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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腹衷肠,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提起,哽于胸口,十分郁闷,再一次看向姿态雍容,计情淡然,支头侧卧在旁的扶楚,红的衣,白的毯,如此浓艳,叫人想忽视也不能,痴痴望着,到底难逃她的魅惑,唤出声来:“三殿下……”
声音虽低,却也是好不容易才张开口,谁知竟被云开打断,那朗朗的嗓音,完全覆盖住他刚脱口的唤:“三殿下,到了咦,怎么会是萧府?”什么萧府,胥追曾在这里住过几个月,明明是扶楚的公子府,他那个年纪,应该还没痴呆吧?
扶楚睁开眼,坐起身子,顺手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三间朱漆兽头大门,这寒冬腊月的天,竟还有一堆人守在门外,不知是何公干,而那正门之上的匾,简单明了的两个苍劲大字萧府。
什么情况鸠巢鸠占?当扶楚死掉了?
还有,人家大门两旁,多半都蹲着两只大石狮子,他家大门两旁,趴着的那两只,是什么东西?是扶楚为了彰显个性,还是这宅子的新主人,品位超凡脱俗?
云开也对那两只兽产生了兴趣,靠近胥追,指着那两只兽,低声道:“胥大总管,您老见多识广,您瞧,您瞧瞧,我怎么瞅着,那好像是两只小猫?”
胥追板着脸,一本正经:“无知小儿,说什么呢,哪个大户人家是用猫镇宅的,这大约是…猫子。”
云开撇嘴:“迂腐老鬼,你家猫子长成这样?”
人群中传来一声讥笑:“真是一群土猫子,家猫都不认识。”胥追眼角抽抽,去看那两只趴在门口的猫,咕哝:“用家猫镇宅,莫非府内鼠患成灾?”
又有人讥笑:“瞧着你们高头大马,锦衣玉带的,没想到一点眼见都没有,这是两只玉猫,价值连城,整个王都里,你们看看谁家的大门口有这样贵重的稀罕物守着?”听见这样的解释,连扶楚都要腹诽:这姓萧的家伙,莫不是个暴发户,规矩都不懂,一味炫富……
事实证明,给云开他们挂上一身好行头,还是很有用处的,人家至多也就是调侃几句他们没见识,还不至于口出恶言,放狗轰撵他们,人群后挤出一个huā白头发,穿着团福字缎面袍,一看就是头头的老人家,来到胥追眼前,抱拳作揖:“萧大人不在府中,诸位若有要事,可告知老朽代为转告。
胥追说这里是扶楚的府邸,如今她就是扶楚,回到“自己的府邸”居然被拒之门外,这个社会也太现实了点,扶楚才失踪三年而已,再回来,连府邸都易主了,看来真当扶楚死掉了,人缘真差,死了,爹娘连个念想都不留能将这宅子送人的,除了宋平王就是姜夫人,旁人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胥追十分淡定,不动声色道:“请问这位老哥,蜜儿夫人他们哪去了?”蜜儿夫人?玉倾城扑捉到了敏感的字眼,以眼神询问扶楚,扶楚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漫不经心的解惑:“哦,在你之前,我最受宠的如夫人。”
玉倾城眼中的神采黯了黯,估安夫人嫁人了又能如何,回归现实,扶楚还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她仍旧不属于他。
那老人家略显惊讶:“你们是?”
胥追:“这府邸,原本是我家三殿下的。”
那老人家更显惊讶:“啊,扶楚公子?”胥追领首:“正是。”
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老人家短暂惊讶过后,很快淡定下来,十分庄重的回答:“除了去年出逃的小荷夫人外,蜜儿夫人和余下几十位如夫人、歌姬、通房丫头,全在东府。”
胥追不复平静,略高了一调:“东府?你们家萧大人不但接收了我家公子的府邸,连他几十个女人也接手了?”扶楚也不复平静:瞧瞧,多富有教育意义的鲜明例子,扶楚的人刚没,立刻就会有人来住他的宅子,睡他的女人,人啊,还是要好好活着才行。
没想到对方听了胥追的话,比他更激动:“你说什么呢,别侮辱我们萧大人,我家大人可不是你们家公子,我家大人住的是西府,中间隔着不知多少重。”呃,人家还不高兴了,好像睡扶楚的女人,是玷污了那个姓萧的,如果真怕清誉受损,就不要住进他家啊!
