧急,谁想的起来帮她们拿些衣服啊,现在她们身上缠的裹的,都是送亲马车里面的重重帷幕和车垫车帘。
“要命!”
李瀚发出一声咒骂,明白让这种状况下的女人在暴风雪中骑马飞奔,还不如一刀杀了她们,也比让她们冻死在马上来得痛快。
不忍目睹女人们的惨象,李瀚转脸看着面前高高的乔巴山,还有另一侧冰冻三尺的克鲁伦河,这名字是他隐约记得后世的称呼,在汉代叫什么他还真没空问匈奴人,沉吟良久,开口命令道:“让她们暂时还回到马车上,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宿营。”
“爵爷,我们没有任何宿营的装备,这大风大雪的,在露天恐怕难以熬过去吧?”李惠哆嗦着说道。
旁边那个通译牢骚道:“都是这一车女人耽误事,否则咱们早就到达西嗕了。”
几个人就站在车边,那些女人听到这人的话,骤然发出一阵哀痛的哭泣声,其中有个女子哆哆嗦嗦的叫道:“爵爷,您能把我们从匈奴人手里带出来,让我们避免生不如死的凌辱,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现在马车坏了,爵爷就把我们丢在这里赶紧赶路吧,莫让我们拖累的大家都死在这里……”
项柳恶狠狠的瞪了那通译一眼,转脸看着李瀚,想看看他做出什么决定。
李瀚冷冷的说道:“方通译,若是她们中间有你的姐妹,你还会说出这句话吗?在我李瀚眼里,凡我汉人无论男女,统统是我的手足同胞。
若说是拖累,昨晚如果我单独带着我的亲卫逃命,连你们都不带,凭我的本事,是不是更加容易脱困?我丢下你了么?难道你觉得你的命比她们更值钱一些么?”
李瀚尖锐的话让那个姓方的通译面红耳赤,赶紧说道:“属下只是随口说说,并……并没有恶毒丢弃她们的打算,请爵爷赎罪。”
女子们哪里经历过爵爷把她们当手足的待遇,更加感激涕零的哀求丢下她们,李瀚已经想好了法子,挥手让项柳招呼冻得赤脚在雪地上蹦跳的女人们暂时还钻回马车呆着。
项柳眼神发亮,开心的去招呼女人们了。
李瀚也懒得跟那个狗屁通译计较,回头对军士们说道:“就在这个山洼里把大雪拍打结实,挖出雪洞来避风,就可以起到帐篷的作用,大家跟我来,我教你们怎么做。”
军士们跟着李瀚来到山边,跟着他一起在半人深的积雪里边拍打边挖掘,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弄出一个很不错的雪屋出来,更可喜的是挖到山壁之后发现好多冻干的树枝,在雪屋里挖一个火坑生起火来,雪屋也不会消融,今晚就不需要遭受严寒袭击了。
李瀚出了雪屋,看军士们这阵子成效显著,一个个雪屋正在快速成型,可是,远处那辆歪斜的马车还停留在那里。
“你们几个过来。”李瀚招手叫过几名军士。
“爵爷有何吩咐?”
“去砍伐两颗树木,不需要太大,拖过去放在马车下面,用绳子把马车绑在树上,像拉雪橇一样把马车拉过来。”
“是!”
不一会儿,军士们砍来树,在李瀚的指导下制造了一个土制雪橇,把马车轻松地拉过来了,大家满脸的惊喜,心想明天把雪橇改良加固一下,马车棚子放在上面,让八匹马拉着,恐怕比用车轮还要快很多。
那些女子看解决了交通问题,一个个喜笑颜开,在项柳的照料下,嘻嘻哈哈的跳下车飞快的跑进雪屋里去了。
张方达看着那雪橇,再看看舒服的雪屋,拉着李瀚走进屋里,烤着火说道:“李瀚,一个人或者兵法入神善于行武,或者文采超群善于入仕,再或者头脑灵活善于经商,又或者精于技艺善于工匠,可你怎么什么都精通呢?我真的很怀疑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李瀚也很欣慰,他摘掉四檐风帽,看着雪屋外面的军士们热火朝天的正在挖掘另外的雪屋,笑了说道:“张公,我是人是妖抑或是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这么多人带的那点干粮已经没了,而且马车坏了,那些女人衣不蔽体也无法行走,咱们这是被困在这里了。”
张方达一点都不着急,因为李瀚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他已经熟悉了李瀚的习惯,但凡这个年轻人还能如此轻松的讨论所谓的“绝境”,那肯定就不会是真正的绝境。
“有你这个圣子在,老夫才不管如何脱困。”
“你……”李瀚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张公您才三十多岁,自称老夫不觉得有点早么?何况你一个大官处处靠我这个未成年人,就不怕我靠不住么?”
