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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听它熟悉,果然空穴来风,竟曾亲见,只是不能确定。此兰山与彼兰山可是同一个。
疑窦生网,将她渐渐裹缚,竟至挣不脱,索性放任自流,又有什么关系,这场迷局中,她不过是个误打误撞的路人,那些尔虞我诈,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人生。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
一晚不见的胥追跟在扶楚后脚进门,带回了估安绣的并蒂huā开,又是并蒂huā开,扶楚表情僵硬一估安竟要撮合她和倾城,那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像老母鸡!
倾城一脸落寞并蒂huā开,huā开两朵,两朵亲密,亲密无间,他不过是个李代桃僵的幌子,在她心中,没有半点重要。
那夜,一顶珠帘,辟出两个世界,扶楚在帘内捧着胥追捎回的信笺看了又看,是估安亲笔所书,说胥追的安排很是周全,她将养的很好,不再时常犯病,而且还长出一些肉来,洵儿很乖,从不吵闹,最近在吃豹子奶……
倾城缩在竹榻上,偷偷看她,越看越沮丧,他与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初八老早就被荆尉那厮一通大呼小叫给吵醒,再难继续睡下去,顶责一双熊猫眼恹恹的梳洗吃饭,直到和荆尉打了照面儿,越看他的神采飞扬越觉不爽,一脸严肃与他道:“本公子曾养过一只鸟。”
荆尉莫名其妙:“啊?、,扶楚道:“这鸟长得还挺俊,可惜有个毛病。”荆尉迷惑道:“什么毛病?”
扶楚道:“本公子晚上不想睡,白天不想起,可那鸟总是天一亮就叽叽喳喳的吵个没玩没了,你知道本公子最后怎么找回清净的么?”荆尉听她说晚上不想睡,立刻产生丰富联想,脸上随之露出古怪表情,而后面那意有所指的问话,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怎么找回的啊?”扶楚云淡风轻:“宰了,盹汤,补身子。”
荆尉终于明白过来,呲牙咧嘴老半天,最后也只是努起下巴,翻个白眼走掉,他自我安慰: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一般见识当然,如果扶楚不是三公子,他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按倒她,狠狠揍她一顿。
艳阳高照时,终于踏进元极宫三十六重宫门的第一道,荆尉做向导,向他们介绍,元极宫集三十六天罡正气,是以有三十六宫,三十六重门,祖师爷玄乙真人正在最顶峰的天魁宫闭关,那里除了他小师叔祖子墨之外,就连他师公一代宫主付梓都不能随便踏进。
坐在肩舆上的扶楚仰起头,一眼望过去,山连山,山叠山,山外有山,山上有山,峰顶隐入云端,难见天魁宫真容,悠扬钟磐突破云遮雾绕,荡悠悠飘进她耳中,鳞次栉比的宫殿,宫脊吞金稳兽,巍峨庄严,真真的青山带雨遮高阁,翠竹留云护讲堂,此地气派,连她父王那九州大陆上最奢侈的败家子都要自叹弗如。
背过荆尉,胥追同扶楚窃窃私语:“三十六天罡对七十二地煞,既然元极宫为集天罡正气所建,想来此地也当有地煞的邪气。”
扶楚以为然,却不在意。
直到午时三刻,他们才爬进上九宫,见到八十一岁的代宫主计梓,老人家白须白发白眉毛,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年纪一把,还要日理万机,没多少时间跟他们耗,命荆尉将他们安排在距圣地断情峰不远的一座空殿住下,这安排自是付梓上心,毕竟元极宫九千弟子,来来往往,不甚清净,唯有断情峰无人靠近,可以潜心向上。
日子就这样安顿下来,胥追做得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将估安安排在元极宫附近一个农户家中住下,扶楚会趁着练字的时候,偷偷给估安写信,再由胥追亲手交给估安。
付梓每天都会抽些时间亲自教导扶楚,无碍乎是些仁义礼智信的课业,持续半个多月后,发现他教的那些扶楚样样精通,这才回头仔细审视起扶楚,觉得受了姜夫人的骗,又不能半路退货,没办法,只好倾囊相授。
虽然师承付梓,不过付梓坚决不认扶楚是他的徒弟,具体原因不肯讲明,荆尉很欣慰,万一扶楚拜了付梓为师,就是他爹的师弟,叫他如何开口管那个小他好多岁的毛小子叫师叔,呃,虽然小师叔祖也比他小,可自他懂事起,便知道有个小不点师叔祖,这么多年,这个认知早已根深蒂固,自是不能同日而语。