眼见越说火药味越浓,恰此时,街头疾奔而来一匹骏马,近在眼前,马上之人拉住缰绳,翻身下马,躬身施礼:“夫人命下官来请三殿下入宫。”
先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扶楚那高调的举动,岂不引人注意,姜夫人与扶楚母子情薄,可三年半不见,怎么着也该有所表示的,何况,姜夫人如今还指望着扶楚帮她谋权夺势。
再是寡淡的感情,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总不该认错,胥追有些紧张,回头看向马车,扶楚松开撩着车帘子的手:“入宫。”听她声音平稳,胥追放下心来,不再与那老人缠磨,策马上路。
途中,侍卫甲与云开小声嘀咕:“府邸易主了,今后咱们住哪里啊?”云开:“你操的什么心,跟着三殿下,还怕让你睡大街?大不了住驿馆,反正咱们三殿下有的是银子,要不,宿huā街也行,就怕你胆子小,又半路逃了。”
侍卫甲:“我说云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兄弟那次不是没经验么,也用不着一念三年啊!”
云开:“那你现在有经验了,回头让三殿下给你叫两个?”侍卫甲:……
扶楚:三年不见这群家伙也不复清纯了,岁月这把杀猪刀,真他妈厉害。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姜夫人,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扶楚生的极其明媚耀眼,相对而言,这年届四十的姜夫人,年轻的时候,顶多也就是个清秀佳人。
貌相不很出彩,妆扮也是十分素雅的,晃一眼和时下许多大户人家吃斋念佛的贵妇没什么不同,只是偶尔眼波流转时,才泄出一丝锋芒一她的野心,并不能完全收敛。
“母子,重逢,姜夫人将扶楚细细端量,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可表面的功夫却是不落,将扶楚猛地拥抱入怀,哭天抢地:“我的儿,母亲当初也是为了你好才将你送去元极宫,你就不能体会母亲的用心良苦,竟整整躲了三年,可知母亲记挂?”这个怀抱,一点都不温暖,若当真记挂,扶楚的府邸,岂会易主,且瞧着门口那两玉猫,趴那绝非一两日。
扶楚放任姜夫人表演待她哭累了,才出了声有胥追在旁指导,兼之也曾亲见过扶楚,她已能将他略显阴柔的嗓音模仿的惟妙惟肖:“扶楚也记挂着母亲,只是,有“家,难归。”
姜夫人动作滞了一下,随即拉起扶楚的手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拉她同坐在一边软榻上,笑得慈眉善目:“三年不见,我儿愈发出类拔萃,方才有人告诉我你在街上大杀东阳家的威风,想来本事也学到手了,看他敖陶怎与我儿相提并论。”扶楚默不作声的望着姜夫人,因不了解,说多错多,暂且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姜夫人见她如此,有些无所适从,命宦侍送来几样精致果品,说是扶楚从前喜欢吃的屏退左右后,亲自端了盘子送到扶楚眼前要她品尝。
扶楚伸手推开:“元极宫下,茹毛饮血整三年,这些东西,如今我不再喜欢了。”
姜夫人笑容僵在嘴边,轻咳着掩饰尴尬,若无其事的放下盘子,到底开口解释:“当初传回你失踪的消息,东阳家闻风而动,伺机逼我出宫,就在我最无措的时候,迟怀鉴介绍了萧白璧给我认识,这萧白璧相貌不俗,周身有种令人说不出沉稳气质,饶是如此,我仍不敢全心信他,只因他是迟怀鉴推荐,才勉强给他补了个郡丞的缺,真想不到,短短三个月,他竟将那个流寇频现的郡治理的夜不闭户,治事手段非比寻常,随后我将他急调回京,正好替我挡回东阳政的首次发难,你父王更是与他一见如故,而今他担着九卿奉常的职,不好屈了他,暂时没有合适的府邸,正好你那宅子空着,才让他住进去,何况,你回来,是要承袭你父王的宝座,留着那宅子,也没多大的用处。”这姜夫人,还真有信心!
