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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珠算口诀都忘得差不多了,虽然会打可到底不熟,还要找本书学回口诀。对陈氏来说应是绰绰有余的。
陈氏见她如此坚持,倒有几分好奇了,左右无事便命人去准备了,这记账之事还真得拿起来,不然还真指望个小丫头不成,传了出去整个大清朝都要笑话。
过了好一阵东西才陆续被寻了出来,没法子,椿龄院管陈氏这块的基本被打发的差不多了,那些陪嫁也没一个干净的,都被关在府衙大牢,等审判查处后全家发卖呢。只剩钱卿瑛身边几个没受牵连,这些成年东西放在哪里一时还真不好找。
起先,陈氏出了一位数两位数的加减只当逗趣,钱卿瑛随口就报答案的时候陈氏十分欢喜,可到百位千位加减陈,钱卿瑛还是连个竖式都不用列几秒就报答案,这就惊悚了,可怜陈氏在吭哧吭哧拨算盘,还不断纠正重来,搞了好半天才发现两人纸上的答案是一致的。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呀。”一连几题都是如此,陈氏有些受不住打击。
钱卿瑛在心中翻翻白眼,加减神马的有心算技巧的好不,不过陈氏怎么不出乘除法:“母亲还是再出倍数题目吧,这个复杂点,这就做不了假了吧。比如168的245倍是多少?”
“什么,你说的这么多倍没法算啊,我娘没教过我,没教过。”陈氏终于受不了刺激,风中凌乱了,跟祥林嫂似的只会说自己没学过了。
“……”不是吧,钱卿瑛扶额,算无语了。这算数小学都没毕业啊,没文化真可怕,怪道脑子有点缺。
半晌,钱卿瑛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然账目错成什么样她都没个自觉:“母亲,要做账面,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其实书上都有教,不然很多账目都没法处理。”
无力的摆摆手,陈氏捂着脸,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当年娘亲说自己学的太差原来是真的,一个四岁的孩子都自学的比自己好,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钱卿瑛看她如此才悄悄放下了心,陈氏对于诗词歌赋外的东西说的好听是清高,直接点就是天然呆,当下环境中的人是什么算数水平她的认知是一片空白的。至于坑妈神马的,她做起来熟门熟路毫无心理压力,反正陈氏也被N个人坑了,多我一个不多,这不是为她好么。
就这样钱卿瑛毫无疑问的临危受命,陈氏纠结万分的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钱卿瑛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又没乌龟壳给她钻,总不能一直被乱石砸的鼻青脸肿还自我催眠说,乖乖,这是做梦,这是做梦,不痛的。
捏了捏荷包里的几个银裸子,有五两重的样子,是范氏给的见面礼,还没捂热呢就要花出去了。钱也不多,要是贪心些的下人这些钱可收不到什么东西的,张嬷嬷家这些年不离不弃,连带她的家人都没得什么好差事,要赚也让她家去赚吧:
“嬷嬷,这儿有点银子,是早上新得的,您也瞧见了这园子里什么都缺,大厨房那要银子又凶,所以想烦劳奶公跑一趟置办些米,面,绿豆,虾干,虾皮,鱼鲞,鱿鱼干,淡菜干,黄花菜,香菇,木耳之类的耐放的干货在小厨房,今日要吃的菜蔬,鸡蛋也是要的。银子不多能办多少算多少,就算还有多的就当给奶公买酒吃的。”
“好嘞,可怜我们姐儿要操这么大家子的心,让你奶公跑趟最方便哩,这些银子不少了,寻常百姓家七八口人能好好过两整年的,没得让那起子小人生吞了去。”张嬷嬷听完就要风风火火的回家寻人办事去。
钱卿瑛失笑的连忙叫住她,继续道:“嬷嬷最要紧的还没说那,前面说的量都不用买太多,下面几样是必买的,得去药房才有,甜杏仁,白茯苓,白术每样六两,两样都要细细的磨成末分开包,还有去籽无患子要两斤,一个可以精研的小臼,一个磨纹细致的小石磨,还有一头正产奶的母羊,我打算养在小厨房旁边的柴房里的,白天就栓在那片草地的树荫下。反正府里本就养了许多活物的,多头羊也不算什么。”
“姐儿,这羊奶是要喝吗,可是臊的很,还上火,养在柴房怕不合适,真要养,就让你奶公带家伙什和你两个奶哥哥来在那片草上撘个羊篷。”张嬷嬷完全没觉得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要牵头羊在秀致绮丽的江南园林有多么的违和,只认证考虑羊奶好不好喝,还要帮着建议搭羊篷。
“羊奶可养人呢,只要加杏仁粉煮开,味道就没了的,日后嬷嬷多带些家去。还有那个西北角,在咱们院的下风口,等人牙子来了重新采买下人,就在那片养鸡养鸭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味道也传不过来。”多么会过日子的奶嬷嬷啊,钱卿瑛大感找到了知音,于是一主一仆在实用主义为王的诡异价值观上撒欢儿的愈行愈远。
而后某次难得造访的钱纶光不小心踩到动物便便时,脸再绿也掰不正椿龄院拔花种菜,鸡鸭半院的格局了。谁叫这里最偏僻最不受待见呢,没那能耐抢管家大权,非常时期总得自给自足不是。
傍晚时分,除了下奶的母羊,一应物事都已置办停妥,张嬷嬷领着一家子从后门进来,门子翻检查看了牛车上的东西,顺走了许多东西,还得了若干茶水钱和赔笑脸,这才放行。
钱卿瑛看着那满当当一牛车的东西,就知道奶公压根没克扣什么,看张嬷嬷一家的粗布衣裳和诚心满满忠厚的脸,眼底有些发热。这世上总是能“共富贵,不能共贫贱的多”,而他们确实能共贫贱的,不管日后如何,此刻的情意都让钱卿瑛牢记心底。
囊中羞涩,总不能让一大家子白忙一天,想了想便命人取了自己房里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凑足了两套,让他们带回去给两个刚进学的奶兄用,这才觉得踏实些。
张嬷嬷知道这些都是陈氏平时的用品,每样都价值不菲,若不是陈氏才名在外,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也不推辞,只是转过身时偷偷用衣角按了按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