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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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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钱义为杭州城父母官,县试就在他座下进行,倒也算得上师生之谊。只是当时这宁采臣发挥不佳,名次不高,也就不为他所重视。

    而我们这位钱大人,又过于重视金钱。以宁采臣的家境来看,也是登不得他的门的。

    宁采臣未入三魁,钱义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这么个师生之谊,但这一旦成了头三名,这重视程度也就不同。

    只是这次来他却只能叙叙这师生之谊,却万万认不得了。

    如果一开始便认下,这是你捡漏,士林更会给你个极高的评价:慧眼识才。

    但是等人家中了院试的头三名,你再收人家。这得是多厚脸皮的人,才能做得到的。

    正所谓学无止境,达者为先。你一小小六品县令有何资格做得那探花的座师?

    即使你什么都不顾,硬是收下了。除了名誉有碍外。万一这堂上的大人们也相中了这年青人……

    是,大人们的选择权更多,或许不会和你一小小县令争弟子。但是这得多招人恨。

    “宁相公,这次来,我可是带来了好消息。自即日起,宁相公就是我杭州廪生了。”

    所谓廪生,就是“廪膳生员”之意,学习期间,由朝廷每月发放禄米,这有些像“公费生”,但却比现代的“公费生”爽多了,不仅管吃管喝,还有零花钱可领。

    这里是江南,文风鼎盛,其县学的待遇自然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正因如此,这江南县学也是有名的难进。

    钱义这可给他送了份大礼。

    因为这县学是难进难出型。

    难进都明白,难出是指,除非你为县学除名。否则哪怕你是入朝为官,都仍是其中一分子。

    而县学中,自然是县令为尊。却钱义却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认不下弟子,从县学入手了。

    这次来,不仅他来了,更是带来了学官。“宁采臣,你为廪生,给你半年时间,叙过同年之谊,再来县学报到。”

    学官自然知道县令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有拆穿的必要,因为县学多一个探花,对他们县学只有好处,却是丝毫坏处也无。

    反倒是这宁采臣不入这县学,这学官今年的考评就难免落个差评。

    因为这世界的宋太祖除了有“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言,更有“养天下之才,以为所用”。

    平日里没有也便罢了。但这一州之地的探花,连朝廷都授田养士,你一小小的县学竟然视而不见,不收入县学以养士?

    以前的宁采臣没少干过“投文县学,以期斧正”。

    说白了,就是看我文章写得怎么样?有当官的潜质吗?

    县学回复都是“文采庸庸,不可赏析”。

    一直都不收他入学。

    现在中了探花,来收人了。原宁采臣怎么做,他不知道,他是满口答应下来。

    入县学。这世上再没这么好的事。古人考举可没什么年龄限制,只要你走得动道,受得了那几日“坐监”。那么你考好了,没人阻你。

    再以这县学难进难出的制度。只要你不断考下去,哪怕考得再烂,同时又没做过什么欺师灭祖,起兵造反的混帐事。

    那么恭喜你,你的长期饭票保住了。只要你还是生员,是廪生,那么这吃喝与零花钱全都不用愁了。

    这么好的事,他又怎么会放过。拉着学官县令便请人喝酒。

    县令与学官来了,自然要单独一桌。士不食贱肉,这桌上什么猪肉、鸭肉是没有了,全以羊肉代替。

    这羊可不是现代社会小摊小贩拿来蒙人的绵羊肉,而是地道的徐州山羊。

    这山羊爬山涉水,专食草木之根。其肉质鲜美不仅是绵羊比不了,就是换个地的山羊都比不了。

    “鱼”“羊”便为鲜,这山羊还得个山字,更和华夏饮山食水之说。

    肉味鲜美无比,除了贵了点,真真是上等好肉。

    可惜没有辣子,熬不出辣油。否则在汤上添上辣油,来一碗羊肉泡馍,真能馋死人。

    这一晚,大家都吃得很尽兴。

    宁采臣连怎么回到床上都不知道。只觉得是随身舒坦,这十几年肚中的油水,这一顿便已全部补足了。

    第二天一早,日头未升,这满院的狼藉便已消失,早有村民帮着打扫一净。

    宁采臣起床,本想附庸下风雅,吟上一段,“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却看到这窗外日头未升,哪来的日迟迟。

    穿越已几日了,作为夜猫子一族的他,时到今日也没适应这古人七八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制度。

    作为大学生。晚上包夜,白天眯一会儿,也就当睡眠了。

    看着周总理作息制度长大的他们,少睡多玩,才是他们的人生。

    现在这古代天一黑了,便没有娱乐活动的古代,生生能闷死人。再加上这硬木板床,一点儿都不柔软。睡得越多越不舒服。

    起身未及门庭,却见其母正和一个官差捕快说话。

    宁家贫,左右两个卧室与大厅之间连个遮挡布帘都没有。

    宁采臣上前问道:“这位差官,不知你有何事。”

    昨日县令离去,他分明记得无人留下,怎么这又多了个捕快。

    那捕快见是宁采臣,慌不迭起身,见礼道:“不敢称官,侄儿见过叔舅。”

    这是怎么个称呼?宁采臣不解了。看这捕快面瘦无须,国字大脸。

    再看自己,翩翩书生,很有向小白脸发展的趋势。怎么会有这么个亲戚。而且从原宁采臣的记忆中,他家也没有住在城里的亲戚啊!

    宁母把他们带进屋里,说出了一段让他吓了一跳的秘辛。

    原来他们宁家本不姓宁,而是姓宗,祖上更是大汉将军。不是汉朝的将军,而是御殿上执金瓜的金瓜卫士,大汉将军。

    后赵匡胤篡周,他们这些大汉将军四散逃命,他家也便改姓宁,隐居于此。亲人之间不敢联系。

    而这捕快便是他母亲娘家姥爷的什么表曾孙。反正这么一算,宁采臣要高了他一辈。

    宁采臣可吓得不轻,想不到他家还有这来历。这幸好没穿早,否则穿早了,在这皇权时代岂不连试都考不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通报家门本就吓了一跳,捕快一张口,更是差点吓坏了他。