“哈哈哈,老夫都已经有孙子了,自称老夫有什么早,至于靠你靠得住靠不住是我的事。”
李瀚一阵无语,其实,他的确是有主意的,不过,他觉得这个主意有点损,不确定张方达让不让用,刚刚是想先摆摆困难,让这个老夫子为难一下再提出来,省的反对,谁知人家如此洒脱,倒让他不得不明说了。
“我上次去西嗕查看领地,记得这附近不远处有左骨都侯的一支驻军,随军的奴隶帮他们囤养足够他们过冬的牛羊,咱们如果想丰衣足食,就只能去劫营烧杀抢掠,若是成功,就不愁走不出去了。”
张方达问道:“驻军有多少人?奴隶是汉人还是匈奴人?”
“驻军三千,奴隶们都是匈奴人跟鲜卑人,大约也有一千左右。”李瀚脸上带着恻隐跟不忍说道。
让李瀚觉得有些不忍的,正是这些奴隶,匈奴经常发生小范围内讧,有些小部落被吞并后,那些牧民就被胜利者掳走作为奴隶帮他们放牧,至于那些鲜卑人,则很明显是从边境掳来的,这些人有些无辜。
没想到张方达听了之后不解说道:“没有汉人你犹豫什么?不过咱们只有两百人可以战斗,对付三千兵马恐怕不行吧?”
李瀚看着一脸坦然的张方达,才明白在大汉官员心中,凡不是汉人的人,统统可以归到人类之外,死便死了,有什么有辜无辜之别?
“只要张公觉得可行,如何行事我自有道理。”
有了离开匈奴王庭之前的“天雷滚滚”,张方达已经对李瀚以少胜多的能力深信不疑,而且,他临行之前,已经写了密折,命令王庭的汉朝线人设法传递到云中,交给李广呈送皇上,所以现在李瀚准备用两百对四千,他立刻就答应了。
李瀚看着张方达一脸轻松,登时有些气苦,其实他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凶险,很有以卵击石或者火中取栗的效果,他心里还是很忐忑的,跟张方达说说是想获得一个精神支持,但是看着这位大爷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连半点担忧都没有,他也只能自己去妥善安排了。
一路走一路叹息:“唉,人还是脚踏实地当人的好啊,丫的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成了神仙,就算是发出狂言要去玉皇大帝那里摘桃子吃,恐怕张公也会信之不疑的吧?”
“噗哧……”
听着耳边的笑声,李瀚不用回头就叫道:“柳儿,苍龙跟李三回来没有?”
项柳不满的嘟囔道:“我怎么知道!哼,爷现在偏心的很,重要的事情事先从不与我商议,都交给他们俩去做,真是把我当外人了。”
李瀚停住了脚步,看着茫茫雪原,听着寒风呼啸,转过头深深地看着项柳说道:“柳儿,你知道我的观念,你造反的心思一天不息,你我之间的隔阂就一天不除。”
项柳幽幽的看着李瀚,咬着嘴唇半晌方说道:“你变了,李瀚,你我初识之时,你还不是这般厌恶我……”
李瀚看着俏生生的项柳,想起两人初识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是他妻子的情景,又想起一路走来数次患难与共,那曾经让自己浑身舒爽的狂吻,心也不由得软了,就想最后再告诫她一次,若是她能够脱离楚天宫,也未尝不是一位红颜知己。
“柳儿,以前我心在家庭,不在朝廷,只觉得只要我能够保全家人平安,自己丰衣足食足矣,除此之外,谁当皇帝与我无关,那时我对你的造反主张仅仅是反感,尚不似如今这般深恶痛绝。
但咱们这一路来匈奴,你看到他们如何对待我们的黎民的吗?昨夜那一幕惨象你不是也恨得咬牙切齿么?现在让你跟这些恶狼勾结去造反,你敢安心打开国门放他们进去帮你攻城掠地么?这些没人性的野兽扑进大汉,就如同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猎物,我们汉人的性命被他们随意的收割,一辈子的血汗被他们恣意抢夺,然后,你忍心踏着同胞的尸骨走向你向往的王位吗?
这段时间,虽然我有意识疏远你,一直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我若是刻意瞒你,你能知道我深夜去看匈奴人冶铁吗?我去查探匈奴人的秘密,会带着你一起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