那座府邸本就不属于她,她提起它,不过是先声夺人,堵了姜夫人的嘴,扶楚没有漏过姜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怀疑,若自己不出声,姜夫人势必要开口询问,一旦涉及他们母子间私下的话题,胥追也未必知晓,若回答不出,定会受制于人,不如抢先发难,将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没想到,竟从姜夫人嘴里听见一个熟悉名字:“迟怀鉴?他不是不偏不斜,怎得会向母亲推荐人才?”姜夫人却不在意:“只要为我所用,管他是何目的。”
扶楚看姜夫人眼底闪过的流光,已经分明,勾唇笑笑:已走在河上,进退两难,极有可能淹死时,哪管那桥下是何种机关,只要可以保全性命,大不了多加小心,试探着度过,待到达彼岸,若当真是座危桥,拆了重建便是这是姜夫人的如意算盘。
老姜对后浪,端看谁能技高一筹了。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撂下这个话题,见过了儿子,自然不能错过“孙子”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孙子,绝对是颗不可或缺的“好棋”后继无人,便已先输一局。
其实,姜夫人先前真不知洵儿的存在,若给她知道也不必因扶楚失踪而被东阳夫人逼得举步维艰,当然,这也亏得胥追本事好,将洵儿的存在瞒得一丝不露一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露了一丝,给姜夫人见到洵儿,也不可能认他是扶楚的儿子,九个月的孩子和新生儿,差别太大了些。
如今三年过去,因扶楚怀着他时没少忍饥挨饿,所以洵儿明显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些,将抱他到人前,就说玉倾城当初营养好,孩子比同龄人大上一些,别人也说不出旁话来。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尽管玉倾城一点都不丑,可他的心态比起丑媳妇来,更加的惴惴,毕竟他连个女人都不是。
怀抱着洵儿,由着宦侍带路,战战兢兢迈进姜夫人寝宫,不等抬起头,已有只柔软的手轻轻拢住他略略打巅的手,抬起头来,果真对上扶楚 漂亮的眸,耳畔是她温柔嗓音: “倾城,这是母亲。” 到了人前,她总是这样的细数体贴,令他生出片刻的恍惚。
姜夫人高高在上,冷冷发话:“转过头来。”
玉倾城犹豫片刻,感觉到扶楚微微收紧手劲,给他无声鼓励,绽开一抹笑,转过头去,对上姜夫人满是审视的目光。
“果真够媚的,怪不得扶楚为你痴迷。”姜夫人轻哼一声,饱含诸多不满,这点本就在意料之中,姜夫人最中意的儿媳是姜莲心,扶楚人前宠他,目的就是让他当个明靶,给姜夫人她们算计着玩的,只是那些事从前搁在心底,而今摆在眼前罢了。
倾城的嗓音不如他的相貌柔美,扶楚和胥追商量过后,决定让倾城当个“哑巴”这样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姜夫人用眼神给了倾插一个下马威之后,让他将洵儿抱上前去。
洵儿极不喜欢姜夫人,将小脸藏在倾城怀中,看都不看她一眼,令姜夫人现出不悦神情,也不再要求看他,只挑高下巴,扬声道:“倾城为你生了洵儿,自是功不可没,可你也不能忘了莲心,她一门心思的等了你三年,已经错过女人做好的年纪,你总该给她个说法是不?”莲心姜莲心,扶楚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该来的总会来,倾城明知道,可他还是在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脸上血色尽褪,扶楚已将他的手紧紧攥住,可他还是冷得忍不住打颇,从地宫中出来后,扶楚的手依旧柔软,却不复温暖,他听见她云淡风轻的回答:“母亲说的极是,莲心这番情谊,我怎好辜负,娶她为正室是必须的,婚事就拜托母亲操持,不过,倾城这三年来也没少吃苦,而且洵儿离不开他,我将她带在身边,想来母亲和莲心也会大度的接纳,对吧?”
