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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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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4.遭伏

    车黍毕竟是主将,他一语毕,大手挥出,校尉的本部人马与王旷部便不顾徐晃阻拦,随之冲入峡谷中去了,周毅、韩浩略停一停,看看徐晃,亦领军随入进去。

    徐晃万般无奈,却想此地乃是峡谷入口处,亦是全军后路,自家留在此地,车黍若中伏还能有条生路走,若无伏兵,晚些追上去就是,拿定主意,便领本部军马守在原地未动。

    峡谷深有里许,两边山崖高耸,只中间七八丈宽的通道,偶尔才有一处缓坡,甚为险要,见此地形,车黍亦有些嘀咕,好在谷内此时并无埋伏在,待领众冲出谷口,他顿时兴奋不已。

    随地上马蹄印再追过两座山头,却见吕布军数千骑早已停下,就在前端数百步外整军,好整以暇地列阵相迎。

    车黍等顿吃了一惊,只是还未等他明白过来,忽听一声铜锣响,左侧密林中已钻出无数步卒,往dang寇军拦腰便冲了出来,伏兵阵中一面大旗上书着一个“麴”字。

    左侧为藏伏兵的密林,右边是陡峭山壁,正面,吕布兵马已冲杀了过来,在车黍不知晓的后路上,还有远远尾随来的于夫罗部七千余骑,其等带着数rì来袁绍军赶制出的众多拒马桩,此时正与徐晃争夺先前进入的峡谷口。

    车黍等外出追杀吕布不久,匈奴突骑便离阵追来,张燕被袁绍纠缠住脱身不得,遣来报信的使者又早在半途被截杀殆尽,河南兵马竟丝毫未得知。

    于夫罗从袁绍,乃是寄人篱下,数次领军与公孙瓒jiao战都被驱为前锋,兵马损耗甚巨,只得又唤去卑从部落中凑好些男丁来,战到今rì,亦只剩下七千人马。

    不过徐晃只得千余兵马,见匈奴骑兵突然出现,只能叫苦,谷后有伏兵已是必然,只得举军与匈奴人死战,坚守住出口。

    徐晃半步不肯退让,其等虽兵少,匈奴男儿如今却也不多,于夫罗见一时收拾不下,不肯再与之硬拼,只令将随军带来的拒马桩摆上,围死谷口,不让其军冲出来便罢。

    拒马桩制作简单,用木料钉出支架,再cha上一排锋口向外的长矛便成,袁绍军中两rì赶制,已得不少,匈奴骑兵们尽数搬运带来,不多时便在谷口外摆出,层层叠叠对准谷口,除了用人命堆填,徐晃也无计可施,活动空间被压缩得紧,不多时就只剩谷口处一小片地了。

    前端伏兵yù灭车黍的,正是麴义。

    冀州是袁绍地盘,数rìjiao战竟处于下风,张燕与邓季联手一时竟比公孙瓒还难敌,叫袁本初如何肯甘心,铁心要灭黑山,免去腹背受敌,眼见兵马已不够用,急调留守邺城的两万守军来助战,却是又一次将邺城放空,好在这时,已无周边势力再敢打这座空城的主意。

    数rìjiao战下来,其等亦能看出车黍对吕布的执着怨念,援军尚在半途,麴义便与审配、沮授、吕布等计议,得袁绍同意,以援军为奇兵,吕布兵马为饵,jīng心策划一场绝杀,先灭河南jīng锐兵马再与张燕战。

    为引河南兵马上钩,除武将外,吕布甚至连三千南阳步卒都舍弃掉了。

    麴义两rì前便已悄悄离营,领来援的邺城军远远绕开,寻觅到火风口这般好地界后,才令吕布行事,于夫罗断后。

    埋伏的兵马都是步卒,万余人往骑队拦腰杀来,前面尚有吕布在,最难相信的事终成现实,车黍顿时大慌,忙高声喝道:“回撤!”

    若真个放对起来,车黍领五千余人马未必便败于其等,然dang寇军一路追到此地,早已是人困马乏,又遭此埋伏,军心已是大1uan,如何还敢与其一战?

    尚未jiao战,车黍责自家之过,便心怯开始退兵,却也是因徐晃留守退路不在此地,否则当知此形势下,退兵还不如向前拼死冲破吕布军突围。

    他等身后,乃是峡谷火风口。

    麴义现伏兵出来,目的就是将河南兵马吓回峡谷中,待见车黍果然中计,忙令万余步卒从旁侧攀援上峡谷两侧山壁上去,自家则领军与吕布合围住峡谷出口。

    这时候,才是绝杀!

