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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给我来一份滤蒸的烧鸭,鸭子最好是重过五斤的,鸭胃给我切片了,带白椒清炒,再加个白炸猪肉,皮要厚一点的,不脆不给钱,炮炒的腰子来一份,给这位公子补补!”从理寺出来,卫嫤就直奔戏水阁,拿着新出的菜单,把只要带肉的都点了一份。
“点那么多你吃得完么?”曹游头上的绿帽没摘掉,口袋里还要掉银子,这时候已经被卫嫤整得没话说了。
“猪腰子又不是给你点的,你瞪个什么。对了小二,还加份儿荷花酒,要不烈的,不甜不给钱。”卫嫤敲桌子。
“哎,好呐!”店小二一看这店里来了金主,跑得跟像脚底贴了风火轮似的。
“一个素菜都没有?担心发胖。”予聆扫一眼菜单,伸指在旁边划了两下,“这黄瓜不错,剐丝沾糖,给卫小姐盛一碟。”
“切,又不是你花钱,那么小气!”卫嫤转身趴在栏竿上东瞧西瞧,留了两个男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对面的天香招里挤满了人,花红柳绿地排成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玉琼坊变成燕支坊了。冯状一案告破,这些女人对予聆的热情也是水涨船高,卫嫤看着都闹心。
曹游也在张望,他从进门起就全身不舒服,不过这也难怪,经过刚才那一场峰回路转的审判,谁不知道曹小国舅头上的帽子是绿的。
“按说,我才最失意最无辜的,为什么还要我来掏腰包?”曹游看予聆那一身整齐的白衣,越看越刺眼。这小子长得跟娘们似的,偏偏还不苟言笑,都不知道卫小姐是哪只眼睛长歪了,才会看上这么样一个不知情趣的小白脸。但想想,自己就算是知情趣又能怎么样?还不一样给人涮了。这时倒想起句话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若不是惹了冯状那个没良心的,他会落得这般?小白脸都不是好东西,这是曹小国舅得出的结论。
“你看,予聆公子对我笑,我我我,我受不了啦……”对面的天香招传来了尖叫,像一百个冯喜才在摇旗呐喊,震得卫嫤两耳隆隆。
“才没有,予聆公子是对我笑呢,你看,他笑起来多迷人,还有两个酒窝……”有人已经快昏过去了。
“刚才你没看见,予聆公子验尸的时候多威风,要是我啊,可恨不得变成那具冰冷的尸体,也让他的玉手给摸摸……”有姑娘把脸贴在了手帕上,做陶醉状。
“予聆公子,看这边,看这边,奴家给您画像。”擦,现场作画都搬上来了。
玉琼坊迎来了多年不遇的胜景,人们口中提到最多的依旧是那个美名远播的名字,至于卫小姐嘛,嗯,还是美好的小透明,即使是站在最外侧,也被完全地忽略了。
卫嫤在等着上菜的空档四下张望,越看越觉得有趣。
“你刚才笑了吗?”曹游看一眼新上来的猪腰子,又看看予聆公子跟腰子一样拉长的脸。
“你看见我有酒窝了吗?”予聆淡淡地瞟了一眼那个凭栏远眺的身影,倏然垂下了眼睫。
他的睫毛很长,却不算翘,侧颜的确显得过于温柔,但少了女子贯有的娇媚,说他是娘娘腔,只不过是曹游故意为之的贬低。他其实很好看,认真端祥,甚至可以品出一点忧伤。女人们都是母性泛滥的,见到这样一张脸,没有人会不喜欢。
“卫小姐,您要的荷花酒。”店小二送上新酿的淡酒,卫嫤已经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饿了一整天,到现在才发现是白过了。”她为自己斟了杯酒,又向对面的天香招看几眼,说话酸溜溜的,“予聆公子啊,这世间真不公平,你不过是动了动刀子,功劳就全成了你的,我呢,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你的陪衬。这杯酒,我得敬我自己,天生的一副好肚量。”
这一回予聆才真的笑了,他夺过她手里的酒盏也斟上了一杯:“别人不敬,我来敬,有什么打紧?你今天不是玩得很高兴?”