姜夫人定定的看了扶楚很久,眼神更加冰冷,牵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意味不明道:“不错,当初将你送入元极宫,果真是明智之举。”扶楚也端出虚情假意的笑:“确实明智。”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姜夫人是头道关卡,扶楚更在意的是躺在病榻上,半死不活的宋平王。
消瘦苍白的宋平王,第一眼看见扶楚,竟将眼睛瞪得滚圆,他是个睿智的王者,总归做了十几年的父子,岂会看不出眼前这个扶楚的异常,可他病得厉害,口齿不清,姜夫人特意挨在他身边,将他的意思彻底扭曲,宋平王那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竟曲解成看见儿子的激动难平,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高手。
最后姜夫人还要将扶楚即将大婚的消息与宋平王分享,没气死他,算他命大。
初战告捷,过程与预想中几乎没什么偏差,连姜夫人要求扶楚迎娶姜莲心,都没出所料,除了倾城外,大家都很高兴。
虽姜夫人说扶楚是要承袭王位的,可宋平王毕竟健在,何况以姚蜜儿为首的,扶楚的一干家眷仍留在旧府,是以姜夫人果断决定:让扶楚暂住萧府,并说等萧白璧回府后,他们两个近水楼台的,还可以联络联络感情。
扶楚觉得,自己和那个拿猫镇宅的家伙,肯定没有共同语言,能有什么感情好联络的呀!当然,如果让她拿倾心的宠物镇宅,没准招人雕琢一对冥王摆在门口,看看品位,一个喜猫,一个好蟒,明摆着的虎龙斗,怎能兼容啊?
不过这话不能跟姜夫人说,局势没有明朗前,她的个性不好太鲜明。
有姜夫人的心腹带头,扶楚等人才顺利进到曾经的公子府,真叫人没有话说。
这座府邸,始建于二十四年前,占地广阔,据说独孤王后诞下世子后,宋平王十分欢喜,特从国库拨巨款,命将作少府集天下能工巧匠,专为小世子兴建。
宋平王勤政爱民,一生节俭,只此一事,算得上奢侈,可惜,小世子都天折了,这座府邸仍未建好,时隔多年,在姜夫人多方努力下,宋平王才点头继续建造,并在扶楚十五岁那年,将这宅院赏给扶楚,为此,东阳夫人曾闹了好久,因为许多人就此分析得出宋平王意欲将王位传给扶楚一不然怎会特意修缮好世子府,并将其赏给了扶楚,这简直就是让人一目了然的明示。
谁能想到,这样一座意义非凡的府邸,最后竟落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手里。
对,是来历不明,胥追鲁打探好久,也没能挖出那个萧白璧的来历,似乎和迟怀鉴挂上钩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
府内三步一亭五步一阁,轩台鳞次,高楼栉比,这府邸的建筑风格完全符合时下的审美要求,呈东西对称,萧白璧那家伙还算仁义,因扶楚的女眷都住在东府,他便在中轴线上修起高墙,虽姜夫人命人将正门的匾额换做“萧府”事实上,萧白璧是将府邸一分为二,住在东府的女眷,没有机会迈进西府,而住在西府的萧白璧,更是常年夜不归宿,红杏趴在墙头上,他也瞧不见。
过去的扶楚虽是个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发情的色胚子,不过对收入府内的女人容貌还是十分挑剔的,那个萧白璧放着一堆姹紫嫣红全不见,整天东跑西颠,就是他的主上姜夫人也时常找不到他,为此谣言四起,许多人觉得,这个萧白璧可能是个断袖,纵横四海寻找志同道合的“知己,去了:当然,更多人认为,萧白嬖大概是个什么东西幻化的妖孽,冬天的时候极少听闻他的动向,更是看不见他的身影,没准,冬眠去了……
胥追声音低沉的将刚刚获悉的八卦转述给扶楚听,扶楚挑挑眉梢,淡然道:“若他当真是个断袖,正好。“胥追疑道:“怎的?”
扶楚笑了笑:“你过去试试看,没准能和他攀上交情。”
胥追脸色有点难看,扶楚转过头去看远处抱着洵儿,垂头丧气的倾城,慢条斯理道:“姜夫人说和那厮近水楼台,适合联络感情,既然他是个人才,我们总得见识见识,你说,是也不是?”
胥追顺着扶楚的目光看向倾城,呲牙咧嘴道:“或许,那孩子比我更适合。”他并不是真要拿倾城垫背,不过随口说说,在胥追看来,倾城在扶楚心中,应该是有点特别的,却没想到扶楚接下来的话,叫他彻底无法理解,扶楚竟无波无澜道:“倾城~
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胥追不解:“什么?”