    先前探子回报车黍等,两面山壁上怪石居多,这些怪石有的是本地自然生成,有的却是麴义令军士们挑担上去的。

    车黍等撤回峡谷,到前端谷口与徐晃合兵时,才见于夫罗布下的层层叠叠拒马桩,试探冲过两次,伤亡颇大,都无果而终,两侧山壁上却有许多步卒攀爬到了,抬手滚动巨石便砸。

    河南兵马再jīng锐百倍,血rou之躯也挡不住重重落下的大石块,他们又多拥挤在峡谷口,每一块翻滚的巨石落下,总要砸翻数人才罢。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谷口,战马、勇卒、辎辅兵、医匠、军吏、监察,都在倒地,人们充耳的尽是不甘的嚎叫与骨rou碎裂之声。

    “各部散开,莫紧挨一起!”

    军官们大声吼叫着,让部卒分散,可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dang寇军已损失惨重!

    亲自将麾下带到这般境地,车黍固然懊悔不已,先前赞同他言语的王旷亦大恨,他记得峡谷中有两处缓坡可攀爬上去,最近一处离谷口还不远,顿时便怒喝道:“本部人马,随吾夺山!”

    一路避让着落石,艰难奔到离谷口最近的缓坡处,千余刀盾手们俱弃马,往封顶上攀爬去。

    缓坡处乃是山头麴义军防范要地,如何能让他轻易夺取,早备有成堆巨石,王旷领军才到半山腰,其地官兵一声呐喊,推翻巨石堆,大块大块的石块就翻转着滚下,所过之地,只剩鲜血骨rou混合着黄土。

    一轮滚石下后,千余攀爬的刀盾手损伤过半,老将王旷本人亦被砸中,骨rou俱裂死于非命,其下霍刀儿等**名百人将俱未能得活,还有些重伤未死的卒兵躺在山腰上哀嚎,再有几块巨石砸下,便连哀嚎声都没了。

    这般情况,救援伤兵、收敛尸体都做不到,百人将夏侯盛躲在山腰一株大树后逃过此劫,红着眼将所剩三百余卒兵领回谷口处时,眼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

    袍泽尽没,生死不由己,这种惨败的滋味,河南兵马尚是初次尝到。

    谷口山顶上顺手的石块已扔尽,麴义部卒开始往别处去担运,滚石暂缓了一会,然终不能再在谷内死捱,活路只在冲破于夫罗军马之后,徐晃亦红了眼,对车黍道:“吾等且去冲条活路出来,生死在此一举!全军只前不回,吾部为前锋,校尉你等且随后!”

    车黍怒声道:“公明所言不差,此番定要冲杀条活路出来!前锋我来,你等且随后!”

    于夫罗带来的拒马甚多,叠叠堆了六七层,突前之部得用血rou为后军趟出条路来,徐晃怎敢让他上前,忙争道:“你乃主将,当统领三军,前驱吾来!”

    见车黍尚在悔恨中,听不进自家话语,徐晃忙又道:“折冲将军曾有令,你需听吾之言!”

    “老子早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车黍惨然一笑,已开始召集本部兵马过来,再道:“老子种下的苦果,得自己尝!统领全军,你比我胜任!”

    车黍本部人马亦已不足千人,车黍对徐晃言毕,又转对麾下道:“诸位,今rì却是老子对不住了,你等尽管谩骂,老子定然受着,然三军在此,你等可愿随我冲这头阵?”

    “车大个,你这蠢货还用多说?”

    “留这里遭瘟呢?”

    “你老母的,再不走,落石又下来了!”

    兖州、冀州、司隶、凉州,南腔北调,带着各地浓重口音的骂声果然如他所愿响了起来,车黍“哈哈”一笑,双戟往天一指,厉喝道:“dang寇军dang寇校尉本部,冲阵!誓死不回!”

    “冲阵,誓死不回!”

    千余骑随之一声呐喊,马蹄声起,顿时蜂拥着迎谷口外拒马层冲杀过去,他们刚出谷,亦有数声同时响起:“dang寇军徐晃部,冲阵!誓死不回!”

    “dang寇军韩浩部,冲阵!誓死不回!”

    “dang寇军周毅部,冲阵!誓死不回!”

    “dang寇军王旷部,冲阵!莫给军侯丢脸,誓死不回!”

    最后这声语带哭腔,却是夏侯盛吼出的。

    “冲阵,誓死不回!”

    残余的四千余口同时出一个声音,回dang在火风口山谷内,四千余人马迎着数排拒马桩、七千匈奴骑,起最疯狂的一击。

    匈奴人藏在拒马后面,其等刚从谷中冲出来,便开始弯弓攒shè。

    两军距离不远,箭雨迎面落下,或从盔甲缝隙中钻入,或打在铁片上“叮当”响,或正中mén面,给向前冲锋的队伍带来不小伤害,周毅厉声道:“弓卒上两翼,还shè!”

    弓卒尽数为轻骑,无重铠遮身,策马上前,箭雨下死伤更重,然而也只有他们能在此情况下还击匈奴人。

    迎面冲锋的伤亡,车黍、徐晃、韩浩、周毅、夏侯盛、曹xìng、郝萌、谢允一个个视而不见,他们眼中,只有前面拒马桩上那尖锐锋利的星星点点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