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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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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家的船很快就到了,意欲回避兵役的百姓纷纷踏上了去瑶州的征途,卫嫤借此将回购的米粮再次送回金平,虽然大量的流动人口为瑶州带来了许多纷扰,但在完完约与卫嫤的多方调剂下,也都迎难而解。

    花重泪等人自告奋勇地押船来回了几趟,打跑了几拨江贼,往后的路就泰顺起来。

    在箫琰的细心照料下,卫嫤的伤好了一些,但远没到生龙活虎的地步,待到整装待发时,她仍免不了困蜷。乐青为她看了几次诊,都被她的刀子眼逼了回去,虽然柳欢那恶意的作弄似有意无意地挽救了一场灾难,但这道梁子铁定是结下了。

    柳沁过着夜夜宣yin的日子,只等着到灵州边境。她那豪放的作风被谢征和叶冷遇着了几回之后,卫嫤身边的人都开始看见她就绕道走。眼下唯一能与她正面相对的人就是完完约等黑汉子了,反正他们都是柳沁心中不折不扣的癞蛤蟆。

    卫嫤和箫琰都很忙,反正还没到地头上,柳沁也掀不起什么浪,所以这一路上,卫嫤不是在打盹,就是在箫琰的软磨硬泡之下,学习国策。她有些兵法基础,对这些阴谋阳谋融会贯通得快,箫琰教得兴起还会夸她几句,可是夜里却不再碰她。

    卫嫤有时候也会厚着脸皮挨上去,但箫琰却以“你要养伤”这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过去,卫嫤之前看着柳沁日日贪欢还能嗤之以鼻,可是这样寡淡的日子过久了,她却渐渐对其产生了羡慕。箫琰怕再弄伤她,只恨不得将她包个里三层外层,最后再打个蝴蝶结束之高阁。

    “老大,刚才世子爷在后面捉了个小贼,你要不要去看看!”走了大约五六天,叶冷突然来传话,卫嫤原本还在马车里打瞌睡,立时就雀跃起来。这一路上她不想暴露行踪,四方多半是由完完约打点,完完约事先与灵州有牵连,加上许皓等卫党在其中牵线搭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卫嫤除了会暗中听取隐卫的报告,其实时间都像个好学生一样,坐在箫琰对面温书。但死记硬背到底不是她的强项,没几下就开始溜号。

    卫嫤对叶冷的报告非常感兴趣,完完约不能直接处置的小贼,那可不是一般的小贼,会不会是单九呢?她拉着箫琰的手,一溜烟来到了队伍的尾巴上,远远看了一眼,就站住了。

    箫琰被她突然停住的背脊撞了一下,胸口生疼:“怎么了?”

    卫嫤指了指那边,道:“不是说都处理好了么?怎么还跟来了?”

    说话间,完完约朝这边望了一眼,让开了步子,被两名大汉扭着的少年这时也看见了她,兴冲冲地指着她大叫起来:“这位卫姑娘我认识的,我都说了我不是贼。”

    谢征偷偷地挪了两步,到卫嫤身边小声道:“我知道他不是贼,所以才一直没管他,他混在那群山贼中间,就当是多一个人抬东西呗。可是这个黑脸非要说他是贼子,要抓起来再说。”

    完完约看见卫嫤出面,脸色灰沉沉的,这几日他刻意从卫嫤马车前经过了几次,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但上次卫嫤与箫琰的那场大战,兄弟们都耳听目睹了,他要再涎着脸纠缠下去,就默许了这一顶巨大的绿帽子,漠北男儿的尊严不容许他如此。

    但他生气。为卫嫤的不自爱而感到非常生气。寻常女人被侮辱至此,莫不是如惊弓之鸟,闻情色变了,可是这姑娘却像是没有大脑似的,还往这衣冠禽兽身上靠。最可恨是这衣冠禽兽,明明是个不要脸的,却整天作出一副白玉兰的脱俗样儿,一看就让人反胃。

    “放了他。”

    完完约扫了那少年一眼,转身走进了人群里,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拿了一面文书出来,冲着卫嫤道:“卫嫤,你自己看看你什么德性,尽招惹些什么东西了?这样的小白脸又有什么好?”说着,却是指向了卫嫤身边的谢征。

    谢征一怔恍惚,问道:“咦?小白脸是什么?他是觉得自己的脸太黑了么?”

