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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
这是展宁脑子里第一瞬间的反应。
太医道太后这一番情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危急,极有可能醒不过来,汝阳王和严恪尚未离开官署,就被传进了宫去。
如今府里居然又出了状况。
“怎么会中了毒?四公子可醒了?”
展宁敏锐地察觉到,何侧妃在她问起严川的情况时,面上有丝冷笑一闪而逝。她心头登时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何侧妃开口的语气也是不大善的。
“世子妃对四公子还真是关切。”
展宁面‘色’微微一变,“何侧妃这话什么意思?”
容侧妃在旁边拐了何侧妃一肘子,然后上前来接过话道:“太医只瞧得出是中了毒,而且是□□,但究竟是什么毒,该如何解,一时间还没有眉目。府中出了这样的事,必须得请王爷和世子回府。”
展宁皱了皱眉,将宫里的情况简单一说,道:“王爷和世子如今都在宫中,只能先派人前去传消息,请他们回府。再让人去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替四公子会诊,务必先寻到解毒办法,让四公子苏醒再说。另外四公子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部扣起来,分开关押,不能走掉一个。其余事情,等王爷和世子回府后再行定夺。”
展宁这一番安排,并无任何可指摘之处。
不过何侧妃在听完后,面上又现出些冷嘲,“世子妃的安排很是妥当,我和容侧妃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有件事得先知会世子妃一句,好让世子妃有个心理准备。四公子吐血的时候,世子妃院子里有个丫鬟,就在四公子房中,而且衣/衫/不/整形容狼狈。”
展宁面‘色’一变,目光微寒,“是谁?”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展宁的预计。
她从侯府带来的丫鬟,严恪原本院子里的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个丫鬟不是别人,恰恰是悬铃盯着的紫‘玉’。
今日她与悬铃不过进了一趟宫,这幺蛾子就出得这么及时,还真是掐准了时间。
汝阳王和严恪得了消息,很快便赶回了府中。
景帝也听说这事,虽然太后仍旧昏‘迷’不醒,但宫中并不缺人,便让他们父子先回王府,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解决好。
堂堂汝阳王府的四公子,在自己房里中毒吐血昏‘迷’,当时身边还有个衣/衫/不/整的丫鬟,出了这种事,本就心情沉重的汝阳王简直是个炮仗,点火就炸。
一群太医围着严川望闻问切折腾了一整夜,才有太医犹豫着道,四公子中的似乎是一味叫牵机的慢‘性’毒,无‘色’无味,毒‘性’却极为霸道。每天只需要一点分量,二十一天之后,中毒者便会昏‘迷’不醒,然后在昏‘迷’之中,五脏六腑全部丧失功能,最终一睡不醒。
汝阳王脸‘色’难看至极,“这毒可有解‘药’?”
大夫成功地在他难看的脸‘色’里支吾起来,“牵机这种毒极为少见,小的也只遇见过一次,还需要时间研配一下解‘药’,究竟能不能解,还要看四公子的造化。”
听大夫这么说,汝阳王几乎马上就要发作,但大夫虽然惶恐,却仍然咬死了自己刚才的答复,汝阳王也只能作罢,让他先照看严川,研配解‘药’。
让人将大夫在府中安顿好,严川醒来之前都不得离开。汝阳王便开始提审严川院子里的人。
紫‘玉’自然是被审问的重中之重。
这丫鬟长了一副好相貌,骨头却软得很,噼里啪啦一顿板子打下去,打得她一条命去了半条,便哗啦啦全招了。
招的东西全都对严恪不利。
紫‘玉’道她与严川并无‘私’情,她是世子严恪的人。她之所以这段时间总往严川的院子里跑,还与严川的贴身‘侍’从来往甚密,那是因为奉了严恪之命,接近严川,好向严川下毒。
还道严恪允了她,只要她替自己解决了严川这个隐患,他便收她做妾。
展宁听着紫‘玉’说的话,一颗心直往下沉,面上神‘色’也是冷沉沉的。
紫‘玉’一开始是何侧妃送来的人,严恪真要找人做这样的隐秘之事,有的是合适的人选,无论如何也选不到她头上。
她冷冷看着紫‘玉’,将这个意思一说,紫‘玉’未曾开口,被引火烧身的何侧妃先冷哼了一声,“世子妃这般想法,大家都会有。可正是这样,紫‘玉’这贱婢才是最佳的人选不是?一旦出了事,便可‘混’淆视听。”
