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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江仁还是穿着那身警服踏着那双皮靴，嘴里咬着根烟，松垮垮地斜靠在研究院大门旁的石柱上。不过他今天脸上倒是架了副大黑超，所以显得有那么点酷。
叶明宣手里夹着份报告从院内走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了这么个人。见到对方那撩骚的摸样，低头轻笑了一声，随即加快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
“江警官，好像就从来没见过你烟离嘴的时候啊。”
“哈，叶大教授，您今儿个要我过来，莫不是专程让我戒烟来着吧？”江仁说话间从裤兜里摸出了个黑色小匣子般的火盒，拇指一个巧劲翻开了前盖，“叮”地一下火苗串起，奏上去将嘴上叼着的烟头点燃，深吸了一大口后朝着叶明宣的方向喷了过去。
看着叶明宣眉头直皱，侧头避开飘过来的烟雾，江仁咧开嘴心情顿时一阵大好。
“这是4301的资料报告，你拿去好好看看。”
叶明宣懒得再跟他多说废话，直接将手里的资料夹递了过去。
江仁墨镜也没摘，接过递过来的几页纸随手翻了翻，就卷成一团直接往胳膊里一夹，开口道：“我最烦你们这一套，说个话儿还先整一堆破资料来看。有屁就快放，没事的话老子还得回号子里管着那一票儿杂毛。”
“的确是我没考虑周道，耽误了江警官的宝贵时间。”
叶明宣也不恼，伸出修长手指轻抬了下眼镜，接着微笑道：
“今天一来我是想告诉你，4301这次试验很成功，意识已经完全融入创世系统，并且毫无无任何排斥现象。但是他的身体却因伤势问题不可挽回地出现脑死亡症状并且已经遭到销毁，也就是说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至少是现实世界里，再没吴义这号人了。”
江仁听到这个消息后，莫名感觉到有些违和恶心，于是催促道：
“还有呢？继续说。”
“二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与我进行一次合作。”
“合作？这话怎么说？”
叶明宣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了江仁一会儿，就在对方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抛出了一个让他万分诧异的话来：
“进入创世”
“什么！？”
江仁惊得嘴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随即暴跳起来，指着叶明宣恼道：
“你他|妈是想让老子也为你破试验死上一回？简直有病！”
说完，江仁就气急败坏地撇下叶明宣，朝着自己开来的悬浮艇走去。
“事实上，在你过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上级谈好了条件。他们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做主居然做到他的头上来了！
江仁一听，这还了得。当下离开的脚步一停，下一刻转身一记重拳狠狠朝着叶明宣那斯文白净的脸上直挥过去。
只见叶明宣对这迎面而来的袭击不做任何闪避，待到拳头近到眼前时，迅速抬手，修长五指稳稳当当包裹住江仁看似全力的一击，没有一丝一毫动摇。不过看得出叶明宣也并非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攒住江仁拳头的手指用力，连指甲的颜色都有些变了。
江仁也料到这一击肯定不能奏效，招式到老也不打算换招，就着此刻的姿势，抬起右腿携带破空之势向前横扫。叶明宣神色这时才是微变，他料到江仁会愤怒，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丧失理智不依不饶的攻击。
那一脚的距离颇近，如果腰间被完全踢中，内脏受到的冲击恐怕不会小，弄不好当场就会脾胃破裂喷出血来。
叶明宣改抓为撑，借着对方的力道闪身疾退，堪堪躲过这一脚，不过洁白的医师长袍上却留下一个黑乎乎的硕大脚印。叶明宣刚想开口，却哪只江仁根本就是为了打而打，一脚接着一脚间隙密集毫不犹豫，双腿挥踢时，宽松的制式裤腿被劲风鼓动得呼呼作响。
片刻间两人已是相互拆了数招。
“嘭！”
两条长腿刚一接触，就传来一阵肉体碰撞发出的闷响。
这招刚过，叶明宣便欺身抢先攻上前去，握指成拳从刁钻角度击中江仁下颚，强劲的力道立刻将他掀翻在地。江仁忍痛顺势就地一滚，直接倒立翻身，凌空一记勾脚从上而下狠狠砸落。
叶明宣离得颇近，要想避开攻击范围已是没有可能。而江仁的攻击力本就非常惊人，再加上那双硬底皮靴加重势道，可想而知，如果这一脚被砸中，就算不重伤也得躺上好一阵子！
叶明宣只得快速抬起双手，两手交叠在头部上方，勉力挡下这力透千钧的一脚。
待到再次分开时，两人皆是气息不匀。
叶明宣因刚刚倒退了好几步才将那一脚的力道完全卸除干净，而双臂则是痛得麻木，细看下竟还能发现修长指尖不住地发出轻颤，原本整洁的长袍此时也是凌乱不堪，白净的布料上几个硕大的脚印异常显眼。