对于扶楚的吸收能力,付梓只再了四个字来形容。叹为观止。
扶楚入宫的第三个月,付梓曾委婉的暗示她,以她的资质,如果将来没能当上宋王,可以考虑一下竞争元极宫的宫主。
面对一向跟她不对付的荆尉,扶楚曾得意洋洋的向他宣称:“喂,1小子,本公子警告你别太嚣张,你师公可是说了,将来让我当你们的宫主,还不快过来巴结巴结本公子,兴许本公子一高兴,将来给你个副宫主什么的当当。”
荆尉对她嗤之以鼻:“别做梦了,虽然你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可你比我小师叔祖差老远了,宫里谁不知道啊,我师公是暂代我小师叔祖当的宫主。”
扶楚不以为然:“那你说说,你家小师叔祖跑哪去鬼混,都不回来继承衣钵?”荆尉居然涨红了脸,怒声道:“你才在鬼混。”
连架都不会吵,真是个软柿子。
眼见进入冬月,扶楚明显蔫下来,那一日到底被倾城听见,她和胥追低声的,反反复复叨念:“胥追,我要见估安,无论如何,我要在初九之前见她一面,不管那十个家伙,如果实在碍事,就干掉他们。”
玉倾城的心阵阵抽搐:他已陪在她身边这么久,可她还是在一心一意的想念估安,待到送走胥追,扶楚看上去又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他知道,那是她戴的假面!
偌大的书房里,只他们两个在,见扶楚铺纸,倾城不多一句,立刻去磨墨,从前的草包三公子,没人见他写过字,所以而今的扶楚不必刻意去模仿字体,只要依着自己的习惯就好,她的字体,苍劲有力,霸气十足,付梓第一次见到,只赞了一句:“或许,你是个天生的王者。”倾坡磨好墨,如果扶楚不格外说明,他总会安静的立在她身后看她写字,她原本百无聊赖,那纸张也是无意识的铺就,见他将饱蘸墨汁的笔递进她手,目光灼灼将她望着,她莫可奈何,笑着写下《楚茨》中的四句:楚楚者茨,言抽其辣。
自昔何为,我艺秦稷。
他眼睛一亮,重复已叫她听出茧子的夸赞:“三殿下的字,总是这样好看。”她不以为意,他竟指向字面,比平日多了一嘴:“这两个字尤其好看。”
扶楚定睛一看,他指的是“楚楚”听他再次开口,底气不足的嗫嚅:“可不可以,教我?”叫她心头莫名的抽动,不忍拒绝,笑道:“好。”他竟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帕,是她曾见过的样式,洁白干净,一角绣着字符,透着淡淡的huā香,她曾以为那是熏出的香味,后来知道原是近得他身,无意沾染上的,他将绢帕板板整整铺在书案,略有些赧然:“可以教我在这上面写么?”
看来胥追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她竟这样好心情,对他有求必应,让他挨着她坐,牵引他的手,果断落笔,在那绢帕正中,留下了个端正大方的“楚,。
总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荆尉,再一次大声嚷嚷的冲了进来:“喂,三殿下,我好心跑来通知你,我小姑姑回来了,你没事别到处乱跑,万一被犯病的她逮到宰了,可别怪咱们没把丑话说在前头。”一脚踏进门,又被刺激到:那两个家伙又枯糊上了,瞧瞧,瞧瞧,他师公还夸那小子用功,还真是够“用功,啊!那手还攥着人家的纤纤玉手,而那玉倾城也被彻底带坏,一点都不自爱,偏头含情脉脉的盯着那黄毛小子,再近点,就贴上了!
荆尉抖了两抖,又开始呲牙咧嘴,他们的“恩爱”总这样叫他不堪忍受!
扶楚可没荆尉那么多huāhuā心肠,抬眼看他:“你小姑姑见人就杀?”荆尉缓和子缓和情绪:“哦,那倒不是,她只杀你们王族的人。”扶楚眼角抽了抽:“为什么?”
荆尉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她已经疯了。”
扶楚不很上心“我躲她不见就是。,…
荆尉丢给她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又风驰电掣的去了。
这天半夜,玉倾城睡得正沉,忽听一帘之隔的内室有细微的响声,他心头一颤,登时清醒,直接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向内室走去,停在门口,蘸了一点口水,润湿门上窗纸后,轻轻点破,向里望去,心一下抽紧,正这时,肩头一沉,耳畔响起森冷嗓音:“你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