扶楚不甚在意道:“你觉得,我拿什么和姜莲心洞房huā烛?”
胥追愣了一下,再去看倾城,已现出同情的目光:“他会同意么?”元极宫的三年,他怎样等着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扶楚不甚在意的笑:“姜莲心虽不是个绝色,可也是个能和姒黛还有姒嫣相提并论的佳人,有几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艳福?”
胥追不能芶同,可,目前除了倾城外,确实别无人选,自己是个太监,当然没办法代替扶楚入洞房,云开不是太监,可将云开推进去,没准半夜,迟怀鉴那幕后的主使就知道扶楚有问题了。
哎,反正距大婚还有几天,船到桥头自然直。
‘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听闻扶楚归府,苦守三年的女眷们无不打扮的huā枝招展,一溜两行立在院子里,望眼欲穿,等着她来。
这些都是情敌,玉倾城暗自观察,随风招展的纱裙,扑鼻而来的脂粉味,这大冷的天,她们都不畏寒的,叫他十分佩服,想他已在北方待了好几年,可还是要将自己裹得毛茸茸的才敢出门,这一点,他败给她们。
见扶楚一出现,立在中间那个二十多岁,长相十分美艳,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致命魅力的华服夫人立刻拎起繁复的裙摆,快跑着冲了过来,随着她的跑动,环佩叮当脆响,而她姿态也是如此的优雅,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这样的佳人,真叫人心动。
可玉倾城没现出半分惊艳神情来,在他眼中,迎面跑来的是个劲敌,一定要多加提防才行。
扶楚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疾跑过来的女子,这个,应该就是姚蜜儿了。
姚蜜儿在公子府内地位不同寻常,倒也并不是因她乃府内最美艳的女子,真正缘由不过因她乃扶楚唯一经姜夫人首肯的如夫人,说是来服侍扶楚的,追究起来,不过是受姜夫人差使,过来监视扶楚,且还肩负替姜莲心肃清极有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障碍物的任务。
姚蜜儿的母亲曾是姜夫人的贴身侍婢,姚蜜儿比扶楚还大两岁,自幼接受专门的培训,就是为做扶楚的如夫人做准备,在她及笄那夜,顺理成章在某方面做了扶楚的启蒙丫头,虽是个妾侍,可连扶楚都要对她礼让三分,是以除了姜莲心之外,姚蜜儿从不将任何女人放在眼里。
从前也有受宠的小歌姬,不知天高地耳的得罪姚蜜儿,姚蜜儿居然当着扶楚的面,将那歌姬打得不成人形,扶楚锁着眉头,始终不发一言,这愈发助长了姚蜜儿的气焰,也让其他女人更加畏惧姚蜜儿。
扶楚回想起胥追的话,又看姚蜜儿在奔向自己时,眼风恶毒的扫过玉倾城,已是心中有数这个姚蜜儿,会是倾城作为公子扶楚最受宠爱的如夫人的第一个考验。
沉思间,姚蜜儿已扑入扶楚怀中,娄目睽睽之下,八爪章鱼似的缠住扶楚,再次丢给玉倾城一个示威的眼神,不过嗓音却是腻死人的甜蜜,抽抽搭搭的撤娇:“三殿下,您让妾身等到好苦。
呃,扶楚从姚蜜儿的声音里,没听出半点苦来,真该让她见识见识当初玉倾城是什么样的形容,有个参考,这姚蜜儿大概多少还能逼真一点,现在的表演,实在太假了,扶楚都要替她难为情。
姚蜜儿捏着绢帕,轻拭眼角,还别说,似乎真有一颗晶莹在滚动,看来她总算进入状态,不过扶楚无心欣赏一姚蜜儿身上真够熏人的,不知道扑了多少香粉,是嫌她突然回转,妨碍了她的幸福生活,打算活活熏死她不成?
总之,这个姚蜜儿身上的味道,比起倾城那淡淡的huā香,实在差得远了,特别是她那块帕子,竟将她熏得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正愁着没办法脱身,突听云开高声道:“三殿下,有贵客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