曹游也给自己斟了酒,醇香沾唇,他突然一滞,抬眼道:“不对呀,予聆公子,你平时不是很讨厌卫小姐么?怎么就转性了?”
予聆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带着三分戏谑道:“曹小国舅,你平时不也很讨厌卫小姐,现在还心甘情愿地坐在这儿被她宰?”
曹游怔了怔,道:“那怎么一样?”可以说到哪里不一样,他又答不上来,只是觉得面前这两个人怪怪的。要说公子小姐搭桌吃个饭也没什么,要有什么过节,明面里不摆出来,也可以是其乐融融的,但这两位,却总是给人一种老相识旧搭档的感觉,好像是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了。可问题是,卫小姐从金平回来才四个月不到啊。
“曹游,我敬你,敬你得了个绿莹莹的大帽子。来,干杯!”卫嫤今天是真的高兴。
“有你这么敬酒的么?这可是小国舅我的伤心的事。”曹游一脸郁闷地看向她,却见她盈盈含笑,整个人就像一汪被风吹皱的水。以前只是觉得卫相这女儿生得标致可人,可今天一瞧,真乃是真命天女啊。他出大理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印堂发黑倒霉透顶,可是一见着卫嫤的笑,就觉得朗风霁月,春晓虫啼了。再说这话时,他是一点也不伤心了。
三人都是喝急酒的,过了三巡,菜才上齐了。
卫嫤凤目微醺,拽着予聆的袖子不放手:“那个……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予聆望着身边眼波摇曳的小狐狸,半闭着星目装无知:“卫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卫嫤嘻嘻一笑,仰起脸来,细看他平静到深沉的双眼,良久,才打了个酒嗝,轻声道:“就是……你说要,娶我的事呀!还算不?”
“咳、咳咳咳!”曹游正在啃鸭脯,没留神一星儿肉渣就溅进了气管里,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光听着卫嫤痴痴地笑,还重复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你说话不能赖……”
她像是真醉了,攥着予聆的手不肯松,对面围观的姑娘们终于发现了有何不妥,都疯了似地从天香招跑出来,涌向楼下砸戏水阁的门。
予聆还坐在那儿,腰背挺直,面色沉静,只是耳垂却微微泛起了一阵粉色的珠光,他扶起卫嫤,却被她死死地缠住,他只得低声说:“嫤儿,你醉了。”
卫嫤朦朦胧胧地反驳:“谁,谁醉了,我天生的海量,怎么会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越来越亮,楼下砸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店小二匆匆地跑上门来:“国舅爷,快顶不住了,那些疯掉的姑娘都要冲上二楼雅座了。”
曹游正处在一片天雷大劫之下,此时陡然一怔,似回过神来,却见面前白衣飞扬,予聆公子已经如玉树临风般站起来,可恨是,他怀里还抱着个软绵绵的卫小霸王。卫嫤整个儿都贴在了在他的胸膛上,细白的手指,沿着他的衣领一路摸下去,一去摸到了腰间的衣结。曹游猛地站起来:“你、你要带她去哪里?你、你放下她!”
予聆不理会,只是冲那店小二淡声道:“小二,替我准备一间干净的上房。”
“干、干净的,上房?”曹游吼起来,将楼板震得嗡嗡响。他跳起来要去抓予聆的肩,却见对方反手摄住一只青花小盏,朝着他的面门掷了过来,曹游眼睛一花,那白衣如雪的影子已丛容不迫地登上了去三楼的台阶。
“予聆!”他怒气冲冲地追过去,却听店小二一声惨号。
一群胭脂怪兽如洪水般冲过来,瞬间就把他冲到栏杆边上去了。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疾驰而至,马上紫衣的青年往戏水阁旁的马厩扫了一眼,陡地双腿一蹬,旋身飞上,踏上了二楼的雕花栏杆。
“唉呀,是谁他**不长眼睛踩老子的头!”曹游大喝一声,余光瞥见白影一闪,予聆不见了。
予聆公子,卫小姐,在戏水阁,要了,一间,上,房!
