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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礼一愣问道:“瀚儿何出此言呐?”
李瀚悲愤的说道:“魏其侯自前太子被废之时,就时刻想要害我,当时唆使刘荣来找我,让我替栗妃求情,很显然就是存心不良。
今日周相遭诬陷,乃是因为他儿子私自购买军械物资给他陪葬,还不舍得付搬运费而被搬运工所举报,廷尉府汇报给皇上之时我正好在,就开口替周相开脱,皇上却让我协同廷尉一起审查,怎么就是我诬陷周相了?
魏其侯若是一个光明正大之人,又是真心实意想要挽救周相,就该入宫跟皇上据理力争,怎么能够跑去找您挑拨是非呢?他能够找您这么说,也一定会在满朝文武之间散播这种谣言,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我李瀚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对我的看法一定一落千丈,我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周丞相倒了,魏其侯担任丞相的日子还会远吗?他一方面落井下石无视周丞相的遭遇,一方面又把诬陷周相的脏水泼在我身上,等他宣麻拜相之时,朝堂上也就不会有我跟他唱对台戏的位置了。
最最重要的是,窦婴老匹夫已经知道我想要帮助周相了,这么预先一吹风,即便我最后救了周相,他也可以告诉别人是因为我迫于他散布这种舆论的压力,不救不行了。
这老匹夫是想把皇上故意让我出面放周相一马,以及我怜悯周相耿直忠贞出手相救的人情,一伸手都抢到他身上去啊!
哼哼哼,好毒辣的计策!”
李瀚瞬间想透彻前后因果,说出来之后,却把刘礼听的目眩口呆,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有如此深远的意境。
李瀚没工夫跟刘礼多做解释,这件事的影响一旦形成市场,他想要消除就困难了。
他李瀚也不是雷锋叔叔,没理由自己费了老半天的劲。最后却让窦婴用这种卑鄙手段抢走功劳,所以必须马上想出对策来阻止。
但是,无凭无据的,跑上门去指责窦婴殊为不智。那么,该如何解决呢?
看着李瀚在屋里拍着屁股转圈子,刘礼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忙,今日之事太过诡异复杂,他还尚未捋清爽呢,就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推理,看窦婴所言跟李瀚所言有何相符之处。
“刘伯伯,你在家里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李瀚突然停住脚步,急急忙忙拔脚就跑。出门就喊叫李三备马,随后就带着几个狗腿子出门走了。
李瀚的目的地是长乐宫。
虽然天色已晚,但新贵人李瀚在宫门口等候通报的时间并不长,太后就允许他进宫了,当他走进太后居住的大殿时。进门就闻到熟悉的南瓜玉米糁粥的味道,登时就笑了。
快步走进去还没抬头,就听到太后的揶揄声:“瀚儿,你这么晚有来我这里做什么?难道是知道链儿在这里,借口看我,其实是看链儿的?”
李瀚猛一抬头,就看到刘链正依偎在太后膝头。轻轻的给皇祖母捶腿呢。
灯光下刘链的脸细腻红润,看着他的眼神深情而妩媚,斜伸出来的两条大长腿微微蜷着,管裤口处露出两截细白的足踝,极具视觉震撼力。
李瀚的双眼跟刘链对接上,立刻被小丫头那两泓秋波里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所打动。随即迷失在里面了。
太后看着一对小情人四目相对难舍难分的样子,不由回想起自己年轻时跟文帝的卿卿我我,心里就充满了柔情,低下头只顾吃饭也不去打扰。
李瀚看了多时,方才觉得屋子里太静了。静的有些诡异,猛然醒悟过来这里可是长乐宫,赶紧心虚的抬头看太后,恰好看到老人家那充满诡谲的双眼,脸一红叫道:“呃……皇祖母……”
太后装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子大声笑起来:“哈哈哈,瀚儿啊,皇祖母明白九月初八还有十数日,的确是够长的,要不然明日把婚期修改一下,改成八月二十八如何?”
刘链这下子也羞红了脸,娇嗔的瞪了李瀚一眼,转而撒娇道:“哎呀皇祖母,李瀚是个只知道干事情的木头人,哪里是来看孙女的,他这么晚找您肯定是有大事情,您不问问,就这样打趣人家。”
李瀚赶紧顺势说道:“是是是,链儿说的极是,孙儿的确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这一句谦虚话出口,不禁皇太后大笑,连刘链都笑的不停,李瀚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谦虚貌似不太合适,尴尬的揉着鼻子等她们笑完。
好容易太后不笑了问道:“好吧木头人,你来找我有什么大事啊?”
