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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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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言昊挂着一脸满足的微笑,嘴角含春地出来,大门轧轧响动,露出了黑洞洞的口子,他一身白衣飞扬,如神仙般站在灵山秀水之间,那神秘而从容的笑意只看得卫嫤心胆俱裂,而站在她身边的予聆则是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三步。那种将人吃干抹净后的诡谲笑容,他自己也曾在镜子里看过,但一想起是兀言昊和箫琰……他心里就直发毛。

    兀言昊向他走来,轻步轻灵,予聆却提高了警惕,将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就等着找机会转身逃跑。卫嫤这时候心里只惦念着箫琰,哪还能想到他?他朝她勾了勾手脚,她居然没看见,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一点,意思是让卫嫤同他一起绕过兀言昊躲一时算一时,可是卫嫤却揉子揉眼睛,作梦似地往那间黑沉的屋子走去。

    “嫤儿你……”予聆跳脚,刚想上去,兀言昊已与他擦身而过,就在他侥幸自己没被看上的瞬间,他衣带一紧,整个人就被兀言昊用掌力摄住,往后一拉,他吼了一声,“嫤儿救命!”就觉着眼前万物花成了一团,脑子里还没转过弯,眼前的情形就已经变了。

    卫嫤只听见前面三个字,回头去看时,予聆已经不在原地。她头皮一阵子发麻,一时不知道要去将他找回来还是继续前行,但她听见屋内一声短短的呻吟,便立即有了决断。

    她闯进了屋子,好不容易将呼吸调整均匀,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屋子里布置得像寻常的民居,只不过却没有价值连城的明珠撑着光亮,她摸黑走了一会儿,才摸到一张软榻,跟着,她摸到了床上躲着那人的衣角。她这时想起来兜里还有别人送的夜明珠。

    屋里渐渐亮堂了一声,明珠的冷光映亮了屋内的摆设,卫嫤才看清这屋里的摆设居然是那样的简单,有些像山上猎户用来歇脚的小屋子,四处的家什都是木制的多,手工粗糙,完全比不得兀言昊之前的守着的那处地宫。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禹子民多半以奢华为追求,她在城里看到的那些民居再是简陋,也不似他住的这地方这样破烂,简直连左相府的柴房都不如。箫琰躺在那片难得的微亮光芒之中,脸上浮着些奇异的酡红,像是醉酒了,又像是……卫嫤不敢乱想,只怔怔地发了会呆。

    箫琰身下的软榻之上还铺着一副破烂席子,好似要呼应这难得一见的破陋风格,但是丝棉软被之上,居然放着张破草席,这也太奇怪了,而更奇怪的是,卫嫤居然还从箫琰与席子之间发现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女人的肚兜,针绣绮丽,花式精致,用料也是十分考究的贡缎,整个屋子里,有且只有这一点东西配得上奢华之名。只不过……兀言昊与箫琰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肚兜这种东西?

    难不成,那个大宫主其实是个女人?又或者是个爱穿女人小衣的变态男人?

    这个臆想才可怕了,打住打住!

    卫嫤蹲在床边,轻轻地握住了箫琰的手,他的手心还很温暖,呼吸也是平静的,只是却没有睡来。他躺在这破席子上,虽然衣衫未褪,而很有一种yu体横陈的诱惑,这种发自骨髓的高华,竟是寻常女子不能比拟的美。可以想象,箫琰的娘亲,那个让天下男人为之发狂的女人是生得一副怎么样的国色,可奇怪的是,她和曾经的小玉宁在一个屋檐下呆了那么久,玉宁却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卫嫤默默地注视着箫琰,心里微微触动。她很难过,与兀言昊相处的十几天,她一次又一次地见证了自己的无能,她以为自己还能有一点小聪明,能够用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改变时局的走向,却没料到她居然又一次将箫琰送进了险境。

    如果箫琰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定都是由她断送的,她好像生来就克着他,由得他心甘心愿地被她连累,被她伤害。太弱了,如果事实真如予聆推测,那浮屠宫其余的高手都加入到了冯喜才那边,如果他们对“凤点头”志在必得,就一定会穷追不舍。但以她现在的武功,和柳沁打个平手或者可以,至于冯喜才……她都不是很有把握,毕竟她在他手里死过一次,这是一生都无法抹煞的阴影。

    ……

    予聆被兀言昊像提小鸡似地拖到了地宫里,宫内的冰寒刺激得他猛打喷嚏。他瞪直了眼睛,将兀言昊盯得死死地,他看见兀言昊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每一步都像碾在了他的心脏上,他不是怕,只是觉得恶心。

    “师伯,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这种事情最必要的是两厢情愿,你就别为难我了哈。”他勇敢地站起来,拍拍屁投上不存在的灰,想起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身后的某一处有点痛。

    兀言昊止步,停在他三四步之远的一方,眼神淡漠地看着他悄悄又后挪了几许,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兀言昊才感觉到予聆的滑稽,他有些郁闷:“你说什么?”这小子是不是误会了?