江仁更是好不到哪去，那拿来耍酷用的大黑超早就打飞不知所踪，线条刚毅的下巴上更是浮现出一大块青紫的淤痕。刚才的打斗已然让他使出了八成左右的力道，警服下的健硕躯体上满布汗珠，一颗颗正汇聚在一起悄然滑落。
“冷静下来没？”叶明宣不动声色地将暂时麻木失去知觉的双手慢慢插回大衣兜里，朝着单膝撑地还在粗声匀气的江仁说道。
“没得谈，这不可能！”
“为什么？”
“你要我去死，然后供你做什么研究？呸，你简直疯了吧。”狠啐了一口在地上，江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呵呵，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进入创世并非只有这一种方法。”
听到对方这么说，江仁顿时一噎，叶明宣确实也有提过，他只是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为的是以后能应付更严峻的局势。但方法好像的确不止全部意识融入这一条。
“额……我……”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这种头脑能记住什么事，直接说能不能合作就行。”
“你想让我做什么？”
“监视4301，防止他在创世中做出出格举动，如有必要，我可以直接授予你最高权限，将他就地格杀。”
“我不懂你这么做的意义，按你现在的做法，当初就不该救他。”江仁用舌头抵了抵口腔里的伤口，含糊不清地说完，随后淬出一口带血的吐沫。
“你错了，我不是救，只是拿他当做实验体。”
叶明宣出声纠正道：
“事实上创世系统刚创立的时候，就是通过招募难以生活下去的山民与被判重刑的罪犯为主要试验群体，签订协议以保密、自愿的形式将意识融入项目做下去的。他们完全知道试验的风险，不过既然选哪边都是死或者彻底失去自由，倒不如通过创世系统换得一线生机，这也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这个问题我不想跟你讨论，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要去监视吴义的行动。”
“刚刚系统数据分析到创世里传来巨大的能量波动，我观察到是由吴义引发出来的。因此我担他会影响到现在创世里的平衡状态和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毕竟他以前的身份是罪犯。”
“能量？生命安全？”江仁感觉自己抓住了叶明宣话语里的重点，随即开口问道。
“能量这个我先不多说，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等你进入创世后就会了解。”
叶明宣不太想多谈创世内的具体事项，毕竟现在还属于保密计划期，不过这些事如果在江仁同意合作后也必然会接触到。
“普通人进入创世，在游戏里受伤甚至遭遇到致命的攻击，除了能感受同步痛觉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但如果是通过意识融入的方式进入，那么在遭受到任何伤害时则会直接真实反应到他的身体上，也就是说如果在游戏内死亡，那么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而现在创世里生活的人，全是意识融入者。”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设定！”
“这就是整个系统存在的弊端，但也无法解决。因为一旦选择意识融入，那么就与现实世界彻底切断连系，现实里的躯体将会弃之不用。所以在创世里的死亡则是意识的彻底消融，通俗点说，就是这个人连灵魂都将不存在了。”叶明宣语带遗憾地说道。
“你怕拥有强大力量的吴义在游戏内造成毁灭性影响，所以才会想让我进去？”
“对，本来依照规定现阶段出现如此巨大能量是要采取抹杀行动，许多年前就有过先例……”
还没等叶明宣说完，江仁就从对面投来鄙夷的视线。
他只好摇了摇头，解释道：“当时项目不是我负责，而且采取抹杀行动的代价也会相当大，因此这一次，我想通过与你的合作，避免那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可以是可以，但是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我丢开现实里的生活不说，你们也要耗时耗力。像其他游戏一样，直接更改设定直接让力量不存在不就好了？”江仁不以为然地说着。
“创世计划建立之初，为了能建立一个完整的无外力影响的平行世界，就做了强制程序，研究人员无法从外部去影响内部世界的正常运作。现在游戏内出现的一切，包括能量体系，都是系统自我创造出的产物，我们没法干预。”
“行了，我同意跟你合作。那么现在我该具体做些什么？”
江仁制止了叶明宣的长篇大论，一下接收太多信息导致他有些无法消化，他的作风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具体先看看要做的事再说。
“你先跟我进研究所吧。”
叶明宣说完，转身带着江仁从研究所的大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