李瀚这才跪坐下来,清了清嗓子,好生纠结要不要现在就打破这种轻松愉悦的气氛,谁知他还没开口,太后就说道:“是不是为了窦婴而来?”
李瀚大惊失色,脑子里哪里还有半分旖旎,失口惊叫道:“皇祖母如何得知孙儿的来意?难道魏其侯恶人先告状,已经来过您这里了?”
刘链抿嘴笑道:“是啊,你在宫外没有遇到魏其侯吗?他刚走你就来了。”
李瀚故意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跪坐了,翻身换了个盘膝而坐的姿势,仗着太后宠爱儿孙们,抓起一双筷子就吃起来了。
李瀚越是不拘小节,太后越是觉得这个孩子天真纯朴,毫无机心,好笑这孩子目的被揭穿,误以为她会信任窦婴,懊丧的连话也不想说了,就越发笑起来。
李瀚闷头吃了一阵子,终于郁闷的把筷子放下,做出实在憋不住了的样子,满脸悲愤的说道:“皇祖母,今日丞相周亚夫被指控谋反,父皇派孩儿协助廷尉府调查此案这件事您听说了吧?
其实周亚夫之子购买五百套甲盾想要陪葬,这在京城勋贵中间根本就是寻常的事情,父皇让我跟廷尉一起调查,无非就是想借此给周相一点教训,让他不要持功而骄,要明白上下尊卑罢了,哪里就是要真杀了他。
孩儿深知父皇的良苦用心,在周相家门口,遭遇周相以痰唾面都没有翻脸,自己洗干净了事,就是为了不辜负父皇怜惜功臣的拳拳苦心。
刚把周相送到廷尉府回到家里,又累又饿又是憋屈,还没喘口气,就被找上门的大将军刘礼拎着脖子打骂……”
说到这里,李瀚泪都下来了,太后震惊的叫道:“停停停,孩子,这又关刘礼什么事,他干嘛打你?”
刘礼对待李瀚亲如子侄这件事李瀚并没有对皇家隐瞒,太后跟皇帝都是知道的,他就坦白说道:“前几日周相因为不满孩儿支持父皇封赏了匈奴酋长,为了泄愤,曾经去霸上威胁过刘伯伯,言下之意是想让刘伯伯让出大将军之位。
今日窦婴老匹夫……呃,不,是魏其侯快马亲去霸上,告诉刘伯伯说我因为跟周相发生打斗,随即挑唆皇上诬陷周相,已经把周相父子捉拿到廷尉府想要暗害。
刘伯伯生恐是我心胸狭隘,为了替他出气设陷害人,这才找上门来教训我的!
皇祖母,从您认识孩儿,您算算看孩儿做的哪件事,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哪件事不是为了朝廷,为了家人安全做的?哪里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敢胆大包天陷害朝廷三公之首?”
窦太后一生都在整治风暴中心呆着,对于这种大事情的判断能力十分强悍,听完李瀚的话,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但是却没有说话。
李瀚却接着说道:“皇祖母,孙儿从不愿意背后说人坏话,但是对于窦婴其人,却实在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哪怕您等会儿打死孙儿,孙儿也要把对此人的看法讲出来。”
“你讲吧。”
刘链看着李瀚的神态,心疼的递了杯水给他,他接过去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低着头平息了一下情绪,抬起头就很平静了,缓缓的说道:“皇祖母,刘荣被废,窦婴乃是太傅,当时就伙同梁王唆使刘荣去找我替栗妃求情,为的就是成则欣喜,败了坑了我一人与他无干。
虽然作为太傅挽救太子乃是本分,但是做事情不顾后果,不顾君父的大局,还存心不良想要拖我下水,此番心计就足以说明此人固然是能臣,却也不是君子。”
太后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李瀚居然提起旧事。
“从那时起,孙儿就对魏其侯敬而远之,直到这次孙儿自匈奴归来,父皇破格授予少府丞之职,地位仅次于九卿,的确是有点过于显眼,原本孙儿是力辞不受的。
可是父皇以朝廷人才缺乏,人心散乱,国力羸弱,急需靠得住的人来支撑打动,就欣然接受,准备从经济振兴入手,帮助父皇。
孙儿详细推想了开国以来的朝局,自我朝自开国以来,高祖需要稳定刚刚打下的江山,平定异姓诸王的叛乱,还得稳定后宫争储夺嫡。惠帝却又疯疯癫癫不理朝政……呃,孙儿僭越了,请皇祖母责罚。”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