被何侧妃这么一点,紫云也通透了,扑腾腾朝着汝阳王在地上磕头,“奴婢本来是让富贵‘迷’了眼,想要做世子爷的人,不再整日辛劳,可何侧妃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害了她。还请王爷饶奴婢一条贱命,奴婢都是被‘逼’的……”
闹剧演起来便没有收藏的时候。
汝阳王照着紫‘玉’的说法,在她的房里找到了牵机的□□,□□上还写有用法,那笔迹俨然是严恪的。
而且在严恪房间的‘床’头暗格里,藏有严恪生母画像的地方,同时也发现了牵机。
一切的证据通通指向了严恪。
所有事情都刚刚好,就如同端王严懋被指证谋反一样。
动机、证物、证人一应俱全,可又显得异常刻意。
若不是汝阳王被愤怒和偏见‘蒙’蔽了眼,应该能瞧见这种诡异和刻意。
但是他没有。
而从始至终,严恪看着这一场闹剧,没有为自己辩驳,脸上表情也未有多少更改,一直挂着一些冷冷的嘲‘弄’,看向汝阳王和何侧妃等人的目光也匆忙了讥诮。
他这般桀骜的表现,落在汝阳王眼里自然是异常刺目的。
特别是在牵机□□连同严恪生母的画像被送到汝阳王面前的时候,汝阳王彻底爆发了,他将两样东西一并扔到严恪脚边,“逆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严川是你弟弟,不过和你争执了几句,你便下这等毒手。你不就是怕你皇祖母病重,他威胁了你的世子之位吗?你和你母亲心肠一样歹毒,令人生厌。”
严恪原本只是静静站着,不反驳也不抵抗。
从宫里回来开始,他整个人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疲惫。那股疲惫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教展宁看得十分心疼。
展宁知道,严恪此时的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抵触,汝阳王的偏袒早就教他寒了心。
不过再多的沉默,也有被点燃的时候。当汝阳王骂严恪与他母亲一般心肠狠毒,又将那画像丢到地上,牵机□□洒出污了画的时候,严恪终于发了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王骂我倒也没什么。但敢问父王,我母亲做了什么歹毒的事情,让你如此痛恨?比起一个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续弦另娶她族妹的丈夫,她似乎更要不值当一些?”
严恪说话之时,目光里的讥诮浓得快要溢出来,话语里也别有意味。
展宁对汝阳王府这些旧事从来只知道皮‘毛’,如今听严恪的意思,似乎还有更深的故事在里面。
但不管当年的事情究竟有何隐情,如今‘激’怒汝阳王并不明智。许是因为太后的缘故,严恪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失了一贯的冷静。展宁忍不住牵了牵他的衣袖,担心地看着他,示意他暂且冷静一下。她一面蹲下身,拿手帕拂去画上沾染的□□,想要将画捡起来。
但她才伸出手去,便被严恪一把拉起身。
“阿宁,别碰那‘药’。”
严恪的动作是急切的,声音也有些焦燥在里面,生怕展宁沾惹了牵机。
但他自己却取过展宁手中的手帕,将污了的画卷小心擦干净,然后卷起来拿在手中。
他方才的言语和眼下的动作惹怒了汝阳王,汝阳王怒道:“不知悔改的东西。当年也罢,如今也罢,你们不就是怕严川夺了属于你的东西吗?当年的事我作了罢,如今我却不能再袒护你下去!我明日便上书陛下,夺了你的世子之位,由严川承袭!”
汝阳王说出前半句的时候,何、容两位侧妃面上都‘露’了一点隐约的欣喜。但等听说他要将世子之位给严川之时,两人那一点欣喜又转了黯然。
展宁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心头边将这些反应记了下来。
之后,她忍不住与汝阳王道:“父王,阿恪是你的儿子,四弟是他的弟弟,之前他和四弟虽有些不愉快,可阿恪不是记恨这种小事的人,更不会做下谋害四弟的事。他方才顶/撞你,是因为担心皇祖母,还请父王体谅阿恪的孝心。”
展宁意在缓和父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她话还未落音,严恪已拉起她的手。
他在与她说话,目光却投向汝阳王,“阿宁,不必解释了。父王要怎么想,我管不着,只是这世子之位,我一点不在乎,夺了便夺了。”
严恪不顾时机火上浇油,冲动得展宁几乎都要不认识他,大概事涉母亲和祖母,谁都不能冷静吧。
而汝阳王是不可能体谅严恪的。
他怒声吼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绑起来,关到禁闭室,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