等等,姑娘醉了不应该是把她送回家去么?予聆公子不是有马么?左相府不是有马车么?
犯得着去开房?
戏水阁迎来了自开张以来最热闹的一晚,不过没掌柜和小二们什么事,他们觉得这个时候,只要知趣地看热闹就可以了。
装饰别致的上房,酒醺未醒的美人,无可奈何的少年……
予聆将卫嫤放下来的时候,这家伙还不依不挠地揪着他的衣带。刚刚抓过水晶肘子的小手在那雪白的布带上印上一整套姿势各异的油印,一排排地像勋章似的。
小丫头眼睛贼亮兮兮,照得人全身泛暖。
予聆也不去掰她的手,只得老老实实地靠在床边,涨红着耳垂细细地看她。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迷糊懒散,投射在卫小姐这副骄矜的皮囊上,映出来的是一股闻所未闻的王霸之气。以前他自然会说是卓桦好,可是现在,他却答不上来。
“我才没跟你闹着玩,你说过的,把我当未来的妻子,那话还作不作数?”她翻身一拽那衣带,便叠了上去,她在他耳边吹着气,轻声道,“你看啊,‘嫣人笑’墙外是一回,曹府别院又一回,你啃了我两回,是不是要负起这个责啊?什么时候去左相府提亲?嗯?”
她贴上来一分,予聆便退一分,直恨不得练个缩骨神功,把自己蜷成个虾球。
予聆总算知道什么叫惹祸上身了。
“别闹。”他伸手去推她,可又舍不得,纠结半晌,却是不动了,就任她那么厚着脸皮贴着。
身体在慢慢变硬,那隐秘的一处在羞耻地膨胀,可是他却不能说,只能睁开了眼睛望着她。少年瞪大的眼睛透射着一丝丝近乎无辜的善意,越发灵犀动人。
“你怎么不躲了?”卫嫤贴了一阵子,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她没好气地抬头看予聆一眼,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册子来,“难道这上面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她腾出手来左翻西翻,好不容易翻到一页差不多的图,倒被予聆劈手夺了过去。
“卫嫤,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肮脏东西?”予聆才看了一页,脸就红了,他一向都能忍不住不动声色,可这一次却被某人完美破功。
“我买的。”卫嫤理直气壮,她还想抢过来,却不料予聆手长,举高了些,就够不着了。
她又赌气地斜了一眼,大声道,“给我!”
“我才以为你这些天长进了,你就……”
予聆感受到身体上的摩擦,脑子里嗡嗡吟吟像是无数苍蝇飞来飞去,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着卫嫤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小巧的脸蛋,飞扬的柳眉,漂亮的凤目,秀气的鼻梁,那明明是跟卓桦没一处相似的容颜,却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渐渐忘了言语,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她白皙的脖颈,优美的下巴,看着看着,一股燥热便浮了上来。
他突然咬紧了牙:“你想玩火是不是?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
说完,便将手里的东西一扔,突然扣住了贴在身上的纤腰,一翻转,将她压在了下面。
卫嫤惊叫一声,成功地湮灭了少年仅剩的理智。
外面越来越吵,予聆的身子也越来越热,他不知道是酒劲上来的了,还是心里的蠢动彻底盖过了压抑的心绪,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可不要后悔……”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无视卫嫤乱七八糟地挣扎。
就在这时,门板“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跟着跳进来一个不甚俊秀的锦衣少年。那少年像是被房中的情景吓傻了,半晌,才记得拿起门边的扫帚,朝着予聆劈头砸去:“死yin虫,居然敢对我表妹无礼!我打死你,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