    完全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噗。”卫嫤看着完完约越沉越沉的脸,一口气没憋住,笑出声来。跟着众人都笑起来,只有完完约一人背影发僵,别扭得难受。

    他能走到灵州已是极限,再往南一点,估计他就要吐了。

    漠北对女人的形容并不粗陋,他们会把女人比喻成玉,白玉无瑕,是为处子,得应一男而生一瑕,应二男而生两斑,与男人**的次数越多,这玉上的斑痕就越密集,完完约已经不自觉地将卫嫤看成了一件不完美的东西,可偏生心里还是喜欢的,拒绝不了,排遣不了,还特别揪心。除非他将来把跟着他来这一趟的漠北兄弟们都杀了,不然,漠北也容不得一个这样满身污痕的世子妃。

    他有眼忿恨地瞪了那少年一眼,后者被他冷得一个机灵,兔子似的跑过来,冲着卫嫤点了点头,又向箫琰行了一礼,恭声唤道:“箫大哥。”

    箫琰把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半晌才沉声问道:“不是说要去瑶州么?你跟来做什么?”来人正是那米铺掌柜的儿子。

    那少年伸着脖子往柳沁乘的那辆马车里望了一望,眼睛里还是亮亮地:“我怕箫大哥你们找不到灵州的商业协会,所以偷偷跑来带路,那地方我熟。”

    箫琰冷着脸,似乎有此生气,少年说完话,有些局促地站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会生自己的气,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摸出些干粮来:“别担心,我家是卖米的嘛,怎么好意思吃你们的干粮,我自己带了口粮的,不会拖累你们的。”

    箫琰背转身子,凉声道:“你要找的人在第三辆马车里。”说完拉着卫嫤便一路走了回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车队重新上路,因为愈往南,积雪越薄,到了无雪之地,马车的速度都普遍加快了速度。箫琰似是十分疲惫,自那少年现身之后,他就没再多说一句话,卫嫤一边捞着书本装模作样的读,一边将眼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嫤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顿了顿,将她手里的书本抽走了,“书拿倒了。”

    卫嫤依在他身边坐下,小心地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小子赶走?还是……你早就知道他跟在队伍里,却懒得说?”日常补给都是箫琰亲自负责的,这么个大活人藏在队伍里,他不可能不会发现,箫琰素来心细发尘,这样做必然有其理由。

    “还是说,你真的不知道灵州的商业协会在哪?”

    “灵州商业协会在一处叫‘惜祭’的地方,以前是座荒镇,后来被商肆占了一半,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地方离南禹不远,也不难找,随便问两个挑货郎都能知道。只是我不知道南禹的族商在哪……箫氏一族列为叛民,没有权利知道这些。柳氏脱离南禹已久,要查出来也不容易。让他带路,是个最好的方法。”箫琰将她的整个手包在掌心,小心的摩娑着,默了一默,又道,“他跟着也好,说不定看见了那些也许会真的死心……”

    卫嫤放下了手里的书,转头道:“听你说的,好像真的很可怕,难不成南禹的女人都是会吃人的女妖怪?”

    马车前方传来谢征的嘀咕:“我爹也说女人都是妖魔,看来是对了八成的。”

    卫嫤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着箫琰一脸忧色,心里很不痛快,她拍了拍胸脯,向他保证:“放心吧,我不喜欢把人当货物卖来卖去,就是打战输得掉了裤子,我也不会把相公卖了。”

    箫琰朝她笑了笑,却将脸转开了:“你的伤口该换药了。”说着竟不看她,径直抖着长袍,躬身钻了出去。卫嫤神情一滞,有些烦躁地褪下了衣裳,气势熊熊地拔开药瓶,将乐青给的外伤药抹了一大半上去。

    箫琰听见卫嫤摔瓶子的声音,眼神有些灰暗,他举手叫了一声“停”,马车就在一处民居前停下了。谢征打头阵上前去敲了门,开得门来的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你们是要借宿么?按人头算,一个五两银子。”那小姑娘打量了谢征一眼心里便有了计较。

    谢征不知道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可在穷乡僻壤里长大的叶冷却忍不住叫出声来:“五两银子,***你姓黑的吧?就你这破地方,比牛棚还简陋,也要五两银子?”

    那小姑娘扯了扯身上的小花袄,露齿一笑,指着叶冷道:“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姓黑的。不想出钱也可以,你和我睡一晚,我就减一个人头的钱,怎么样?”

    完完约闻言皱了皱眉头,上前道:“小姑娘好不知羞,小小年纪居然说这样不要脸的话。”

    那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就你这样的,想陪我睡我都不让,丑八怪!”她一脸鄙视地瞪了众人一眼,又指着叶冷和谢征道,“你,还有你,想清楚了再来跟姑娘我说话。”说着便不再理会其他,返身进了屋子将门给摔上了。

    完完约和属下们遭到了严重打击,黑着脸抬不起头来。

    那米铺掌柜的儿子却从马车里将头探出来,匆匆看向那间屋子:“是了,就是这儿。我爹说,在姓黑的人家花五两银子就能买到南禹族商的门牒。”

    卫嫤摸了摸下巴,感觉很奇妙:“啧,没想到这家人还真姓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