    “呃!我的意思是说,师伯,我喜欢的是女人,一直是女人,啊不……我一直喜欢的就是嫤儿,嗯,别的女人我也不喜欢,我讲明了,你要是强来我也没办法,只不过,我是你师侄,你这么做,是会天打雷劈的……”予聆也不怕在兀言昊面前丢脸,反正再丢脸的模样这师伯也见到过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能讲得明白自然是好,若是讲不明白……哎,大不了当是被狗咬。

    他身体绷紧,如临大敌,兀言昊听着他的话,越听就越来气,一脸的平和换上了满眼的杀气,眼见着就要上前揍人了。予聆咬了咬牙,连心肝都在痛。

    因为兀言昊已经走过来,狠狠地托住了他的下巴,他来,予聆挡不住,可是被这样调戏,他心里又有些不甘心,他有点后悔不和卫嫤好好练功,至少他还能有点反抗的机会。

    没想到兀言昊却突然笑起来,笑得还特别大声:“就凭你这样的?”

    就凭你这样的?这话也太伤人了,予聆一把拍开他的手,怒道:“我怎么了?我就算不如那姓箫的好看,但也是上天入地一美男,你是我师伯,到了这个时候不该护个短,说点好听的给我听?”

    兀言昊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他,再说话时,那语气里便充满了嘲弄之意:“你在我心中,自比不上琰儿一根手指,我虽是你师伯,但也没有护短的习惯,你不行就是不行,我说什么好听的都没用。”

    琰儿?予聆舌苔打滑,差点吐出来,都叫得这样亲热了……老不死啊老不羞。他忿然回转身子,道:“既然你的琰儿那么好,你就去找他好了,找我来做什么?我就是没用,我打不过你,也跑不过你,就这么一个大废物,我承认还不行?”

    兀言昊见他一脸孩子气的模样,不觉莞尔,这个师侄倒是与那个人称“剑圣”的师弟相足了八分,人前是一套,人后是一套,予聆在卫嫤面前,只怕是以真性情示人的,而他对着那些隐卫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副嘴脸了。他拦住了予聆,道:“你是打不过我,也跑不过我,不过有一件事,却非由得你来做才行……”

    卫嫤小心翼翼地将箫琰抱起,可是却不知道要将他藏在哪里,这座山谷也都是兀言昊的地盘,她能去向哪里?她走出门口,又退回来,虽然是极不情愿,却还是将箫琰放回了软榻。她托着下巴看他,手指不听使唤地划过他洁白如玉的肌肤,他真的比女人还漂亮,白亮的肌肤一点瑕疵也没有,整个人烘在那片淡淡的珠光下,映射出如玉的光辉。他披散长发已经干透了,流泻在枕边,像一川清幽的溪水,淡淡地晃动着明辉。

    他的侧影很秀气,鼻翼小巧 ,也像女子。

    她想起第一次看他男扮女装的时候,心里一阵难过。她再度握上他的手,已经有了点力度:“他喜欢男人,我也可以扮男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让他动你!”没处去,那就赖在这儿好了,兀言昊实在要来强的,她就勉为其难再收一个夫侍好了,大不了收了就晾着,让他死在纠结里。她下定了决定,俯身吻了了吻他光洁的额头。

    “你还缠着他做什么?你这是想让他早些死么?”不知什么时候兀言昊来到了她身边,雪白的襟带垂下来,一直蔓延到了床前。卫嫤一惊,没反有松手,反倒握得更紧了些。

    “我还想问你呢,你对他做过些什么?他怎么还不醒来?还有……这个是什么?不会真如我猜的那样,你其实是男儿身,女儿心?你的?”她扬起了手里的小衣,在空中旋了两圈,兀言昊脸色一沉,劈手夺下,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脏手拿开!”他小心地护住那点布,冲着她一眼脸地厌恶和嫌弃,只有看向箫琰的时候,眼睛里才是温柔,那种柔情让卫嫤一阵阵心悸,就在她准备张臂护住箫琰的时候,兀言昊上前将她推开了,也许没有用到真力,她才只是堪堪往后踉跄两步,站住了,他背对着她,低声道,“我同意你们出谷,那么多年了,也是时候为族人们做点什么了……但作为交换,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手轻轻抚过了箫琰的脸颊,那深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迎向了另一个人。

    卫嫤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好好待他。他虽然是织云的孩子,可是除了相貌之外,别处却与织云毫无相同,如果他是女儿身,该多好。”他徐徐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犹有眷恋,“他如果是个女儿身,必是一个比他娘亲善良十倍的好孩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